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仅是祖茜本人,其他人皆是懵逼的表情——为什么那个人不是闻子珩而是祖茜?
一时间坐在周围的同事又齐刷刷转过头, 复杂的视线在闻子珩和祖茜脸上游弋, 显然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祖茜也不知道事态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她当场就愣住了,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最后还是从旁人的表情中确定了魏卿那番话的中心意思。
可是怎么会这样!
凭什么是节达部门留下来?
那天她明明听副总说了要拆解的部门是销售二部和节达部门, 就连节达部门重点发展的项目都在最近被停掉了,所以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祖茜想不通也没有精力去思考那么多,她只想赶紧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会议,然后找到副总好生询问一下。
是不是他们定下来的名单在什么地方出现差错了,为什么那上面会出现她手下部门的名字,祖茜自认为她的部门业绩再一般也能保持收入高出投入的水平, 而闻子珩那个部门就是纯粹的只进不出了。
祖茜脑海内的想法千丝万缕相互交织着, 她脸色铁青, 犹如木偶一般目不转睛望着台上正在说话的魏卿,她多么想义无反顾冲上台质问那些领导凭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是借了她十个胆子也不敢那么做,即便魏卿指着她的鼻子让她走人,她都不能吭一声。
如果还想在这个行业里混下去,她根本得罪不起魏卿这种级别的大佬。
与此同时, 台上的魏卿还在讲话:“关于人员调动的安排我会在事后让秘书室通知到各位那里,无论最后大家是否还留在曙光, 我都衷心祝愿大家有个前程似锦的未来, 当然如果对此次调动有异议的同事可以直接来我办公室商讨。”
魏卿把主要内容说完后, 接着副总又上台说了些有的没的。
这个时候祖茜才从他们话中后知后觉意识到,销售二部和文化旅游三部拆解后,只有三分之一的员工被遣散,剩下的人则是按照比例分配至其他部门,薪酬会根据调动之后的部门环境事实调整,不过总体来说差别不大。
起初祖茜以为她在即将离开公司的那部分人当中,回办公室接到秘书部的通知后,她才知道领导们的安排是让她继续留在公司,只是调职降薪被派到节达部门里接手营销岗位而已,也就是说她从和闻子珩平起平坐的位置降到了闻子珩的手下做事。
这简直比直接让她离开更羞辱人。
办公区里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些人被分配到了资源更优质的部门,收拾物品时都快压不住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喜悦,有些即将离开的人坐在自个儿办公桌前默默掉眼泪。
祖茜一动不动站在办公区正中央,眼睁睁看着以前在她手下工作了好几年的同事各自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心头的滋味酸涩到让她几欲落泪。
她心有不甘,尤其是有些同事埋怨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尖上,她连一秒钟都不敢在这里多呆下去,慌忙整理好办公室里杂七杂八的东西,一个人艰难的挪动着七八个大纸箱子往办公区外面走,她的前助理从旁边路过时连余光都不朝她这边扫一眼。
“小邓啊……”祖茜忍不住开口道,向来傲气凌人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请求,“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些箱子搬到节达部门……”
“抱歉,我没空。”小邓冷着脸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不是谁都像你这样好运气,作天作地把自己作死后还能被下放到其他部门,我们这些小喽啰跟错了领导遭连累后就只能卷铺盖回家了。”
闻言祖茜面色惨白,无声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也没理由反驳。
求助数次却没人搭理后,祖茜只能凭一己之力把一堆箱子挪到节达部门的办公室外面,办公区和走廊之间的玻璃门是大敞开着的,里面的员工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刚好有两个男人站在玻璃门旁边正在商量着什么,看面相应该是比较好说话的人。
祖茜来来回回搬了一个多小时,累得气喘吁吁,脸上的汗水把眼妆都晕开了些,她实在累得受不住了,便厚着脸皮走过去搭讪那两个男人:“你们好,我想麻烦你们件事……”
话还没说完,已经瞥见外面那么多箱子的两个男人连忙摆了摆手,那嫌弃的表情就像是在敷衍发广告传单的人似的,接着他们往旁边走了两步远离了尴尬到无地自容的祖茜,若无其事继续刚才的话题。
“……”祖茜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恨不得立刻从原地消失。
以前祖茜没少明里暗里的嘲讽闻子珩和节达部门,现在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她被降到节达部门的日子并不好过,先不说她的办公格子间被陈焕安排在靠近卫生间的角落,时常能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平时其他同事压根当她不存在,路过她身边时都不会多看她几眼。
比起言语上的侮辱,其实精神上的折磨更能逼疯人,祖茜只在节达部门呆了三天就压抑得快要疯掉,她本想去拜托曾经待她不错的副总帮忙,可惜副总似乎知道她的意图,近段时间来像在躲避瘟疫一样躲着她,忍无可忍的祖茜一时间头脑发热找到了魏卿那里。
张秘书一见来人是祖茜就猜到了她为何而来,想也不想便打算把祖茜拒之魏董的办公室门外。
结果她刚冷着脸说了几句话,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话筒里传来魏董冷淡的声音:“让她进来。”
祖茜忐忑不安跟着张秘书走进魏卿的办公室,只见魏卿面无表情坐在办公桌前正在办事,听见她和张秘书走进来的脚步声后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张秘书把人带进去后便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办公室,只留下祖茜一个人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在那里傻愣愣站着。
这么一站就是整整一个下午。
魏卿始终埋头工作,连眼神都没有往祖茜这边瞟一下,被晾在一旁的祖茜自然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她突然很后悔莽莽撞撞闯进来,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怎么就忘记了这个魏董事长是个连女孩子都能骂哭的阎罗王。
临近下班的时候,闻子珩忽然敲门进来,手里拿了张图纸给魏卿过目,从他们对话中能够听出来那张图纸是扫地机器人三代的设计图,貌似这次不止是节达部门的人操刀,其中也有魏卿和副总的亲自参与,他们对这个新项目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得到这个信息的祖茜顿时惊呆了,她原以为领导层停掉二代的项目是打算放弃节达部门,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打算投入更多资金将节达部门作为主要发展栽培的部门。
突如其来的真相让祖茜有些难以接受。
“陈焕已经约好新厂的负责人,下周二中午十一点半我们会在中东路的凤吉楼一起吃个饭,到时候面对面碰一下三代小细节的修改,如果你那天有约的话还麻烦提前半天时间告之我们,好让我们重新做好安排。”闻子珩把后续问题说完后,才在余光中瞅了眼伫立在办公室正中间存在感十足的祖茜。
于是闻子珩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魏卿这是怎么回事。
魏卿耸了耸肩膀,一脸无辜。
闻子珩看似有些无奈,无声地叹了口气,一边双手麻利地收拾好图纸一边说:“若是以后还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会随时过来跟你汇报,打扰您了魏董。”
“都是工作上的事,不存在打不打扰。”说着魏卿勾起唇角淡淡一笑,冰冻了整个下午的扑克脸在这一瞬间犹如春风过境一般,连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变得温和了不少。
魏卿微微抬头注视着站立在边上的闻子珩,那双漂亮的茶褐色眸子在从窗外透进的光线照耀下显得流光溢彩,他眯缝起眼睛,像是在用眼神描绘着闻子珩脸部的轮廓。
然而闻子珩的表情霎时僵住,压低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一些字:“魏董,您的手……”
魏卿眉心微蹙,一本正经地问道,“我的手怎么了?”
“……”闻子珩面无表情看着魏卿,直勾勾的眼神看得魏卿心里发虚,才念念不舍的把在桌底下与闻子珩十指相扣的手收了回去,末了还状似悲伤的叹了口气。
闻子珩转头见祖茜低着头并没有看向他们这边,便偷偷捏了下魏卿的肩膀,随后凑到对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动作快点,我和小溪在停车场等你。”
闻言魏卿的眼睛瞬间变得锃亮起来,眼巴巴望着闻子珩走出办公室,这才收敛了表情,当他把目光投向一直没敢吭声的祖茜身上时,又恢复到了最初的冰山脸,仿佛那道带着冰渣子的视线稍微一扫,就能把毫无抵抗力的祖茜冻得瑟瑟发抖。
此刻魏卿下班心情急切,便没心思继续和祖茜打太极,将用过的签字笔往桌上一扔,整个人直接靠到椅背上,垂着眼眸淡淡看着祖茜:“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祖茜不是傻子,她从刚才闻子珩和魏卿的互动中可以看出来,魏卿对闻子珩不仅只是欣赏那么简单,说不定还想把闻子珩培养成公司的顶梁柱,可是闻子珩有什么能耐得到这么好的待遇,就靠着这两年来节达部门入不敷出吗?
魏董太偏心了!
同样是下属,为什么魏董的胳膊肘全部拐向闻子珩那边!
祖茜心里极度不平衡,本来站了一下午有点打退堂鼓的心情在猛然泛起的嫉妒潮水中烟消云散,她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毅然决然选择直面工作上的不公,打着结巴说道:“魏董,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要选择文化旅游三部,明明我们部门的业绩比节达好很多,至少我们从来没有入不敷出过。”
祖茜紧张兮兮等待魏卿的回答,哪知道魏卿忽然笑了起来,扬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看着祖茜,他脸上的消息却丝毫没有蔓延到眼睛里,那双茶褐色的眸子里充斥着无尽的嘲讽。
紧接着就听到魏卿反问:“我这么做需要理由吗?”
祖茜愣了愣,顿时情绪有点情绪:“为什么不需要理由?凡事都需要理由的,虽然我们文化旅游三部的业绩没有冲进全公司前三,但是我们总不至于垫底,如今你们只决定拆解两个部门,销售二部没有了领导被拆解无可厚非,可我们部门绝对不应该沦为这种下场,就算你们要杀鸡儆猴,那只鸡也该是没有给公司带来任何效益的节达部门!”
祖茜说得慷慨激昂,说完后还在喘息,然而下一秒被魏卿凉凉的视线一瞥,瞬间焉了。
魏卿忽然问:“你毕业多少年了?”
祖茜心里觉得奇怪,但还是老实回答:“有五六年了吧。”
“这么长时间你也应该适应了社会的法则才对,这里不是小学课堂,我也不是你们的老师讲究一碗水端平,在这家公司里我是董事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怎么决定你们就只有遵从,不愿意的话随时可以走,大门就在那边。”魏卿的语气不轻不重,每个字都一针见血戳中祖茜的软肋。
祖茜怔怔望着魏卿始终没有任何波动的表情,不知为何突然感觉一阵阵发寒。
“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你满意,不如你把曙光收购了吧,从今以后就坐在我这个位置上……”魏卿说到一半便有要起身的意思,这个举动吓得祖茜差点跌坐在地,口齿不清道了歉逃也似的跑出了办公室。
今天是发薪水的日子,闻子珩很大方的领着闻溪和魏卿去市场买了几袋子不便宜的海鲜回家,口口声声称要改善伙食,结果一回到家就和闻溪一起瘫在沙发上动不了了,闻子珩的做菜水平远没有魏卿那么好,因此每当魏卿在他家吃饭时,他便很自觉的远离了厨房。
魏卿在厨房里忙碌得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闻子珩昏昏欲睡的躺在沙发上挺尸等待,还顺便接了个祁成彻打来的电话。
“你知道秋锡这个人吗?”祁成彻直截了当的问。
闻子珩皱眉,下意识看了眼厨房门缝中晃来晃去的忙碌身影,起身走到窗前说:“他以前是魏卿的朋友,两人还一起去海外读过研的,后来出了点事儿,魏卿和秋锡好像闹掰了。”
祁成彻叹道:“何止是闹掰了,他们现在简直到了水火不容见面就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不过那个秋锡只是个没什么实力的富二代草包罢了,在他家的公司里挂了个名头,整天的生活内容就是吃喝玩乐以及物质享受,所以魏卿要整他的话,他连一点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闻子珩仔细回忆了一下,貌似除了那次在公司外面见过秋锡之外,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秋锡了,也从来没有听魏卿提起秋锡这个名字,他只知道魏卿和秋锡闹得很不愉快,但是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秋锡家的公司因为魏卿的关系亏损了很大一笔,让秋锡一家人在整个家族面前都有些抬不起头来。”祁成彻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他顿了顿才接着说,“重点是这些天秋锡经常往我们医院跑,想通过我打听你的消息,你自己还是小心一点吧,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联系。”
本来闻子珩还想问下祁成彻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然而祁成彻像是预感到他会问这些一样,说完便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闻子珩:“……”他瞬间猜到是邵柯给祁成彻透露的消息了,只有涉及到邵柯才会让一向淡定的祁成彻这么反常。
吃完饭后,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闻子珩还是选择把祁成彻的话转述给魏卿,于是魏卿哼哧哼哧刷碗的动作明显心不在焉起来,这天晚上魏卿难得没有死皮赖脸要求留宿,收拾完餐桌和厨房后非常自觉的离开了闻子珩家。
睡前没有魏卿的骚扰,抱着儿子睡觉的闻子珩辗转难眠,直到窗外晨光微熹时才浅眠了两三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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