《待到花又开》1.人生初见

    山风清凉,薄薄的翠色藕裙依然无法抵御初春的寒气,我慢慢地看到莫兰抄给我的六府乐诗《孔雀东南飞》:“......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我一直怀疑这几句话是出自《孔雀东南飞》。莫兰却不这样认为,我也不和他争辩,倒是难为他抄写的时候按照我的嗜好来完成了!《孔雀东南飞》中“府吏谓新妇:‘贺卿得高迁!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苇一时纫,便作旦夕间。卿当日胜贵,吾独向黄泉!’”所以才有后面刘兰芝的回答:“何意出此言!同是被逼迫,君尔妾亦然。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每当我看《孔雀东南飞》的时候。莫兰总是陪在我身边,那时候哪里这般从容和稳重呢?年轻的时候不都是幻想的时代吗?转念四年就过去了,记忆还是那样地清晰啊.....
    “你的翠色真漂亮!”我转过身看到一个二十左右的“老人”,着白色衣衫,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我。
    “杏仁,我们走”莫兰拉住我,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我愣了,上下又打量了他一番,我笑了,问道“你平常也是这样和人说话的吗?”
    莫兰在一旁看着,只是看着。
    “谢谢,我想我的穿衣与你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我盯着他的眼睛说。
    “你?”
    “哼!”我冷笑了一声,转身叫道,“莫兰,我们该回去了”
    莫兰比我大一岁,那时我仅仅十四而已,只是一个知府的二小姐,从小生性冷静,以我娘的话说,最好养的女儿,生着男儿性情,可惜了女儿身,一生自以为未生下儿子,亏欠我那知府父亲的娘难得也说出这样的话来。莫兰是我表哥。当我孤独地无声无息地长到十岁的时候遇到了他,我并没有欢迎他,他来到了我的身边。
    第二天大早,母亲就来到了我的房间,哭醒了本来就睡眠一直不好的我,我睁开眼睛,问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老爷要把你送到宫里。”
    “哼”我冷笑了一声,说道:“打算用我来换前程啊!”
    “不许这么说你父亲,就算他不好也是你父亲!”
    “娘,是您自己糊涂才把他当成您的丈夫了吧,不要拉上我!”
    “又孩子气了!”
    “孩子气?就当是吧,什么时候进宫?”
    “现在就要去!”
    “挺着急的嘛,很好,为我准备嫁妆吧”
    “没有嫁妆,你父亲说了,宫里急召你进宫。”
    “好啊,牺牲我一个人,幸福十万个!”
    就这样,我走进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中,没有希望,也没有奢望就走进了,我一直在想我不是害怕被休吗?这倒好啊,干巴巴地来了,进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没有祝福,没有欢迎,甚至也没有给我一个让我害怕和准备害怕的时间,我就走进了红砖黄瓦的大院中,多么富丽堂皇啊!进去的那天,太阳明晃晃地耀着我的眼睛,后来的几年中,只要遇到强烈的阳光,我的头就会晕,眼睛就睁不开。
    有人走进我的房间,我的新房间,冬天的风可真冷啊,这房间似乎比我的心更冷。
    “抬起头来!”上面的声音冷漠无情。
    我缓缓地抬起头,这时候的我可以有别的选择吗?
    我冷冷地注视着对面这个人,他是我的主宰,我的夫君,不是吗?他浑身都是鹅黄色,又晃到了我的眼睛,他就是那天在山上我见到的那个人,一个二十岁的“老人”!
    “你对朕很不满,对吧?”
    “臣妾不敢!”我低声说道。
    “谅你也不敢。”这声音把我仅存的幻想一下子就击溃了,我低下头,看到地面上铺了一层泛着凉意的大理石。
    转眼,那鹅黄色便不见了!
    在宫内,我身边只有两个宫女来照顾我,我自小的丫头也没有带进来,宫女对我倒没有什么眼色,只是谁愿意真正地去关心一个不明不白闯进来的人呢?何况,鹅黄色再也没有来过。春天来了,冬天又来了,满世界的银装素裹,我住的院子里是很偏的一个处所,去年我无事种的腊梅已经开放了,满满的香味让我想到了春天,想到了和莫兰在一起的日子。更多无所事事的日子里,我做女工来打发时间,我一向喜欢富丽堂皇的大红大绿,在家里不能去明目张胆地去做,在这里更不能了!渐渐地,我似乎以为自己喜欢素色呢,或者我一直在克制自己。我以为我会这样老死在这样的院落里,终于,我还是忍不住了,拿了很多亮色的线,绣了一双漂亮的鸳鸯。
    “慵鬟高髻绿婆娑,早向兰窗绣碧荷。刺到鸳鸯魂欲断,暗停针线蹙双蛾。”我吓了一跳,这里很少有人来的,不过,来人的时候,宫女也不那么勤快地来禀告的,我也习惯了,加上我秉性冷淡,极少有人来看我,我这里总是冷冷清清的。
    我抬起头看到了我见了一面就把我推到一个无知的世界里的那个人,我一激灵,把东西藏在身后。
    “我已经看见了。”他始终是一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硬生生地割断我和世界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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