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竹吟》5.初会绝情

    我努力抑制住自己冲动的情绪。大口吸气,指甲已深深地嵌入肉中。倒是依依,若不是我拉住她,她可能已经出手了。这个比我大3岁的女孩,太冲动,倒像比我小3岁。
    “废话少说,你杀了我段家庄上百条人命,今天我们旧账新账一起算!”段绝冥抽出一把长刀,白得像绸,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儿见过?
    两人招招凌厉狠绝,似是恨不得马上置对方于死地。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们之间有何深仇大恨?昨夜段卓的话是何意?不过段绝冥对付的是南宫朔,我自然是向朝他这一边。段绝冥,他的背影好熟悉,好像他……
    仅仅10招,招招毙命。
    南宫朔的双刀早已被段绝冥的厉害武器击成两断,我只见处于下风的南宫朔朝段绝冥一挥,空中隐隐多了一阵清香,段绝冥眼前一阵晕眩,即然倒下。突然,黯淡了6年的“飞雪”刹那间发出惊人的光芒。虽是白天,周围却越加光亮。
    南宫朔似乎有所察觉,看向树这边。我知道藏不住,便同依依一起走了出来。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伴着我嘴角轻蔑的笑从手掌中传了出来。“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南宫朔竟然会给人下毒,哼,小女子真是‘佩、服’!”我瞪着他,他也回瞪过来。
    “姑娘,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他抬手向我一挥,嘴角还挂着些许笑意。我只是淡定地看着他。“怎么会这样?”南宫朔惊讶地望着我。“很奇怪我为什么没有中毒吧!”
    “不可能,妖女我从没失过手,你这个妖女!”妖女?很熟悉的字眼呢!妖女又怎样,世人眼中我不就是这样吗?我一手把玩着飞雪,另一只手握住灵鸢。他更加惊讶:“你,你怎么会有这两件东西?”
    “没必要告诉你!”依依扶起倒在地上的段绝冥,和我消失于空中。几秒之后,离南宫朔最近的一棵树上,多了一枚飞星镖。他突然发狂般地吼:“你是冷忆飞?”
    “不错!”冰冷的声音悠远而至,夹杂着一丝轻蔑!呆立的人影身形微顿,像忽然醒悟似的看向空中……
    “你醒了!”依依看着床上的段绝冥,大大的眼睛不停地转。“你是?”段绝冥不解地望着依依。
    “你好,我叫白依依,我知道你是段绝冥,段家庄庄主段卓的儿子!”依依做着自我介绍。段绝冥疑惑地看着她:“我怎么在这里,南宫朔呢?我记得我好像中了他的无味散,这种□□必死无疑,难道,我已经死了吗?”依依听着他胡乱的猜忌,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耐心地解释:“你没有死,是我们救了你。”
    段绝冥一副“明白了”的表情,继而又惊慌地问:“我的刀呢?你看见我的刀了吗?”依依指指桌上:“你说它吗?”然后伸手去拿。不料手上一股重力压下来,根本无法触碰!
    我推门而入,手上端着药。看见忍住疼痛的依依,轻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刀,走到段绝冥面前:“这是你的刀吗?”说着将药递给他。他接过药,吃惊地望着我。“怎么了,这不是你的刀吗?可是我们自始至终都只见到过这把刀啊?”
    “不,这的确是在下的刀,只是——姑娘为何能拿起夺魂?”
    “夺魂”?我的心一抖,指着这把刀说:“你说,它是夺魂!”
    “不错,正因为它是夺魂,所以,这也是南宫朔杀我的原因之一。”
    记得娘说过,灵鸢和夺魂是有灵性的,他们会寻找各自的主人,但这两个人必须和第一代主人有关联。我打量着段绝冥,越来越怀疑他的身份。娘不是将夺魂交予救她的高人了吗?怎么会在他身上?
    不过我无心去理会他的一切,因为我的精力全都放到了南宫朔身上,其它事还是稍后再说。为什么在见到南宫朔的第一眼,会觉得他的笑在哪儿见过,有种似曾相识之感。或许只是因为他是我的仇人,才会产生这种幻觉吧!
    段绝冥见我不说话,沉思了一会儿,又问:“姑娘是何人为何要救我?”
    “为何?恐怕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吧。”我自嘲地一笑,冷忆飞向来只杀人不救人,可今日……我到底怎么了?
    “或许我们的目的都是杀南宫朔,灭绝情门!”冰冷的声音不夹杂任何情绪。像是看透世间万物般清澈透明。
    “不知为何?呵,这真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话。”他转头朝我看,讽刺地说:“姑娘不会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了吧!”依依一怔,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我呆了一会儿,轻笑:“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忘了有何妨?”名字?我在内心搜索着记忆,我的名字不就是冷忆飞吗?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单纯的我了,我只是人见人怕的杀人狂冷忆飞。“哼!”他冷哼一声,定定地看着我,仿佛在找什么……破绽!
    我瞥了他一眼,淡淡地:“你体内的毒还未解尽,喝了药先休息吧。”依依在后头掩上门,轻轻地走到我身后:“忆飞,没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这块伤疤都已经淡化了,还有什么好悲伤的?”她扶着我的肩,担心地说:“可伤痕依旧存在啊!刚才被他那么一揭,我担心你能否放下过去。”我没事的,虽然6年不足以忘却,可是也能减轻伤痛啊。只是我没有说出口,就这样看着她不语。
    许久,她才慢慢开口:“既然决定放弃,就不要再想起!”我点点头,又坐在湖边沉思许久。
    不知何时,段绝冥已经起身。
    饭桌前,三人都低头不语,不过心境却大不相同。
    戴面纱的女子一向以沉默为首,不足为奇。男子像在思索什么,只是静静地吃着饭。可另一个女子就不同了,像是处于压迫下,说不出话,仿佛一分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终于,某人按捺不住,丢下筷子走出去,关门前还说了句:“此地不宜久留,再呆就活不下去了!”
    “砰!”的一声,门关了起来。房中的女子波澜不惊地低头吃饭,男子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表情,不知是否是笑。
    沉静的画面依旧,但有人似乎不愿保持现状,打破这寂静:“她已经出去了,你要问什么就问吧!”另一人先是一愣,然后笑道:“姑娘究竟是何人,就我有何目的?”
    “我是什么人真的那么重要?只怕我说了你就不会安稳地坐在这里吃饭了。”声音虽轻,却丝毫不减凌厉之势。听者微微一惊,又瞟过来,等着下一句话。
    “只有死人才知道我的身份。”我依然轻声地说。他轻蔑地哼道:“是吗?这么说我比死人又高出一等?我有什么可以让你利用的?”我唇角微微抽动,想要解释我没有目的,转念一想,有什么好解释的随他去吧。
    “明天你就没事了,如果你要走,没人会拦你!”我放下碗筷,只留下他在房间沉思……
    入夜,段绝冥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静立于窗前,呆呆地想:她到底是什么人,这里地形偏僻,纵是武功高强者都很难找到。平凡女子怎么在此地久居。她不以真面目示人,到底在隐瞒什么?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耳际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有些凄凉,像在倾诉着悲哀与无奈。
    静谧的夜,拌着皎洁之月,传送着吹箫人的思念。习习的晚风抚过窗前亭亭的玉竹,沙沙作响。是她?她会忧伤吗,那样高傲的人,也会悲叹?箫声渐止,段绝冥缓缓回过神,那一抹娇美的背影转过身,渐渐向他走近:“段公子,你明天就走吧!”
    他有些诧异,她,是在赶他走吗?
    看着疑惑的他,我轻笑:“其实我不该救你,你的生死与我何干。只是,我竟会将你错看成他!一开始只看背影,的确很像,但,你不是。”段绝冥捕捉到那空洞的眼神。
    “他,是谁?”他有些惊讶自己怎会问出这番话,眉毛微拧,不过我没注意。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要不是他6年前救了我,或许这世上就不会有我的存在了吧!”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在我的剑下了。我低下头,却未曾感觉到他听到6年前时,身子明显一震。
    “不过,他现在该有19岁了,就是站在我面前,恐怕也难以认出。”记忆中的他,相貌平平,怎么会与眼前这个绝美的男子扯到一起。忽然间,我好像觉得自己和他说的太多了。为何面对他,我会情不自禁地与他闲聊,这是我吗,是冷忆飞吗,我开始踌躇了。
    我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然后转身面向他,强装轻快地说:“对不起,说了那么多废话,让你见笑了。”他露出很甜美的微笑:“没关系,我很乐意当你的听众。”这句话是出自内心的,我听得出来,此时的他已经对我放下戒心了吗?他笑得那样云淡风清,竟让我看呆了一瞬。刹那回过神,我撇了撇嘴角,划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尽管我知道这很勉强。
    “段公子早些歇息吧,不打扰了,明天你还要赶路呢!”我离开他的庭院,轻声掩上门。他的眼里闪出一丝无奈,在一声叹息后,房门渐渐合上。
    翌日清晨,吃过早餐。
    段绝冥已经收拾好了包袱。我拿出一些碎银,交到他手上:“钱虽不多,省着点还是够用的。下山的路依依会送你。”我欲转身离开,却被身后的他叫住。
    “姑娘救命之恩,他日段某定当竭力相报。姑娘不愿说名字也罢,不知能否让在下看一眼你的容貌。”我转过身,顿了一会儿,伸手缓缓摘下面纱,轻快地一笑。他却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是怎样一个女子,肤若冰雪,神似秋水,那一笑,颠倒众生。明眸皓齿,完全不像俗家女子般浓妆艳抹,那样清幽淡雅,不染俗尘,天下竟有此奇女子。这样的容貌,男子垂涎,女子嫉妒,也难怪她要整日戴着面纱了。“咳、咳。”依依咳了两声,打断了某人的思路。只见他脸微微一红,便道:“告辞!”我颔首。
    他一出门,我便惊奇地发现,这面纱,我有多久没摘下过了,这真心的笑容,我有多久,没露出过了?也是何时,我如此轻信除了依依外的人了?仅仅因为他和他一样都姓段吗?我不知道,不知道……
    山下
    “段公子,就此别过吧!”依依将包袱递给他。
    “白姑娘,她是不是有过什么伤心的往事?”
    “作为陌生人,你似乎问的太多了!”段绝冥意识到自己的冒失,只得抱拳作辑道:“的确。那么不打搅了,他日定当登门拜谢。”
    “登门拜谢倒不必,你忘了这几日的事吧,就当没发生过。”没发生过?这两人还真是奇怪,明明存在的事却要当作没发生,这怎么可能。不过他只是礼貌地点点头,便离开了。
    “走了吗?”我听到脚步声,便知是依依回来了。她点点头,恢复为可爱的小女孩模样,蹦蹦跳跳地坐到我身边。“忆飞,你变了!”我一头雾水。变了,变怎样?“这几年你不是这样的。你一直很冷,很无情,从不理会别人的感受!”我心虚地低下头,她说的这些,我怎么感觉不到。
    她又继续说:“你知道吗,你笑了很多次,你多久没有笑了,除了杀人时讽刺的笑,从没真心笑过。可是,就在他来的这几天,你笑了多少次。”她扳过我的身体,严肃地道:“忆飞,你忘了你发过的誓了吗,一定要为姑姑报仇,不可以感情用事。他不是救你的那个男孩,也不会给你幸福的。”
    我扬起头,淡淡地说:“我知道,别担心了,我会做好冷忆飞的。”她欣慰地笑笑:“希望你能做到,我只是不愿看到你再受伤害。”
    “我不会有事的。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她爽朗地笑着:“想报答我,就好好爱惜自己吧!”我激动地搂住她,我的好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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