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是走着回去的。
风有点喧嚣, 耳朵尖儿有点疼。邓以萌抬手将耳朵捂住,两耳耳根却又热热的。比起婉姐方才奇怪的举动,她对自己的反应比较在意。猝不及防被亲了,起初的懵逼过去后, 竟然觉得甜甜的。
这多可怕啊。
姜姒婉回头发现她捂耳朵, 将外套敞开来一点,喊道:“过来。”
真是致命的诱惑。
大婉的怀里一定很温暖。
但是做人不可以这么堕落。
邓以萌摇头:“不。不用了。”
“脸都冻红了。”大婉说。
她的脸可不是冻红的啊。邓以萌没好意思说出真相, 只能坚持婉拒,脚步不停往前迈,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然则,大婉的身手岂是等闲?只轻轻一搂, 就将她锁进怀里, 用外套裹住了。
既然木已成舟,邓以萌也就只好将错就错了。缩在大婉香香软软的怀抱里, 抬头仰望绝美的侧脸, 心想自己骨子里约摸是重度颜控, 一望她的侧脸, 竟然就移不开视线了。
耽于美色,但是也不能忘了重要的事,“婉姐,我问你啊。”
靠得很近,害怕震到大婉的耳膜, 所以声音压得很低。
姜姒婉似乎对这种类似于耳语的交谈很感兴趣。转脸低头看着她, 眼睛里是像是蕴藏着一整个星空, “嗯?”
“刚刚那个,不是练吻戏吧?”邓以萌眨巴着眼睛问。
“不是。”大婉眼睛里的笑意更深。
邓以萌了解了。不是正式开练。是暖场咯。姜姒婉在上学的时候,成绩一定很好吧。课前有预习的好习惯。她本人就从来不会,所以学习很吃力。积重难返,最后高三简直苦死了。
姜姒婉见她不说话,也不去打破沉默,只将将她再往自己这边揽了揽。
还走在半道上,邓以萌就已经困得不得了。到家就进房间趴下睡了。
次日早上是被烤面包的香气唤醒的。迷迷糊糊惊醒,有些诧异。
难道婉姐大清早在玩烘焙?
她猜错了。
起床不见大婉,却见到了大婉的妈。
照面之后,邓以萌惊了一下。
还是原来的那张脸,但是整个人气场不一样了。
先前那个小公举一样的姜妈妈消失不见,在厨房忙活的,是个特别温柔成熟的女郎。
说是与先前判若两人也不为过。
“起来了?”姜女士含笑问,身上穿着围裙,“昨晚不好意思,喝了点酒,耍酒疯,让你见笑了。”
邓以萌吞吞口水。昨晚姜女士真的就像喝醉了一样。这种主观印象不好意思宣之于口,她干脆转了个话题:“阿姨早,婉姐呢。”
姜女士朝地下室的入口努了努嘴,“晨练呢。”
邓以萌笑笑:“我去看看她。”转身朝地下室走过去,下了楼梯之后,趴在墙壁上,只露出一只眼睛朝里头张望。
大婉是背对这边的,正在随着音乐匀速跑。姣好的曲线在运动衣下边若隐若现……
邓以萌转身啪嚓闭上了眼睛。不能再看了。不然,像个跟踪狂。
邓以萌进洗手间,往自己带来的紫色小牙刷上边挤牙膏,抬眼对着镜子,牙刷碰到嘴唇的瞬间,不自觉一呆,昨晚亲亲的画面在脑海复活,导致脸刷拉一下就红了。
这才只是预习,以后大概要练到什么程度啊。
真的是很忐忑了。她咬着牙刷想。
大婉恰在这时进来,在镜子里与她的目光一碰到,邓以萌脸上的热度越发地上升了一个梯度。
姜姒婉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发烧了?”
邓以萌刷牙的动作顿住,真是无地自容。
大婉嗤地一笑,将手撤回去,与她并排站在一起,挤了牙膏,也开始刷牙。
运动过后的婉姐,皮肤更好,晶莹剔透的。
邓以萌心跳扑通扑通,匆匆忙忙喝了一口水给自己漱干净,也不去管姜姒婉的惊诧脸,急急忙忙地逃出来了。
姜女士已经端方地坐在了早餐桌上。见了她出来,和她点头示意,“小萌是不是,过来阿姨这边。”
邓以萌磨磨蹭蹭去她身边坐下,抿着嘴不说话。
早餐可以说是很丰盛了。面包就有三四种,还用番茄酱画了笑脸。
看得出来,大婉的妈咪也是一个很有童心的人。
“昨晚真的让你见笑了。你做的面条很好吃。”姜阿姨由内而外换了一个人,“这顿早餐我亲手做的,就当是感谢你了。随意选的食材。婉婉说你不挑食的。”
邓以萌不太擅长人情世故,在不太熟的人面前往往有些木讷,只答应了一声“没有的事”,就没话说了。
姜女士揽过她的肩,“真是个安静孩子。你先吃点东西。”
邓以萌说要等大婉一起。
“那好,阿姨和你打听一点事,好不好呀?”
邓以萌点头,“好呀。”
“你实话告诉我,你婉姐有没有谈对象啊?”
果然了。母亲永远关心儿女的终身大事。
邓以萌摇摇头,“据我所知,还没有吧。”
姜阿姨叹口气,“那你帮阿姨看着点,有什么好的男孩子,多撮合一下。我和她爸爸少不更事的时候有的她,她爸是个二世祖加败家子儿,我也爱玩,所以她从小……”
姜姒婉这个时候从洗手间出来了,看样子已经冲过凉。
姜阿姨赶忙刹住车,朝她笑笑,“过来吃早饭。”
大婉过来坐下了。正好坐在自己对面!
邓以萌好紧张。身体都僵了一下。
大婉却不看她和阿姨这边,拿刀叉切面包。吃了两口端起杯子喝果汁。
“我待会儿就走了。”姜女士将手从邓以萌肩膀上撤下来,十指交叉在一起,撑在下巴下边,“这次又让你担心了。”
大婉抬眸看她一眼,“还回去?”
“人家这么千里迢迢地追了过来,说明还是在乎我,我消气了。”姜女士弯了弯眼睛,“你这种母胎单身狗是不可能懂这种情趣的。”
邓以萌暗暗赞叹,这真的是亲妈。
姜姒婉却仿佛习以为常,慢条斯理地咽了果汁,“谁说我单身?”
姜母一双杏眼瞪得滚圆,“你……不是!?你脱单了?”
邓以萌的表情也差不多。大婉什么时候脱的单,她怎么不知道?
胸口酸酸的,怎么回事。
姜姒婉却又避而不答,问她妈妈:“几点的飞机,要送么。”
姜女士站起来,双手在桌上一拍,“反了你了,快说,对象是谁,男的女的?”
邓以萌捧着胸口在旁边石化了一下,男的女的?信息量好大。她到底错过了多少剧情啊。
姜姒婉却抬手做个嘘声的动作,“妈,对方胆子很小,受不起惊吓,这段感情也还刚刚萌芽,我不想揠苗助长,拜托你帮帮忙,安静点,好不好。”
邓以萌要哭了。大婉不愧是专业演员啊,说得似模似样的,好像真有那回事一样。她说不上与她寸步不离,可至少也是朝夕相处了吧,她一个工作之外连电话都很少打的人,居然暗地里有了个这样的对象,听描述还是棵含羞草?绝了。
姜母愣了愣,眨巴了两下眼睛,恍然悟过来似的,哦哦了两声,朝邓以萌看了一眼,忽然笑起来,“果然么。”
姜姒婉没再搭话,起身去房间换衣服,上楼之前朝邓以萌说了一句:“萌萌,叫肖把车开过来。”
邓以萌闷闷地嗯了一声。无精打采咬了一口面包。
大婉走了之后,事情的走向就不对了。
姜阿姨忽然变得好热情。
先和她交换了手机号,随即问她喜欢什么颜色。
邓以萌想了想,说淡一点的颜色都很喜欢。
阿姨好像是用心记了一会儿,小声念“淡一点的,淡一点的。”紧接着又问:“常用哪个牌子的化妆品?”
邓以萌略微有点尴尬,咳了咳,低声说:“强生。”
姜女士哈哈哈笑出来声来,抬手在她头顶摸了两把,“阿姨刚刚让你帮小婉物色对象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呀。”
邓以萌囧得慌。
——这一家子说话都跟打哑谜似的,什么意思啊,一点都不好玩。怎么又别往心里去了。到底是要不要帮忙物色啊,啊?
对了,因为婉姐已经有了一个对象了。
这么不爽是为神马。
“阿姨,我打个电话。”邓以萌站起来,到旁边去给肖经纪拨电话。
挂掉电话见姜阿姨在收拾,赶忙过去帮忙。
三个人一同出的门。
肖经纪在车上看见姜阿姨,立马跳下来打招呼,“阿姨好。”
“乖。”姜阿姨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
邓以萌上午陪姜姒婉去片场。
临上车时,她被姜阿姨再度拉住了手,回头“咦?”了一声。
阿姨笑嘻嘻地和她说:“小萌,有空了,带婉婉过来找我玩,我昨儿给你的名片你留着呢吧?”
邓以萌将爪子伸进包包里摸了摸,确认过后,点头,“嗯,留着的。”
——虽然让她带婉姐过去这种讲法很奇怪。
“好了,你们去忙吧,下次再见。”姜阿姨和三个年轻人挥手。
在车上坐稳,肖经纪就开始吹嘘姜阿姨的美貌,“快两年不见,怎么越来越年轻了呢。”
姜姒婉只要愿意,说话能把人怼死:“呵呵,本来就年轻。”
肖科艾碰了个软钉子,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姜姒婉转过脸看着默默默默坐在座位上的邓以萌,突然就发难了:“你早上什么意思。”
邓以萌“嘎?”了一声,“什么、什么意思?”
“你逃什么?”姜姒婉蹙着眉,美丽的容颜也仿佛侵染了怒气,“我是老虎?”
邓以萌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什么时候自己逃过了。
逃,逃,逃。
啊!她半晌恍然,是的了,刷牙的时候。
虽然了解了她指的是啥,却也整个人懒懒的,不想说话。
姜姒婉似乎更生气了一点,凉凉的语气里有淡淡的嘲讽,“跑那么快,是怕我吃了你?”
肖科艾坐在驾驶座上,怎么听怎么奇怪,嘶了一声,怎么就那么像小两口吵架呢。
邓以萌有气无力地:“对不起哦婉姐。下次不敢了。”
肖经纪在前方噗地一声笑喷。邓以萌居然没看出来,婉姐摆明就是想找她吵吵架,这么快就认输,不知道婉姐会不会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呢。肯定憋屈死了吧。哎呀好快乐啊。
从后视镜里偷偷瞅一眼,他婉姐的脸色果然不怎么好,不过好像不是针对邓小萌,婉姐那一脸寒冰,好像是为他而凝结的?
肖经纪打了个寒颤,收敛了脸上幸灾乐祸的神色,不敢再偷听了。坐端正了,专心驾驶。
这里姜姒婉问邓以萌:“水准备好了么。”
邓以萌举举手里的保温瓶,“好了。”
开玩笑,出门特意灌的好么。她也许是个糟糕的编剧,但起码是个合格的助理呀。
大婉点点头,总算没有再找她茬了,安安稳稳靠在那儿看起了剧本。
邓以萌很想像婉姐一样,火速进入工作模式,进入构思状态,把那个小小的舞台剧本子做个收尾,奈何,奈何就是丧得厉害,动都不想动。
被抽走了力气一样。
一整天都提不起劲。
浑浑噩噩的,跟着婉姐转了两个拍摄地点。中途还接到黎贝贝的电话,说是从不点名的外教终于也堕落了,点起了名,说是下课还会再点一次。让她回去抢救一下。
“不了。”邓以萌极目远眺,“让他点吧。爱点点。”
霹雳贝贝静了会儿,忽然卧槽了一声:“邓以萌,你的天下第一受音呢?怎么今天这么攻啊?”
邓以萌说自己还在工作,勉强拉扯了几句,挂了电话。
她给自己初步诊断了一下,可能大概maybe不适合吃寿司。
你看,吃完寿司,当时很满足,第二天得难过一整天啊。
以后不吃了。
而且那么贵的寿司,不能让大婉请,在婉姐收工过来喝水时,因和她说,让她将昨晚的晚餐钱从助理工资里边扣掉。
姜姒婉淡淡看她一眼:“不用了。”
“用的。”邓以萌叹气,“我知道你不在乎啦,可是对我来说很重要啊。”
姜姒婉说:“那你今晚给我做饭。”
“我今天晚上不过去了。和您请个假,婉姐。我想回去把本子写完。”邓以萌将手机递到她跟前,“姜阿姨说,她走了,做了大餐,让你回去吃。”
其实阿姨说的是让她俩回去一起吃。
邓以萌稍微做了下修改。
大婉看着她。
“所以我不用过去了。”邓以萌撇开视线,“我要回学校。”
嗨呀,小东西的眼圈儿红了。
姜姒婉对肖经纪说:“肖,先送萌萌回学校。”
小肖应了一声。
邓以萌没有拒绝这个便利,欣然上车,很快就到了校门口。
门卫大叔今天很严格,将车拦了下来,要做来访登记。
小肖立刻要下车做记录,姜姒婉说算了,让他在校外等。
她下车送邓以萌回宿舍。
今天天还没完全黑透,路灯却也还没有亮起。
这是一天之中,校园里最昏暗的一个时段。
姜姒婉不采取任何措施,就那么坦荡荡在大道上走。
幸而,这学校因为腕儿颇多,吃瓜群众平时受到的锻炼也甚多,以至于哪怕偶然出现一两个大咖,大家也能把持得住,有人围观,有人行注目礼,有人窃窃私语,但不会激动到昏古七或是上来围堵。
邓以萌见姜姒婉牺牲这样大,作为老板,竟然还亲自送员工回宿舍,确实是位不可多得的boss了。
自己要是肚子里有话不说,那等于是种欺瞒了,纠结了一下子,终于将在心里埋了一整天的那句话问了出来,“婉姐,你和阿姨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姜姒婉走在她旁边,心情仿佛很好,“都是真的。”
“……”邓以萌真的很累了。默默的,垂了头往宿舍走。不知不觉就到了。抬头望望,对身边的大婉说:“婉姐,我到啦。”
姜姒婉点了点头。
邓以萌挥挥手,“谢谢你送我。回去路上多注意安全。”
姜姒婉嗯了一声。
两人正站在楼梯下边,头顶一株树冠茂密的树投下浓密的阴影。
北风吹过,凉飕飕的。这深秋转初冬的天气,让人禁不住思念暖气。
邓以萌吸了吸鼻子,转身往里走。
“邓以萌。”大婉在身后又叫她。
“啊?”邓以萌答应着转身。
还没完全转过来,腰就被人搂住啦。随即整个人被往上带了一带,嘴唇也被人亲了去。
比昨天的那个吻要稍微重一点,酥酥麻麻的。
邓以萌被亲得有点委屈,那种抽空了力气的感觉又卷土重来了。
心口发酸。她想哭。大脑一片混沌,渐渐许多碎片一样的念头纷杂错乱地糅在一起,最终成形的念头是,大婉真的很坏,已经有对象了,还这样子对她。坏女人。
兜兜转转,到头来,她的本质依然是,坏女人。
就在快要忍不住、几乎张开嘴唇缴械投降的时候,她在坏女人柔软的嘴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更进一步的亲密有效得到了制止。
姜姒婉睁开眼睛,看着泪眼汪汪的小东西,“唔?”
“不许亲我。”邓以萌带着点哭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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