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八零小卷毛》82.第八十二章 过年

    大菜上齐, 长辈们越聊越欢, 徐正则玩性大, 带了孩子们到门外放鞭炮。
    安歌去厨房找姨夫。
    厨房在院子西侧,窗下两株山茶, 已经开了, 花朵鲜艳硕大。
    厨房里铺的青砖, 一边是现代化的煤气灶, 另一边有两只煤球炉。砂窝缓缓透出鸡汤的香味, 另一只炉子上放着满吊子热水。食用油、调料、香料搁在靠墙架子上,十几平方的地方打扫得干干净净。
    李勇在准备晚上的点心-酒酿圆子。一头干活, 一头跟着收音机里摇头晃脑哼着,“穿林海跨雪原, 气冲霄汉……”
    见安歌站在门边, 他对她招手, “毛毛,过来坐。”
    安歌在小灶桌旁坐下,“姨夫你吃了吗?”
    李勇一向喜欢聪明的小外甥女,笑眯眯地说, “吃了。”大圆桌坐得满满当当,在哪吃不是吃,他在厨房盛了碗饭,浇点鸡汤, 就着冬笋片和青菜吃了。
    安歌去洗净手, 掐下一段糯米粉也搓起小圆子。
    李勇手大, 一巴掌能做十几颗,她手小,三四颗。不过每颗圆滚滚的,颇为整齐。
    没做几颗,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他俩同时抬头,是冯超找了来。
    安歌记得他跟了徐正则一起去放鞭炮的,估计发现她不在,便对他笑道,“过来坐。让姨夫给我们开个小灶?”
    李勇也喜欢这个俊秀沉默的小男孩,闻言起身洗手,起油锅氽虾片,当真给他俩开小灶。
    冯超看看李勇,看看安歌。安歌鼓励地对他笑,“没事,我姨夫喜欢小孩子。”
    李勇氽了两大碗虾片,一碗给冯超现吃,另一碗留给安娜。弄完这些,他拎着吊子进客堂间照看席面。
    安友伦喝了点酒,面颊上泛着红晕,双手扶在腿上,微微探出个头,弓着背,压低声音和徐重讲往事。
    当年他把工厂商店上交给国家,以为到此为止,谁知道兄弟卷着家里剩下的那点钱跑了……跑了也算了,杳无音信,人人都说他跑到海峡那边去了。
    要命啊!
    他被关了近三年。要不是想得开吃得下睡得着,恐怕一条命早就交待在里面。
    这些事,在安景云和徐正则结婚前见亲家那回,徐重听喝醉的安友伦讲过。安景云、安信云姐妹更是听过无数遍,近几年安友伦已经很少提,差不多尘埃落定的意思,然而安德伦的探亲之行,把浮尘又给撩了起来。
    说到伤心的地方,安友伦眼角嵌着两颗大大的泪珠。
    “原谅他?我根本没怪他,要不是他这一走,我们安家败得是一点都没了。”那么大的厂,整条街的店,以为子孙后代吃用不尽的基业,说倒就倒。
    “我是高兴。幸亏有阿弟,飘洋过海落地生根,让我安家有一枝传下去,不至于断在我手上。”安友伦伸出食指抹去泪,心满意足地说,“叫我和他一起做生意,我不是那块料,也没那个脸吃现成。探回亲,认认人就行。”
    真是有钱人的想法,天底下那么多姓安的,几百年前是一家,何必非得自己生的。
    李勇默不做声给席间的每个人泡了杯茶,对安友伦的话不以为然,瞧瞧这就是觉悟不同。徐家也是有祠堂有家谱的大户人家,徐重放弃好日子,一样被关押过,不也是没钱没地也没孙子,可人家沉得住气,啥也没说。
    再回到厨房,李勇看两小格外顺眼。两小也确实争气,一个捏着块虾片静静地啃,另一个静静地干活,大竹匾的三分之二放满了大小均匀的糯米圆子。
    不断传进鞭炮声,偶尔还有烟花一闪一闪。
    除了山茶,靠围墙边还有一棵腊梅。被风一催,香气若隐若现。
    “我们毛毛太能干了。”小孩子是要表扬的,李勇赞道,“姨夫给你们下碗面?”他在针织厂上班,日常跟女工开惯了玩笑,一不留神就说溜了口,“青梅竹马的小两口,以后长大了超超也要这样陪着毛毛。”
    冯超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安歌抗议道,“姨夫,我不喜欢这种玩笑。”
    李勇大大咧咧地说,“从小一起长大的才好,知根知底,将来也不用看公婆脸色。”
    安歌,……
    姨夫,我们还是孩子。
    幸好李勇常年习惯在安家不可以讲跟男女有关的笑话,否则安友伦会大发雷霆,讲完这两句自觉地收嘴,问起了学习情况。
    听到安歌和冯超的成绩,李勇那个眼神,简直像看文曲星下凡,“毛毛,你怎么能这么聪明呢。”一下子跳去读四年级不算,还考年级第一。别的不说,省下三年时间可以干别的。至于以后能不能保持这种速度和成绩?李勇才不管,他那个初中毕业证书多少水分,不也活得好好的。
    “横机啊……”听安歌说完计划,李勇沉吟道,“就是声音太响,一定要放在乡下做。”农村宅基地分得开,房子之间隔得远,“城里的话,邻居肯定不同意。”
    原材料不用担心,总能找到人从厂里批。他自己在这个行业,也知道有私人在做。别的不说,那些发毛衣加工的,其实都是私人挂靠在集体下面,接单后发包出去,赚当中的差价。
    手工打一件成人毛衣,需要一斤二两线,再巧手也要花一个月的时间。
    横机摇一件毛衣,只消五六两的线,人停机不停,一晚上能织出好几件毛衣的片。发出去让人缝为成衣,也不消花多少手工费。
    要安歌说,眼下人力成本实在廉价。业余娱乐少,大家反正没事做,接点活赚零用。到梦里李勇做生意那会,一件羊毛衫卖七八十块,生产成本不过七八块,加上物流、销售费用,钱仍然好挣。
    就是李勇手头宽裕之后迷上了玩牌。有回安歌去阿姨家做客,安娜拉她打牌。柜门一开,里面上百付崭新的扑克。李勇他们玩的是□□,怕人在牌上做记号出千,一付牌只用一次。
    有钱,膨胀了。火腿肠吃一根,扔一根。
    还好安信云也是个妙人。李勇想玩,她奔进厨房操起菜刀,一刀砍在大门上,“今天只要迈出这个门,回来别找我们,地下见。”
    吓得李勇从此收心,麻将最多只搓五毛的。
    这会李勇使劲在脑海中寻找适合横机生产的地方,突然想到安景云插队的地方,那里的书记、队长、会计跟安景云关系都不错。
    “我有办法。”
    安歌猜到他的打算,事实上那里确实不错。没她抢跑,也有好多老乡自发走上这条路,从一台横机全家上阵到一屋横机雇人来做,完成了资本从积累到即使睡着、钱也会生钱的过程。
    至于人手,李勇的二哥二嫂返城后没找到工作,一直在做临时工,前阵子还找他帮忙。
    天下插青是一家,放着他俩的遭遇在那,安景云也会帮忙跟村里协调。
    “亲兄弟明算账。”李勇说,“条条框框写下来,签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点安歌不怕,李勇是典型的商人,有些投机,但该遵守的他绝不会过线。
    冯超听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凑出了计划,托着下巴听得忘记吃虾片。
    既然有了想法,李勇在年里就开始找人,买二手的机器,拉着安景云去谈租房子。
    这天他从外面回来,走在通道时闻到厨房传来的糖醋味,不由一愣。
    这谁啊?
    走进院子隔着窗一看,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老丈人系着条围裙在炒菜,旁边站着“前”丈母娘。
    ……要复合?
    李勇心里别地一跳,脸上却笑微微的,张口招呼道,“妈,你来了。”
    不能怪他想得多,“前”丈母娘有别的儿女,阿四是亲生的妹妹。阿五是好的,另两个,可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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