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家的脱轨黑羊》5.五年之约

    在伦子的张罗下，晚饭终于开始了。一张长餐桌上，坐着九个人，这个座位就需要好好调整了。
    主位上是南次郎，左手边依次是伦子、龙马、佑夜、由美子，右手边是不二父、不二母、周助、裕太。
    上完菜后，由美子一直在给佑夜布菜。除了一开始佑夜看了她一眼后，他一直都在闷头吃饭，假装没有注意到对面四个人，不应该是三个人关爱和一个人敌视的目光。而由美子，望向佑夜的目光一直怔怔的，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
    晚饭后，越前一家体贴的把书屋让出，让这一家人好好沟通。
    书房内只有简单的几本网球类书籍，几摞报纸，还有三副破旧的木球拍，这是三人初学网球时的用具，再有就是一张床和两张椅子。
    除了佑夜外，其余五人在床上排排坐，很有一家人的默契。而佑夜则坐在一张椅子上，依旧低垂着头。
    “佑夜，你也长大了，该上国小了。跟我们一起回日本吧。何况，你也打扰越前家很久了。”不二父开口。
    佑夜猛然抬头。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当这一天来临时，还是觉得太早了些。
    不二一家看着佑夜，他虽然抬起了头，可那双海蓝色明亮双眼却十分迷茫，仿佛抓不到焦距般散乱。
    “佑夜，以后我们一家人会好好在一起，再也不会留你一个人了。跟爸爸妈妈回家吧，我可怜的孩子。”不二母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啜泣起来。不二父搂住她轻声安慰，周助和裕太也一脸担忧的望着母亲，由美子则低垂着头。
    又是这样！佑夜厌恶的望着眼前的一幕。看着他们一家人亲亲热热的打成一片，一起欢喜一起忧伤，佑夜心中那深深的无力和隔阂再度涌现。怪不得真正的佑夜宁愿独处。因为总觉得是自己造成他们如此悲伤的，而且有种寄宿其中的感觉，根本就没有体会到自己也是其中一份子。而如今，真正的佑夜伤痛远走，自己，真的成为不二家的寄宿者了。
    “佑夜，你忍心让爸爸妈妈如此伤心吗？你可以和越前家的每一个人都相处的很好，为什么不能和我们，你这些真正的亲人好好相处呢？”周助绽开他那冰蓝色的双眼，认真的望向佑夜。
    因为，我不是你们真正的家人！
    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周助那关怀家人时冰蓝眸中的犀利，一直是自己最欣赏和喜欢的。而如今，自己差点被引诱出真实的情绪和反应。还以为自己能够抵挡这冰蓝的魅力呢。看来，自己也还是期待着他们的亲情啊。累积了五年的孤寂，五年来渴望有人站在自己身边，哪怕只是无言的支持；五年来希望他人的认可，努力拼搏挣扎的自己，此刻，是多么希望能站到这些关怀佑夜的人的身边，尽情哭笑啊！可是，想到那个可怜悲伤离去的小佑夜，想到真相揭穿后的背叛，还是忍住了。时间，目前的自己，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佑夜，我们会在这里待两天。我不希望强迫你，我们都十分希望你回到我们身边。以前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没有顾及你的意愿和想法。如今，我不仅是你的父亲，同时也是你的朋友，我期待着你的回答。”殷切的目光，期待的眼神。
    佑夜点点头，拼命忍下喉间的哽咽。小佑夜啊，你是个多么幸福又多么可怜的孩子啊！带着对亲人的不谅解，你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我来到了这里。这一切，真的是天意吗？
    当晚不二一家住到了临近的旅馆。因为越前家屋子不够。
    晚上依旧是龙马与佑夜一起睡。佑夜的沉默，令龙马明显的情绪低沉，辗转反侧后依旧难以成眠。静静的躺着，躺着，忽然佑夜小小的胳膊围了上来，接着耳边传来难掩哽咽的声音：
    “龙马，龙马，若我走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你还会记得我吗？你还会记得我吗？你还会记得我吗？在这一声声低吟中，龙马竟睡了过去！只是那声调，那句话，一直在梦中回响。
    第二天，龙马醒来一看，暗松了口气。佑夜还在。昨夜，大概只是个梦吧。
    两人一起下楼，洗漱完毕后，开始晨跑，然后是热身对打。今天的佑夜比较激动，尽管依旧沉默寡言，他的球风却是力大底深，招招毫不留情。仅是热身，两个小家伙就已累的气喘吁吁。
    吃完早饭后，略休息了一个小时，佑夜又开始挥拍练习。此时不二一家已来到越前家，个个端坐一旁，默默看着。
    然后又与龙马对打。今天激烈的佑夜也激发了龙马的性子，两人你来我往，十足比赛的架势。佑夜更是把龙马一直痛恨的“琉璃醉”打了出来。为了给龙马难以磨灭的印象，甚至把左手的“残梦”打了出来。所谓“残梦”，其实是类似于“百腕巨人之守护”，姿势优美，凛然不可击倒。只是受人小力弱的影响，偶尔会让龙马打过擦网球。
    这一场激战，让一旁的周助和裕太目瞪口呆，心生向往。佑夜不知道，他的存在，使两位“王子”迈向网球之路圆满。
    下午的对打练习取消了，因为不二一家又在讨论让佑夜回家的问题了。一开始，大概谁也不知道，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回家，居然会如此劳心劳力吧。
    大家一致盯着佑夜，期待着自己盼望的答案。
    佑夜不自在的清清嗓子，终于说出了在见到他们后的第一句话：
    “给我五年时间。”
    众人不解，这是什么没头没脑的回答？！佑夜又接着道：“五年，你们不用再来找我。五年后，我会是一个全新的我。到时候，我自会回家。”
    众人先是不体谅，有什么地方能比自己家中更好呢？！再思及佑夜的心结，矛盾纠结。不过，大家都理所当然的以为佑夜是要住在越前家五年。至于佑夜，自有打算。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越前家了？而且佑夜，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好，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呀？我可怜的孩子，你才六岁而已呀。”不二母十分不情愿，本就与家人疏远的佑夜，五年之后，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才六岁，还需要上学，这样一来实在太麻烦越前家了。”不二父自有一套想法。而且也实在舍不得这个孩子。五年啊，是多少个日日夜夜啊。
    周助和裕太则是用闪着亮的眼光盯着佑夜，清楚的传达了他们对佑夜的崇拜。由美子哀伤的看着佑夜，自责的情绪冲击淹没了她。
    佑夜却不管不顾，他已经清楚的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便不再开口。无论这些家人们怎样劝，他都不再回应。
    下午，佑夜对龙马说自己要回日本了，希望以后能够再见到他。南次郎和伦子则很奇怪的看着佑夜，因为不二一家并没有显得很高兴的样子，还以为佑夜会留下来呢。
    唉，佑夜暗叹，幸亏南次郎没有探人家事的喜好，使得自己能两边瞒住。默默的收拾包袱，然后注视着龙马那大大的琥珀色猫眼。这个孩子，大概还没有对自己有很深的牵挂吧！那琥珀色眸子里一片清澈，没有离愁。真不知自己这个决定正不正确，日后再次相见时，这个孩子还会记得自己吗？
    “龙马，五年后我在日本等你，不要忘记呦。”
    佑夜凑上自己的脸，近距离打量着这个琉璃般的孩子：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猫眼，如上好白玉雕琢而成的小脸。“啵”的一声，一个亲吻落在龙马的脸颊。看着那片微红，佑夜笑的得意，却在心中庄重起誓：对不起，龙马，我现在要离开你了。可是离开，是为了走更远的路。
    等不二一家前来告辞并感谢越前家的照顾时，佑夜也提着自己的小包，来到了家人身边。不二父说：“希望以后越前君请多关照”时，佑夜心虚的几乎跳起来。还好散漫的南次郎以为那是句客套话，没有深究。就这样，一家人来到机场。这是佑夜特别要求的：他想一个人坐车，克服对车的恐惧。
    而真实情况是，早在半年前，佑夜就克服了这种恐惧。
    接过不二父递来的一张卡，记下密码后，佑夜送走了家人们。自己现在还没有积蓄，还真是需要这张卡呢。
    然后佑夜坐上出租，报出一条有名的黑巷名字，离开了家人们，离开了南次郎和伦子，离开了……龙马。
    这一去，就是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