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魔王有个交易》50.惩罚与劝解

    “这醒晨草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啊?!我听都没听过!”
    薛砚今天第三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晏初阳则第三次给出了一模一样的回答:“不知道。”
    “你不是木华的吗!问植物啊!”
    “你是不是对木华法系有什么误解, ”晏初阳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司南, 又抬头辨认了一番方向,这才慢悠悠地说, “和植物沟通就只能感受到一些简单的情感, 比如有些植物阳光好的时候就会欣喜, 缺水的时候就很不高兴。就算他们能听懂我们提的复杂问题, 回答我们也不可能知道。”
    薛砚随手拍了拍身边的树, 拍到了一手湿漉漉的苔藓。
    他扬眉, 兴高采烈地说:“初阳,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你和这棵树聊聊,问他醒晨草是不是能让他开心!这总能知道了吧!”
    这棵树和南斗森林中其他的树一样粗壮而挺拔,树荫遮天蔽日,偶尔从缝隙中透出来的阳光都泛着浅浅的绿色。
    晏初阳把司南收起来, 说话的声音依旧低柔:“它说它不喜欢你,叫你离它远点。”
    “喂!”薛砚很不满, “你刚刚还说不可能沟通复杂的事情,这件事够复杂了吧!”
    “它可没这么说。我从它的情绪之中翻译出来的。”
    薛砚咬牙切齿:“那你岂不是很棒棒?我要不要给你鼓鼓掌?”
    “说真的, ”晏初阳说, “阡羽城有根据试炼者的特质来抽取试题的惯例吗?”
    薛砚:“没错,一定是这样的!我太强了, 所以试题很难。”
    “我说的不是这个,”晏初阳掏出了自己的木牌, “不擅长战斗的, 就让他去战斗;不擅长思考的, 就出一个谜题。折砺克制木华,而我不擅长战斗,所以抽到了折砺法系的妖兽金鳞。”
    薛砚立马抓住了这句话的中心点:“嗯?你说什么?我不擅长思考?”
    “不是说这个,”晏初阳说着,根据自己判断的方位继续向前走去,“我之前看过其他人的一些试题,基于我对你的判断,应该都难不倒你。如果告诉你采集物品的方位和具体特征,你一定能很快做完。”
    “所以说为什么不是!”薛砚和他并肩走着,颇有几分愤愤不平,“我以为试炼就是来打打妖兽,哪知道是这玩意?而且依蔓也不在,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依姑娘不在才是关键点吧。”
    薛砚避而不答,仰天长叹:“总之,一点都不好玩。”
    晏初阳说:“现在只能确定,醒晨草是一种长在南斗森林里的草。它可能稀有也可能到处都是,但我们不知道它到底是哪一株。”
    “不能确定。”薛砚说。
    晏初阳便停下了步伐。
    “不能确定,”薛砚看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说的是什么令人惊讶的话,“我看阡羽城的试炼根本就是硬添麻烦,要是管什么树什么鸟叫醒晨草,我不是要完?”
    “你有时候真的让我刮目相看,”晏初阳说,“你说得对。”
    两人站在和刚才那棵长得很像的参天大树下,面面相觑。
    薛砚烦躁地揉了揉头:“真烦。要真是草倒好办一点。”
    “要真是草……怎么办?”
    “我就把这林子里每一种不认识的草都带一根回去呗,”薛砚说,“肯定有一棵是那什么醒晨草,简单。”
    晏初阳无言以对,沉默一会才指出:“阿砚,这不是什么小林子,这是一个占据了晖州西南大部分地区的广阔森林,生长在这里的草何其之多。况且,这里的植物和我们家乡那边的类型差别极大,我这个木华都只能认出最常见的几种草。就现在,你脚边那三株草,我都不认识。再说,按照你的思路,没准醒晨草是一个我们知道的什么草的别称。”
    薛砚凶狠地瞪了瞪那几株奇形怪状的草。
    “那你说还能怎么办?”
    晏初阳:“……还是你说得对,就这么办。”
    于是薛砚的行囊里多了几根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小草。
    不过这些小草并不孤独,因为不断有新的难兄难弟蔫巴巴地被甩进来。
    不管是苍灵随处可见的杂草,还是极为珍稀的草药,或是毒性凶猛的毒草,都被一视同仁地塞到一起。
    “也不知道依姑娘在做什么。”晏初阳靠着大树,打了个哈欠。
    他们一路向南斗森林的东部前进,顺便采集各种见过或没见过的草。
    从做了这个决定以来不过几天,薛砚的行囊已经快塞满了,晏初阳不得不用法力造了一个细软藤蔓织成的袋子。
    薛砚正蹲在地上,一脸冷漠地拽着一株草。
    这棵他们新发现的草极为柔韧,薛砚拽了几番才把它连根拔起,随便往身边的袋子里一丢,皱眉道:“你问她做什么?”
    “这不是替你感叹一下吗?”
    “滚。”
    阡灵城主府的祠堂中,依蔓依然直挺挺地跪着,却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站在她旁边的嬷嬷正在努力劝她和城主认错,说的话却被这个喷嚏骤然打断。嬷嬷连忙一脸心疼地换了个劝说的方向:“哎哟我的小姐哟!你看看你,都跪了几天了?一定是受凉了吧,小姐你要是亏了身体根基可不好补啊,赶紧和城主大人认个错,好好调养调养。”
    依蔓不由得伸手抚了抚胸前的石头。
    它的温度依然如初,让她整个身体都充盈着暖意。
    这个祠堂除了例行的祭奠几乎不会有人来,空气中泛着毫无人气的阴冷,她以前也不是没因为在这里跪太久而着过凉。
    可是现在,有了这个石头,她居然忘了注意保暖。
    若是让这阴寒入体,容易得病。
    虽然清辉的法术能够轻易治愈感冒一类的病症,但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一些,何况,得病时的不好受并不是法术能够解决的问题。
    还是不要再跪下去了。
    依蔓又打了个喷嚏,才说:“赵嬷嬷,我想通了。”
    赵嬷嬷连忙拉她起来,笑得眼角的皱纹的都深了几分。
    她颇为欣慰地说:“想通就好,想通就好。”
    “嗯,让你担心了。”
    赵嬷嬷摇了摇头:“唉,你这孩子,就是太犟了,和城主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的倔脾气。城主现在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难免要辛苦你顺着点她。”
    “哪里的话,”依蔓垂眸,“她……做的决定都是对的,也都是为我好,又何谈顺不顺呢?”
    赵嬷嬷并没有听出依蔓话里的另一重意味,又道:“唉,你能理解就好。你这次跪祠堂,青珏他们给你偷偷送的吃食什么的,城主也都知道。昨天那会还嫌梦霏准备的食物太粗糙,让人偷偷把食盒里的饭菜换了一份。我这可是私下告诉你的,小姐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啊。”
    “我也知道,”依蔓说,“我吃得出来,是母亲她亲自做的。”
    那饭菜一如既往的味道奇特,并不好吃,明显是不小心多放了些调料。
    可依蔓吃的时候却几乎落下泪来。
    阡灵城主宋月霓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厨艺其实非常糟糕。
    她太忙了,忙到偶尔下厨为丈夫和孩子亲自做一顿并不可口的饭,对他们来说都来之不易。
    就连尚不太懂事的青珏,也会夸一声好吃。
    依蔓有些难过了。
    也许是因为父亲母亲都惯常冷着脸来去匆匆,不怎么显露感情,所以大部分时候,她都无法感受到来自这对养父母的爱意。
    尤其是当他们对顾青珏尽力地和颜悦色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在城主府就是一个多余的人。
    但在极其偶尔的时候,这隐约对她流露出的感情却能让她如获至宝。
    在这份感情的影响下,她甚至会怀疑自己的选择到底是不是错的,是不是她太不懂事了,不应该离家出走近半年,一回家就为了婚事和母亲大吵一架。
    她还清晰地记得母亲的话。
    母亲说,她到了订婚约的年岁,而阡容泽无论法术、才学、出身、人品都极好,和她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母亲还说,既然她没有喜欢的人,不妨试着多去和阡容泽相处一下。
    依蔓说不出阡羽城和皇族之间的波诡云谲,更不会说自己的身份。
    她只是固执地摇头。
    “我不想嫁。”
    这样想来,其实都不能算是吵架。
    毕竟依蔓和母亲的话都不多,最终不过是依蔓坚持己见,母亲拂袖而去,让她来跪祠堂而已。
    依蔓问赵嬷嬷:“母亲大人现在在哪?我去找她说。”
    赵嬷嬷道:“城主大人早些时候便出了门,应是去视察阡羽城今年的入城试炼情况了。她只吩咐说,你要是想通了,就去和凝水城的师父们赔罪。”
    “应是如此。”依蔓说。
    在走出祠堂的时候,她最后看了一眼祠堂中悬挂的画像。
    他们的样貌各有不同,眼神却无一不是坚定的。
    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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