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寝室外面等了几分钟, 便见一个年轻女老师推门而入, 轻声细语挨着喊四个小朋友起床, 可惜这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有个小朋友还不高兴的哭了起来。
闻溪听到老师的声音后很自觉地睁开眼睛, 起身两只手撑在床沿边坐着发呆, 柔软的发丝凌乱的顶在脑袋上, 他脸上的小表情很迷茫, 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小溪。”老师走到闻溪面前,微微弯腰与闻溪对视,温和地笑着说, “小溪醒了吗?老师抱你下床, 你自己把鞋子穿上好吗?”
听到声音的闻溪稍微动了动眼珠子, 涣散的目光终于在老师如沐春风般的笑脸上聚焦,但是他没有对老师的话做出任何回应,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愣愣看着老师微眯的眼角,犹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这是闻溪的常态, 当他心情不是很愉快的时候, 就会处于自我封闭的状态, 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想, 对外界的一切事物都是麻木不堪的。
“小溪听到老师说的话了吗?如果小溪想让老师抱你下床的话就点下头好不好?让老师知道小溪的想法。”老师还在循循善诱的耐心说着,她在这家幼儿园工作多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工作模式。
只是窗外的闻子珩和魏卿看得格外心疼, 魏卿想进寝室和闻溪说下话, 却被林园长拦住了, 林园长摇了摇头说:“别让孩子在这个时候产生依赖性,当他们不愿意面对一件事情时,就要慢慢教他们去适应,而不是一味选择逃避。”
魏卿在理性上是理解林园长说的话,只是在感性上还是会心疼自己儿子。
“魏卿,算了。”沉默着的闻子珩突然出声,他还伸手拉了下魏卿的手腕,“林园长说得对,既然小溪来到这里念幼儿园那就要习惯这里的运作模式,我们还是不要干扰的好。”
魏卿抿着唇,点了点头,随即反手握住了闻子珩的手。
两个大男人黏黏糊糊手牵着手怎么看都是有些奇怪的画面,然而林院长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活了一把年纪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见过?一对同性情侣还真不算什么。
于是面对像连体婴一样凑在一起的二人,林院长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而和蔼可亲地说:“暑假要来了,到时候园里会举办为期一周的夏令营,需要家长带着小朋友一起参加,地点就在本市郊区的农家乐或是旅游景点,每年有八成以上的小朋友家长报名,是个和孩子增进感情的好机会,请问两位家长有兴趣吗?”
每次听到幼儿园里要办个什么活动,闻子珩第一反应就是排斥和拒绝,他不是没带闻溪参加过幼儿园举办的各种活动,而是小孩子的世界太单纯了,在他们眼里一个家庭的组合就是爸爸妈妈和孩子,一旦父母的席位缺了一个,那个孩子就会成为他们眼中的异类。
闻子珩没办法给闻溪变出一个“妈妈”来,就只能尽量避免参加这些亲子类活动。
因此当闻子珩听完林园长的话后,便下意识从腹中搜寻婉拒的借口,哪知道拒绝的理由还没想出来,就听到魏卿十分爽朗的应道:“那麻烦你们到时候留三个位置了。”
驱车离开幼儿园的路上,有点生闷气的闻子珩始终扭头看着车窗外快速跃过的浮影,直到魏卿将车子缓缓驶进一片高档公寓,在曲径通幽处的林荫小道上,闻子珩叹着气说:“我不想带小溪去参加那些亲子活动,我们和其他孩子的家庭情况根本不一样。”
魏卿似乎料到了闻子珩会这么说,他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的道路,很平静地开口:“我们和其他人是一样的。”
“不一样。”闻子珩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声音里挟了几丝担忧,“我不希望小溪从别人眼中发现自己是个异类。”
闻言魏卿嘴角的弧度逐渐拉扯下来,他默不作声转动着方向盘,沉默了良久,才半是叹息着开口:“有两个爸爸就是异类吗?我们和其他家庭的组合确实有些不一样,但并不是说这样就不正常,网上不是经常在宣传爱情无关性别吗?如果有人连这么简单的话都不懂,那我们也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或者是在意这些不相关人员的眼光。”
闻子珩没想到魏卿会这么说,顿时有些懵,下意识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魏卿把车停下,转头直勾勾盯着闻子珩。
闻子珩被魏卿灼热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避开对方的目光,低声说:“以前都是我一个人带着小溪去,其他孩子什么都不懂,家长说单亲家庭什么的,他们就一直把这些词挂在嘴边,我知道那些孩子不是故意的,可是……”
话说到一半,突然有根食指轻轻按在闻子珩唇前,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紧接着是沉默的气氛在车内蔓延。
“对不起。”魏卿慢慢将手拿开,倾身靠近闻子珩,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悲伤,“对不起小兔,我该早些时候来找你,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着你的动态,只是我不敢了解得太深,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来找你复合,可是现在我后悔了,我太自私了……”
闻子珩抬眸,映入眼帘的是魏卿逐渐逼近的脸,魏卿微微垂眸,长卷的浓睫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那双茶色的眸子被遮挡,以至于闻子珩看不清其中荡漾的波澜。
“没事。”闻子珩伸手抚上魏卿的脸颊,他是真的不喜欢魏卿用这么卑微的口吻说话,他还是喜欢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魏卿,“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说出来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愿意去的原因罢了。”
魏卿没再说话,眼神专注地注视着闻子珩。
然后继续往前倾斜身体——
闻子珩脸颊上的红不由自主漫到了耳根,他感觉自己全身都是发热发烫的,仿佛身子里面揣了个小火球,闭上眼睛还能感觉到魏卿温润的呼吸洒在他脸上。
可惜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魏卿的下一步动作。
闻子珩疑惑的睁眼,却见魏卿整个人都被安全带扯住了,前进不得,魏卿严肃的表情里出现一丝崩裂,硬着头皮用慌乱的动作去解安全带,结果手忙脚乱解了半天都没有解开。
见状闻子珩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接着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魏卿恼怒地转头看了他一眼:“有这么好笑吗?”
闻子珩勾着嘴角:“你过来。”
也许是魏卿觉得刚才的事情太丢脸了,紧抿着唇磨蹭了好久都不肯凑过去,最后还是等得不耐烦的闻子珩伸手一把将他拽去的,而魏卿坚贞不渝的神情犹如被老头子非礼的年轻姑娘。
闻子珩不知何时悄无声息解开了安全带,动作霸道地钳住魏卿的下巴,随即把薄唇印了上去。
魏卿猛地一怔,诧异的瞪大眼睛,他整片视线被闻子珩光洁好看的面容占据得满满当当,闻子珩眉心微蹙,毫无章法的啃咬着魏卿的嘴唇。
终于解开安全带的魏卿由被动变为主动,一只手掌着闻子珩的后脑勺,几乎是疯狂热切地吻着怀里人。
最后两人从车里出来时皆是衣衫不整,还有路人投来奇怪的目光,闻子珩顶着猴子屁股般的大红脸跟着魏卿乘坐电梯来到公寓二十楼。
这里的公寓是一层一户,每户都是超过三百平的错层,可见这里住户的土豪程度。
前阵子闻子珩听魏卿说过他在这片区域有套装修好的住房,但没想到这套房子能豪华到这个地步,无论是装潢设计还是家具摆饰全是简洁的北欧风,却能从其质地和光泽判断出价格不菲。
魏卿脱下外套和领带随意扔在沙发上,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领口的纽扣解了两颗,露出精致的脖颈,他稍斜着身子靠在二楼的转角口,眉眼带笑看着闻子珩:“我们搬到这里来住吧,接送儿子上下学更方便。”
闻子珩沿着阶梯慢腾腾走上去,在魏卿腰间掐了一把:“开这么远的车带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的?”
“不止。”魏卿顺势逮住在他腰部乱掐的手,拿到嘴边咬出个明显的牙印,像是在惩罚不听话的小孩似的,“还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闻子珩被魏卿卖关子的语气逗笑,无奈随着他走进一个房间,刚进门就看到被放在正中间的小型机器人,那纯白色胖胖蠢蠢的模样和即将生产的扫地机器人三代如出一辙。
闻子珩眼前一亮,一时间居然惊讶到说不出话来:“这是……三代?”
“是改良后的三代。”魏卿从后面抱住闻子珩,低头便是细密的轻吻如同雨点般落在闻子珩的颈侧,“你在二代一直没能成功的智能感应系统,我帮你做出来了。”
这下闻子珩直接变成震惊脸,转头想继续问什么,却被魏卿迅速捕捉了双唇,没多久安静的室内只剩下唾液交融的声音。
这次不在狭窄的车内,魏卿的动作愈发大胆起来,不安分的双手摸索着探入闻子珩衣服里,当他抚摸到闻子珩小腹处的竖形伤疤时,动作倏地一顿。
“别……”闻子珩猛地抓住魏卿的手,抗拒的呻/吟从齿缝间溢出,他不想让魏卿看到这道丑陋的疤痕,几乎是哀求着说,“别碰这里……”
魏卿叹着气,就着和闻子珩面对面的姿势弯腰将人抱起,让闻子珩把细长的双腿架在自己腰间,一边落下绵长的亲吻一边抱着人走向隔壁主卧。
于是第二天,闻子珩又顺理成章的请假了。
陈焕打电话来问候时,忐忑得声音都是发颤的:“珩哥你真的没事吗?今早上魏董亲自去行政部给你请的假,太可怕了,该不会是昨天和厂家没谈成,魏董把你怎么样了吧!”
“你想太多了。”闻子珩无语道。
陈焕嘿嘿憨笑几声:“我这不是担心魏董对你做什么嘛。”
闻子珩心说魏卿还真对他做了什么,但不是陈焕想象的杀人灭口就是了。
“这些天你多关注下厂家那边的消息,有什么问题的话直接和厂家沟通。”闻子珩叮嘱说,“我要搬家了,这两天会比较忙。”
“搬家?”陈焕怎么也不觉得闻子珩像是还有能力买套房子的样子,不过这句话说出口太伤人了,他便委婉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搬家了?房子找好了吗?准备搬到哪里?”
“鹿畔半岛。”闻子珩不甚在意地说了小区名字。
那边的陈焕陡然间沉默下来,半晌,他半是试探半是玩笑道:“珩哥,你该不会是被富婆包养了吧?那边可是有名的富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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