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什么?
爹说它就好象我打猎的林子,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娘说它是个战场,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说书先生说它精彩万分,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不能明白它的精彩。
江湖究竟是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对我并不重要。不管我在村里怎样的与众不同、称王称霸,我还只是乡下丫头,江湖的故事虽然很好听,但不如银子来的实际。
但是,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我的生活,害我不得不进入那日后让我倍感头疼的江湖。
那是一个黑漆漆的夜晚,月亮和星星全都不知所踪,整个赵家村就好象被罩在一口大锅里,让人憋闷得无以复加,我只好用睡觉来打发这无聊的时间。忽然,一个奇怪的声音从柴房传了过来,我顿时兴奋不已——终于有事可以做了。凭借多年的打猎经验,我知道闯入柴房的是个大家伙——一个倒霉的家伙——注定要被我赵红妹收拾。
拿起放在床边的老伙计——一根长三尺,重六十斤的铁棒,我悄悄靠近柴房,看见柴门大开,一个人趴在了柴堆上,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说真话,不是猎物让我非常失望,如果是一只老虎或是一只熊瞎子——虽然那不太可能——但能让我赚多少银子啊!而人?不让我亏太多我就心满意足了。
本着医家救死扶伤的宗旨,外加遗传自我爹的老好人性格,我还是先决定救人了,至于看病的钱只有等他好了以后再说了。取出火折子照亮柴房,我看清那个受伤的人像个人体染料一样,把周围的柴都给染红了。探了探他的鼻息时有时无,脉搏微弱而凌乱还有中毒的迹象,一股护着他心脉的内力正在逐渐消失,但想要救活他是不成问题的,毕竟我家的医术是传了上百年,有好几十代了。
一颗祖传的救命丹塞进他的嘴里,几根银针扎在了他的身上,治伤的药草敷遍了他的伤口上,全身上下被我包了个结结实实,就只剩下一颗脑袋是完好无损的。这么重的伤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伤口,有几处深可见骨,有几处几乎致命,还有那差点要了他命的毒,如果不是遇到我赵红妹,那他的这条小命可就算是玩完了。只是可惜了那身名贵的衣服,那可是上好的丝绸做的,现在,都成了烂布条,一文不值。
打了一盆清水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污渍,我整个人都呆掉了,好美、好美的一张脸,美到我差点忘记呼吸,一瞬间,说书先生形容美女的所有的词一股脑的都涌了上来,又统统被我否决了,因为那些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美。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精致得好象名贵的玉器一般,他的皮肤光滑柔软有弹性,摸起来比虎皮还舒服得让人不想停手。老天爷还真是一个爱开玩笑的老顽童,居然将如此美丽的一张脸安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
拿起他一直紧握在手里的剑,那是一把漂亮的宝剑,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它的剑鞘上镶满了宝石,宝剑透过剑鞘发出荧荧的光芒,仿佛是在召唤着我一般,难道我今晚难以入眠与它有关?忍不住,我将宝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顿时宝剑放出万丈光芒,光芒透过柴房直刺夜空,惊起远处树林中的动物们一阵骚动。我轻轻将它一挥,一堆的柴火立刻被劈成了两半,而剑甚至没有碰到它们。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绝世好剑,是武林中人人求而不得的神兵利器?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有了这把剑在我手里就不怕他将来不给医药费!
好事做完,睡觉——感觉真好!
一觉睡到大天亮,等我再度睁开眼看见昨晚那个漂亮的病人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他已如我预料醒来,但再见他的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强大的杀气,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而那股杀气的来源是昨晚紧闭、今日睁开的那双漂亮的眼睛。
那一刻,我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决定:我救错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微微一笑,走到他的面前,说:“你醒啦,看来你的命还挺硬的嘛,遇到我是你的福气。”
但却是我的晦气。我暗自在心里说了一句。
“是你救了我?”
“你怀疑?”
“我的剑呢?”他的声音很好听,有如丝绸般顺滑,又富有磁性,但极冷。
看来有人不领情。若有任何人想在我的面前大唱变脸戏码,我的回答只有一个:下辈子都没戏。
“我帮你收起来了。”
“还我。”
“现在不行,等拿到了诊金和汤药费,那时候我自然就会还你。”
“你威胁我?”
“错!是抵押,只要你把钱给了我就没事了。”
他恶狠狠地盯着我,我也直直地盯回去,不甘示弱。但是这样做真的实在是太累了,不但眼睛很酸,而且看着那样美丽的脸庞,即使凶狠也依然美丽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脸庞,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摸上去,但现在时候不对,想要生气——好难。只是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他,所以我们就这样一直僵持着,直到他身上的伤痛提醒他,让他没有力气再瞪下去。
我得意地笑了:“想要跟我斗,等你的伤好了再说吧。”
“要我相信一个毫无慈悲心肠的人:难!”
明明已经没有力气了还在那里死鸭子嘴硬,让人好气又好笑:“事实上,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我已经救了你。”
“多少钱?”
“一千两对你这种有钱人不算什么的。”
他又瞪了我一下,很快闭上眼、转头不再理我。
我想他是生气了,而且气的还不轻。因为他一连几天都不再理我,就连喝药时都还是那副死人样,闷声不吭地把药喝个精光了。药很苦,是我特意加了料的,为了惩罚他的无礼,但他楞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真不知道该说他的脾气太倔,还是该夸他够坚强。好在每次药效都很快地发挥了作用,让他沉沉地入睡,不会让苦涩打扰太久。睡着的他没有了清醒时的盛气凌人,反到更像个受了委屈又无助的孩子,让人不忍心再苛责他。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他真不可爱,可惜了那张漂亮脸蛋。
“老大——”
“老大——”
大牛和二牛两兄弟在这个时候跑了进来,立刻变得呆若木鸡,完完全全被那张漂亮的脸孔吸引住了。
“看什么看,跟你们一样,男的。”
“可是他,好美啊——”
“是啊,他比月娥还漂亮——”
“那也不关你们的事。”一掌拍醒两个花痴,问,“我让你们办的事怎么样了?”
“老大你交代的事情我们兄弟俩什么时候出过错,都办的妥妥当当的。”
“真的?”
“当然。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你姨丈全叔五天后会进林子采药。”
“这可是绣儿亲口说的。”
“太棒了,我终于可以逃出升天了!”忍不住,我欢呼雀跃了起来,“总算可以出去晒晒太阳、吹吹风,不用窝在这里发霉了。”
“老大,你什么时候也带我们出去见识一下?”
“就是啊,老大。我和哥都拜托你那么多次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答应?”
“就算是我答应了也没用,村长他老人家是不会答应的。去,把人给我抬到屋里。”
“老大——”
我看了他们一眼便成功阻止了他们的很快就会到来的鬼哭狼嚎,摸摸鼻子,抬人,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这两兄弟整天想着去外面闯荡,却从没想过后果为何。我现在可是在关禁闭,有什么资格开口叫村长答应?我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村长被处罚关禁闭,甚至连现在住的小屋都是在我关禁闭时搭建起来的,只是为了让我在受罚时住的舒服点。照理这是不允许的,但村长默许,村民不敢说不,我也就心安理得地住下了,同时对村长也不无感激。
我们这个赵家村和外面的村落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有一样,我们的村子坐落在一大片迷宫似的林子里,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听老人们说,那林子至少已经有千年的历史了,除了有许多的奇花异草可以入药之外,还有很多珍禽异兽。说来也奇怪,林子不但挡住了外面的人,围住了住在里面的人,也困住了那些野兽,只有我家的人可以自由进出这片林子。多少年来,除了我们带进来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或野兽进过村子。为了不让村子里的人不知魏晋,祖传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每年我家可以带村里的一个人出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但到了我这一代,因为我是家里唯一的女继承人,不但未成家,而且行事卤莽,所以村长从不让我带人出去,就连我自己出去也受到限制,经常是偷偷溜出去。
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两个时辰之后,我再次把药送到了那个病人的面前,他也已经再次醒了过来。对于从柴房搬到卧房他倒是没说什么,一昧地保持着沉默,直直地望着我,眼光的犀利胜过他的剑,似乎想要将我一眼看穿。
“放心吧,虽然你的那把剑当蜡烛用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我真的不会要那种凶器的。即便它对你们这种武林人物而言是千金难求的旷世奇珍,但对我们这种穷乡僻壤的乡下人来说,还是真金白银比较实在。如果你实在给不出银子,那就拿剑鞘上的珠宝抵债好了,我不会介意的。”
“你说那把剑可以当蜡烛用是什么意思?”
“你是主人怎么会不知道剑会发光?”
“你拔出过那把剑?”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说。
“一时好奇。”
“再拔一次。”
“为什么?”
“如果你能拔出那把剑,我不仅会付你一千两诊金,还会另有重谢。”
“一言为定。”
这么好赚的钱我当然不会白白放过。
于是,宝剑出鞘,现出七彩光芒,冲天而出,如梦似幻,纵是烈日当空都不能掩其光芒分毫。
我被这情景给惊呆了,好半天才说了话:“太漂亮了!我从来见过这么漂亮的宝剑。”
这一刻,我突然有点后悔了,为什么我要一口咬定不会要这把剑?但很快我就醒了,纵然它再美,我再怎么喜欢,也不该去奢求别人的东西。我把剑重新收回剑鞘,满室光华顿时消失无踪。
把剑放到了他的枕边,我郑重声明:“宝剑奉还,诊金后补。”
“明明很想要,为什么又不要了?”
“别人的东西我不会要。”
他,笑了。
虽然只是嘴角微微地上扬,几乎看不出来,但我还是知道:他——笑了。
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全天下的花都开了,日月的光芒同时照进了我家,比刚刚的七彩光芒更耀眼。我呆楞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看见他的药碗空了,摆放在一边。那双美丽的眼眸含着笑意,更显出他的美丽,我却不寒而栗。那分明是双狐狸的眼,无论怎么看都充满着算计。
冲天而出的七彩光芒将村长引到了我家,我告之了事情原委,并将宝剑拿了出来。村长轻拂着花白的胡须,凝视着宝剑,又细细地看了我好一会才缓缓地说:“红妹,这一次你就别溜了,等那人的伤好了,你就将他送出去,他们都不应该属于这里。明天你就回去吧,惩罚结束了。”
被村长料中心事我却一点也不觉得脸红,反倒因为得到了村长的首肯而雀跃不已:“村长,谢谢您!您老真是上天赐给我的福星、活菩萨,救人于水火。”
此后的一整天,我的心情奇好无比,哼唱着中意的小曲,不再在意他的冷脸和算计的眼。
我们这个赵家村是个小村落,没有外面的勾心斗角,百十口人和睦相处,亲热如同一家。我是村里唯一的异数,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称王称霸,横行村里,只有村长和我的姨娘是我的克星。村长修行道行高深,慈眉善目,学识渊博,有未卜先知之能,让人无法不对他产生敬意;姨娘她的“唠叨神功”已臻化境,“魔音贯脑”的本领堪称天下第一,偏偏她又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最亲的人了,不能对她置之不理,更不能对她抱以老拳,只有一再地忍耐,而忍耐地最后结果只剩:屈服。
赵家村没有任何秘密。第二天一大早,村里所有的老老少少全都集中到了我家,大伙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全都被他的美貌迷的晕头晕脑,只有一个结论:他是一个貌赛潘安的绝世美男子。
我悄悄将好友淼淼叫到了屋外,低语了几句,淼淼酷酷地一笑,心领神会。焱焱从屋里冲了出来,大声宣布:“红妹,你的婚事定了——”
晴天霹雳,差点没把我砸晕。
姨娘笑盈盈地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对玉佩,一龙一凤晶莹剔透,栩栩如生。那凤我小时侯见过,只是那时我还不懂得如何控制力道,做事又总是很粗鲁,爹担心我弄坏它,临终的时候将它交给了姨娘保管。那龙是他身上的东西,当初帮他包扎伤口时见过,只是没想到,它们竟然是一对。
姨娘笑着,眼里含着激动的泪水,说:“红妹,姨娘总算是对得起你娘亲了,帮你找到了指腹为婚的白二公子。这下可以告慰你爹娘的在天之灵了。”
“他就是那个白二?!”
他,白羽轩,金陵人氏,世代行商,略有薄产。父母早亡,家有长兄。兄随父姓陆,他则随了母姓白。幼读诗书,略通文墨,还习了一些武艺防身。这次他是奉兄长之命出门收帐的,不想被一群恶人给算计,意图谋财害命,九死一生逃了进来。上天保佑,遇到我赵红妹才捡回一条命。
这是他告诉大伙的,任谁都不会舍得去怀疑一个满脸真诚,又面带微笑的美男子,所以他的这些话村里人信了个十足十,只怕此刻他说太阳是从西面升起、公鸡也会下蛋也会有人信。可我却是一个字都不信,那双冰冷犀利又充满算计的眼眸始终盘旋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什么白二,叫的那么难听,人家白公子的大名叫白羽轩。多好听的名字啊,跟他的人一样,多好!”
看姨娘笑的那样开心我却好似被人打了一记闷棍。
淼淼和焱焱这对向来水火不溶的两兄妹此刻竟默契十足地说了一句:“恭喜你嫁个如意郎君!”
我瞥了他们一眼:想看好戏?没那么容易。
在我很小的时候,姨娘就经常跟我说这件事。娘亲未嫁给我爹之前生活在外面的世界,有一个好姐姐,是江南白大侠的独生女,后来嫁到了金陵一户姓陆的大户人家。她们曾经相约,将来陆夫人生的第二胎与娘亲生的孩子或兄弟,或姊妹,或夫妻,天地为证,玉佩为凭,延续她们的情谊。
虽然我很欣赏她们的情谊,也佩服姨娘对我娘亲的忠诚,但那并不意味着我愿意牺牲我一辈子的幸福与自由。
沉默的火山终有爆发的一天,忍耐也会有到头的时候,这桩婚事我,赵红妹反对到底。
“这是你娘亲身前为你订下的亲事,不可反悔。”
“他的身份谁能证明?”
“是白公子亲口说的还会有假?不是还有玉佩为证吗?”
多好笑!见面还不到一个时辰,居然就那么轻易地信了他的话;而我,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人说的话,她居然一个字都听不进耳。
气死我了——
“你们是命中注定的姻缘,不要再抗拒了。”
“村长——”
怎么连他也一起陷害我……
有了他们两个人如此一致的决定,我再多说什么也都是枉然。无论我在心中如何怀疑那个白二,我的怀疑也不能告诉他们,说了也没人会相信,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早日将他送出去。
夜晚,林子里传出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夹杂着动物们凄厉的悲鸣传入我的耳中,在我的心头打颤,让我从睡梦中惊醒。拿起老伙计我就往声音传来的地方冲去,看见村长也走了出来。
“村长,您也听到了。”
“红妹,有人闯进来了。”
“村长,您放心吧!要我赵红妹绣朵花我未必能办到,但要我去打猎却绝没有问题。不管它是个什么样的怪物,有多少,我都会收拾了它,决不会让它踏进咱们赵家村半步。”
“那就交给你了。”
“村长,那我去了。”
“红妹,你要小心。”
“我知道。”
“老大,老大——”我刚要进林子,大牛在后面把我叫住,手上拿着那把白羽轩视若珍宝的剑,“这是白大哥要我交给你的,他说或许会帮到你的忙。”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但还是谢了,大牛。”
接过剑,我头也不回的冲进了林子,没有看见村长脸上的忧虑。
这片将赵家村团团围住的树林在别人的眼里是一片会要人命的迷宫,进得去,出不来。但在我的眼中,它是一片乐园,是我的人间乐土。我可以尽情地在里面嬉戏玩耍,林子里的奇花异草是最佳的草药,享用不尽的瓜果可以让我充饥解渴加解馋,动物的皮毛是过冬的佳品,动物的肉更是难得的美味。每次我到外面去之前总会先在林子里猎头大家伙,那些有钱的大爷们特别喜欢这些野味,总能卖个好价钱,让我有足够的银两在外面玩个痛快。
刚一踏进树林,我全身上下每一根寒毛都站了起来,一股不安的感觉在我的心头升起,让我很不舒服。这是我从来都不曾遇到过的,凭借以往丰富的打猎经验,我知道这次要面对的绝对是个硬家伙。但它跟我手里的老伙计谁更硬要试过才知道。
循着动物的哀号声,我很快的发现了那个罪魁祸首,它居然是一条身子比我腰还粗的巨蟒。它用它那粗壮的身体不断撞倒周围的树木,用它强而有力的尾巴打飞意图阻止它的各方猛兽,动物们锋利的爪牙似乎只是在给它抓痒,就连九尾狐断金裂石、见血封吼的毒爪也不曾伤它分毫,只能在一旁“吱吱”地叫。
在巨蟒的身后,站着十来个正得意洋洋看着这出好戏的人,每个人都拿着兵器,领头的是个妖艳的中年女子,她指挥着巨蟒。
我站立在巨蟒面前,大声向他们宣布:“好戏到此结束,我的底盘我做主。”
“从哪冒出来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想找死,没人会拦你。”
那女人嚣张地话语还没落地,我已经一棒将她的宝贝巨蟒打的险些内伤,还额外奉送了她一句差点让她背过气去的话:“这碗蛇羹我是吃定了。”
这两天,我总是跟人家的宝贝过不去,不知道是我的运气好,还是他们的时运背,总之,遇到我算他们倒霉。当然,最倒霉的,是我眼前的这些人,因为他们将成为我最好的出气筒,最完美的撒气对象。谁叫我还在为那不该出现的婚事心烦?
白二,你比他们走运一点。
上下打量了巨蟒一下,又看了一眼后面的十来个人,我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终于有机会使出我最大的力气了,这真的是太棒了!
打小,我的力气就比寻常的人要大出许多。我爹怕我会伤到人,严令禁止我使出全力。到今天为止,我最多也就使出过五分力。今天,我要是打展拳脚,相信爹在天之灵一定不会责怪我。
思及此,我的身体好象也轻巧了起来,身手敏捷而力道十足,那条软啪啪、胖乎乎的大虫在我的面前完全失去了刚才的威风,变的笨拙而无力,害我一时性气,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忽然有人喊了一句:“天灵剑在她身上。”
刚刚还在看好戏的一群人立刻“呼啦”一下围了过来,手握兵器恶狠狠地望着我,似乎想将我碎尸万段,锉骨扬灰。
“交出天灵剑就饶你不死。”那个女人放话了。
“谁饶谁还不知道呢。”
该死的白二,惹来这种麻烦,等我打完这群惹人厌的苍蝇再跟你算帐。
凭借着多年打猎采药练就的好身手,对地形的熟悉,再加上有老伙计帮忙,这几个人我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几招下来,我发现他们虽然个个都是练家子,即便很烦人但却不厉害,用不了几招我就可以把他们全都解决了。
好可惜,又不能尽兴!
害怕姨娘担心,更害怕她会因此在我耳边不停唠叨,我决定速战速决。狠狠地一棒打在大虫的身上,将它打倒在地,利用它壮硕的身体打伤旁边的几个倒霉鬼,又抡起老伙计打飞了右手边的几个,抬腿踹了几个,举拳揍了几个,还赏了那女人几个耳刮子。很快的,他们全晕死过去了,包括那条大虫。
唉——好麻烦的大虫!打它的时候费力,想不到,搬它的时候更费力。我扯了跟树藤扎住大虫的七寸,将它拖回了村子。小白(我私下替那条九尾狐取的名字,没问过它的意见)悄悄躲在一旁看着我,直到我进了村子。
第二天,整个村子都兴奋了起来,因为那条大虫够全村的人美美地吃上一回全蛇宴了。可是很快,大伙就遇到了难题:没有刀子可以劈开蛇,根本吃不到嘴。
我拿出那把剑,剑尖对准蛇轻轻一划就解决了这个难题。大伙立刻对宝剑产生了兴趣,一群人围着它仔细地揣摩着,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再把剑从剑鞘里□□。
“白二,”我翘着二郎腿,坐在他的面前问,“昨晚的那些人是你给引到这的吧?”
“与其说是我,不如说是你自己。”
这个白二,当着别人的面就和颜悦色,笑脸迎人;当着我的面就如千年冰山,冷言冷语。看着就生气。
“别把责任往我身上推,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
“他们是寻剑而来,而我是被剑带进来的。”
“胡说八道。”
“你们这个赵家村从来没有自己进来过的外人,若不是灵剑引路,我进的来吗?”
好象有点道理,但是……
“天灵剑,相传乃天界神器,别俱灵性,凡人不能轻易接近,唯有它认定的主人才可以将它从剑鞘中拔除。因为它威力无穷,内涵绝世神功,为武林人梦寐以求,所以它每每出世必会引起武林一场腥风血雨。”
“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它如今认定的主人。”
“嗤!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除了诊金,外加保管费和保护费,我会一并和你算。”
“钱对你那么重要吗?”
“是。”
白二不解地看着我,不明白钱在与世隔绝的赵家村究竟有何用。我,懒得跟他说。
奉村长之命,我陪着姨丈进林子采药。林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看起来和平常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具骸骨。
“红妹,它们不会就是那晚闯进来的人吧?”
“就是它们。”
“你怎么不救他们?”
“自作孽,不可活。”
“好歹也是几条人命。”
“拿人命当儿戏的人活该死于非命。”
姨丈看看我,不再多说什么了。
事情已成定局,还有什么可说。这片林子,迷宫一样的林子,向来是只能进,不能出的。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进来了,却也只是一再的证明这片林子的神秘而已,用他们的性命为这里再度蒙上厚厚的迷雾。
我是大夫,但我只救我认为该救的人。像那种意图不轨的家伙,只配给林子里的野兽当晚餐。所以,他们的死,我并不感到可惜。
这就是我赵红妹。
采药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这次我没有在林子里打猎,因为不想再看见它们死去。我们很快的回到了村子,发现白二已经成功地骗到了村里所有人的心,这让我极度不满,却又无可奈何。惟有对天感叹:人心,你老天爷也掌控不了。
白二的伤恢复的极快,大伙都说我是心疼夫君格外卖力。卖力是真,心疼是假,想将人送出去之前必须先将人医好。想他早点走人,就必须早日让他早日复原。
淼淼看穿了我的心思,也不揭穿,只是将她的杰作拿来让我欣赏,告慰我一颗受伤的心灵。
钱啊,钱啊……我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的钱在我的面前出现,进了我的口袋。
白二,咱们谁输谁赢还没定局,我赵红妹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村长大人终于开恩大赦,不但让我送白二出去,还特别准许焱焱和淼淼两兄妹一路护送。这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我虽然好奇,却更欣喜于可以和好朋友一同出门,所以我也没有多问。不料,姨娘却在这节骨眼上给我出了个难题——
“婚礼?!”
“对啊,先举行婚礼,你们再一起回婆家。”
“既然你们早有婚约,那举行婚礼也是无可厚非、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会亲自替你们主持。”
“村长——”
在村长和姨娘的一致决定下,我无力再挽狂澜,当晚,一场简单而又隆重的婚礼举行了。大伙带来最诚挚地祝福,开心地唱着、跳着,祝福我们今后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今天,是我有记忆以来最端庄的一天。我穿着娘亲当年的嫁衣,规规矩矩端坐在那里,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弄坏了身上的衣裳——娘亲剩下的遗物可是没有几件。
我不得不再次承认:白二的确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男人。虽无华衣加身,但面如冠玉,眼如星辰,鼻如悬胆,红唇贝齿,发如缎绸,再加上一副好身材,简直就是完美到了极点,当然,他的坏脾气我可是打死都不会忘记,那可是他身上最大的缺憾。如果去除这一点,他就会是当世第一完人。
如今,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做了我的相公——虽然我不会让婚礼成真,但想想,也还是一件挺美的事,将来我也有了可以炫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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