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琉璃殇》3.西席

    长恭的房间在南院，正好是在孝琬隔壁，与长公主的住处也不远，只隔了一道长廊。长恭呆坐在房里，有些隐隐地不安，毕竟是女儿身，时间一长定然会被发现不是男孩儿，看来以后必须小心谨慎了。
    “四公子。”
    长恭抬头看向门口，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笑盈盈地立在门外。
    “你是谁？”长恭看着那姑娘问道。
    “四公子，奴婢是夫人派来伺侯四公子的侍女。”
    “哦！你先进来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长恭见她乖巧温顺，也不似一般丫鬟胆小唯喏，心里也挺喜欢的。
    “奴婢叫紫玉。”
    “紫玉！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是你爹娘取的吗？”
    “不是，奴婢以前没有名字，在家排行第五，所以爹娘就叫奴婢小五，紫玉是进府后夫人取的。”
    “长恭，这侍女还满意吗？”
    “大娘！”长恭见大娘来了，忙跑上前去甜甜地叫道。
    “恩，我很喜欢她。那她以后就是我的侍女了吗？”
    “当然，紫玉这丫头挺伶俐的，平时做事儿也稳重，以后就由她来照料你的生活起居吧。”
    “谢谢大娘！”长恭得了个丫鬟自然欢喜。
    “四弟，太好了，三哥就住你边上，以后啊我天天找你玩儿。”孝琬不知什么时候从边上冒了出来。
    “孝琬，你可别带坏长恭，你平时不爱习武，又不爱读书，为娘也管不了了，可不能让长恭学了你。”
    “娘，你这么快就偏向长恭了，那我以后可怎么办，谁来疼孝琬呢？”孝琬假装一副委屈的样子道，表情甚是滑稽。
    “你这孩子就是爱跟娘贫。”冯翊真是哭笑不得，不过这几年来也只有孝琬能让自己这样开怀。
    “大娘疼长恭，那是因为长恭长大了也会很孝顺大娘的。”长恭也不甘落后，当然要乘机拍拍大娘马屁拉。
    “我们长恭真是懂事，只要你和孝琬都好好的，快快乐乐的，大娘就心满意足了。”
    “大娘，我们当然会好好的。”
    “长恭。”只见高澄此时已度步进来了。
    “爹。”长恭马上扑到了高澄身上。
    “长恭，在这府里还住得习惯吗？”
    “恩，大娘和哥哥们都对我很好。”
    “住得惯就好，爹这几天有重要的事儿要忙，不能来看你了，等爹办完了事就来。明天，你就跟孝琬一起到兰先生那读书，兰先生学识渊博，你可要好好跟先生学习。”
    “知道了，爹，我会好好学习的。”长恭边说还边向孝琬吐吐舌头。
    “孝琬，你也是！”
    “知道了，爹。”孝琬一听要读书，顿时像泄了气似的。
    第二天清晨，长恭起了个大早，他一想到今天要去兰先生那听课，就兴奋不已，心里想着一定很有趣。
    长恭真想快点过去，可三哥还没起床，他实在等不及了，风风火火地冲进孝琬房里硬是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可怜孝琬还在做着美梦却被人硬生生地拉回了现实。
    孝琬让侍女红玉伺候洗簌用餐之后便被长恭拉着去了书房，他可怕的梦靥又开始了……
    话说，长恭和孝琬走进书房时，那先生早已在书房了。
    先生二十五六岁，一袭青衫，修长挺拔，面容俊雅，皮肤白皙，两道清秀修长的眉毛，单凤眼微向上挑，鼻梁挺直，嘴唇温润。
    这男子正是齐王府西席兰京。兰京是南朝梁将兰钦的儿子，在战场上被高澄俘获，成为俘虏，高澄仰慕他才华遂留他在府中做西席，教儿子们读书。兰京原先不愿，一直反抗，希望能回国，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答应留下来做了教书西席。
    这些关于兰先生的事，长恭也是听紫玉说的，那是紫玉进府一年后的事，那时她已经在夫人身边伺候。
    “两位公子，请到这边来。”兰京见长恭和孝琬已经来便引他们到书桌边。
    “孝琬，上次你半途就逃了学，这回可会坚持读书。”兰京知孝琬不喜读书，却也很喜欢这个率真的孩子。
    “先生，现在有我四弟和我一块读书，要是我半途而废岂不让他笑话了。”
    “哦？好，那先生就拭目以待了。”
    “从今天开始，我要教你们诗、赋、琴、棋、书、画、历史、军事、政治。”
    “先生，不会吧，要学这么多！”长恭和孝琬听后特痛苦地张大了嘴异口同声地喊道。
    “我还没说完呢！这些你们都要学，是基础，不过不需要每样都精通，不过至少得精通一、两样，知道了吗？”
    孝琬依旧觉得学这么多是件痛苦的事儿，况且他不认为自己能精通哪一样，心下有些后悔了，但又不能反悔，真是进退两难。
    长恭倒是很有兴致的，他一直都很想弹琴，这次有机会跟先生学琴了，自然兴奋。想到琴，长恭不由地想到一个人，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长恭一直都很担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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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京以讲故事的方式，讲述了一些历史。长恭和孝琬毕竟还是孩子，喜欢听故事，兰京的故事讲得娓娓动听，他们也听得入神。
    兰京讲到神农尝百草时，长恭神秘地对孝琬说：“你猜神农氏是怎么死的吗？”
    “我怎么知道，先生也没讲过啊！”孝琬哪里知道，只有挠挠头的份儿。
    长恭笑嘻嘻道：“不知道吧，三哥苯，先生都说了神农尝百草，可见他肯定是被某种毒草给毒死的。”
    “你这什么歪理嘛！”孝琬不服气。
    长恭这下来劲了，继续乘胜追击道：“那你知道神农氏的遗言是什么吗？”
    孝琬还是一脸茫然。
    “三哥，你看我。”说着长恭便眼珠向上一翻，趴在桌上装作奄奄一息的样子道：“这——草——有——毒！”说完顺势把头往桌上一倒，表演得惟妙惟肖。
    孝琬这时哪里还忍得住，捧着肚子，指着长恭的鼻子笑道：“四弟，三哥真是服了你了！”
    兰京在一边看着，微微抿着嘴，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心里却是挺佩服长恭这孩子的机灵，应该是个可造之材，假已时日，必成大器。
    接着，兰京又讲了秦始皇，讲秦始皇时当然要讲筑长城，关于长城还有个凄美的爱情传说，那就是孟姜女哭长城。
    那时候秦始皇正徵发八十万民工修筑长城。官府到处抓人去当民工，被抓去的人不分白天黑夜地修筑长城，不知累死了多少。
    苏州有个书生叫范杞梁，为了逃避官府的追捕，他不得不四处躲藏。有一天，他逃到了孟家花园，无意中遇到了孟姜女。孟姜女是一个聪明美丽的姑娘，她和父母一起把范杞梁藏了起来。两位老人很喜欢范杞梁，就把孟姜女许配给他作了妻子。
    新婚不到三天，范杞梁就被公差抓去修长城了。孟姜女哭得象泪人似的，苦苦地等待丈夫归来。半年过去了，范杞梁一点消息也没有。这时已是深秋季节，北风四起，芦花泛白，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孟姜女想起丈夫远在北方修长城，一定十分寒冷，就亲手缝制了寒衣，启程上路，要到万里长城去寻找范杞梁。
    一路上，孟姜女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难，吃了多少苦，才来到了长城脚下。谁知修长城的民工告诉她，范杞梁已经死了，尸骨被填进了城墙里。听到这个令人心碎的消息，孟姜女只觉得天昏地暗，一下子昏倒在地，醒来后，她伤心地痛哭起来，只哭得天愁地惨，日月无光。不知哭了多久，忽听得天摇地动般地一声巨响，长城崩塌了几十里，露出了数不清的尸骨。孟姜女咬破手指，把血滴在一具具的尸骨上，她心里暗暗祷告:如果是丈夫的尸骨，血就会渗进骨头，如果不是，血就会流向四方。终于，孟姜女用这种方法找到了范杞梁的尸骨。她抱着这堆白骨，又伤心地痛哭起来。
    秦始皇看到孟姜女很美丽，想逼她做妃子。孟姜女假意答应了他，但要求秦始皇先办三件事：请和尚给范杞梁念四十九天经，然后把他好好地埋葬；秦始皇要亲自率文武大臣哭祭范杞梁；埋葬范杞梁后，孟姜女要去游山玩水，三天以后才能成亲。秦始皇只得答应了孟姜女的要求。三件事办完以后，孟姜女把秦始皇痛骂了一顿，然后纵身跳进了波涛滚滚的大海。
    长恭听着听着，眼泪就不自觉地一滴滴滑落，他想停止，却无法停止，眼泪不断地夺出眼眶。
    孝琬见他居然听得哭了，嘲笑他不争气：“男子汗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四弟你怎么跟古女人似的哭哭啼啼，羞不羞啊！”
    兰京见他感动得泪流满面，只好安慰他道：“这只是传说而已，当不得真的。”
    长恭知道那只是传说，可眼泪就是控制不住地流，有种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