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以为自己是万人迷》65.现实世界

    嘘 12h后恢复
    林薇换了张脸, 看着与平常大不相同。要不是亲眼见到林薇戴上面具, 苏沐恐怕认不出她。人们总是太过轻信肉眼所见, 对她提早生出偏见，于是，她的个性便成功地掩在一张蜡黄平庸的面孔底下。
    同样的道理, 林沐认不出换了身体的她，也是寻常的。
    苏沐闷在胸口的一股子气突然散去了，她走到林薇跟前, 伸手在林薇脸上叩了叩。心底期望林薇认出自己，公平起见, 她也得认出伪装后的林薇才对。
    要找到林薇身上细微的习惯，并不难。不必费心去找, 拿一碗汤圆，一碟甜食就能试探出林薇的身份。
    林薇揣不明她的用意, 疑惑看她, 苏沐便搭着林薇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她做着口型, 说道：你一定能见到她。
    那是当然。林薇对苏沐的鼓励不以为意, 她盯着苏沐的足底，蓦地蹲下身子，捡起地上一道黄色的护身符。天底下的护身符粗粗看来都是一个模样，这道符上刻了个马鬃形状的寺庙印记。
    “掉了啊。”早就离开的红姑娘神出鬼没, 一把将护身符收回了手心。
    林薇问：“你的？”
    红姑娘摇摇头：“娇娇拿它挂在床头当个宝, 不知那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我就……”顿了顿, 她向林薇扬起下巴，“得还给她的。”
    红姑娘来得快去得快，等她跑没了影，林薇从袍袖摸出自己从书画店里顺来的那只护身符，光秃秃没经过大师开光，和娇娇比起来，差了些什么。红线系着符纸晃呀晃，林薇举着它不知想了什么。
    林薇愣神的工夫，苏沐就静静看着她。心口有小虫在爬，一边爬，一边咬着苏沐的心头肉。又痒又疼。
    苏沐慢慢拧起眉头。
    *
    第二日，苏沐与娇娇一道在村口给林薇送行。在林薇身后当了半天的透明人，苏沐自己打了退堂鼓。她在娇娇背后缩着，只露出半张脸。
    林薇搭上村人的牛车，抱着瘦干干的行李向她们挥了挥手。
    就此别过。
    林薇的身影越变越小，在视线里缩小成一个黑点。
    娇娇叹一口气，却是如释重负。她终于完成了苏沐的交付，可以不必再有顾忌。回身时，她已全然忘记了身后哑巴的存在。苏沐几乎贴着她，娇娇与苏沐肩膀撞肩膀，疼得惊叫一声，她发现自己肩头的一滴水渍。
    “你……你哭了啊？”
    短暂的相处，已经够娇娇看出哑巴对林薇有种别样情愫，林薇对苏沐的疏忽大意，娇娇也看得出。她小声说道：“你这个小哑巴，也是奇怪了，怎么会喜欢林薇？”
    和林沐比起来，林薇的脾气真是太坏了。不幸催着林薇变得沉稳，思及此，娇娇又叹了口气。
    “走吧。”
    娇娇往回走，苏沐沿着牛车的车辙印子走。
    发觉两人走的是不同的道路，娇娇没觉得出离预料，她向哑巴做口型：路上小心。哑巴背对她走出好大一截，没一会儿突然往她跑过来。哑巴气喘吁吁的，在她手上写道：“娇娇，希望你过得自由随心。”
    苏沐对林薇怀着这样的期待，对娇娇也是一样的。苏沐写完收回手，娇娇的手掌还在半空浮着。娇娇的眼神软化许多，之前她在想，小哑巴又傻又爱哭，可当小哑巴祝福她的未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容易就湿了眼眶。陌生人的祝愿来得毫无预兆，她将它当成人生预言。
    一步一步，走到村庄外头人烟渺渺的地方，苏沐在系统的帮助下，换了一身行头。她骑着凭空出现的马车向并州方向去，比起先出发的林薇，抵达得更早。
    苏沐印象中，她刚刚才离开这里，走在并州街头，听路人对侯府新近的喜事议论纷纷，才真切地有了物是人非的感受。
    消息传到密云，说的是夏侯赖在皇城向皇帝讨媳妇，等苏沐赶到并州，消息早就变化几轮。皇帝给夏侯赐了新因缘，夏侯还在皇城门口扎根。少有人关注，他将“林薇”也接了过去。
    没有林沐的并州，对苏沐对林薇都没什么意义。离开前，苏沐去了一趟宝藏落址。夏侯将暗室的金银搬空，几十斤□□炸塌山石，将入口填得严严实实，谁都无法进去。
    苏沐有系统的火眼金睛，借夏侯新挖的地道又回到当初那扇石门前，只不过这一次，她在石门内。
    空荡荡的石室之中，就剩了一副前朝皇帝的笔墨。为国为民四个字，落了厚厚一层灰。字幅教人粗暴地撇开，背后显出一道机关。没有林沐的帮忙，夏侯打不开。
    尝了宝藏的甜头，夏侯舍不得放弃未知的另一笔财富，他将林沐重新养在身边，大抵就是这个因由。林沐离魂，更似他真正的锁钥。夏侯没找到开锁的法子，但为那笔金银耐心极好，将林沐养在身边。
    苏沐找到“自己”，林薇尚在并州往京城的半途。
    在苏沐是林沐的时候，绿崖在她身边寸步不移，生死界限游走一圈，忠心第一的丫头还守在林沐身边。举着西洋望远镜观察这对主仆，好像灵魂飘出躯壳，做梦似的。
    绿崖待她好，因为她是林沐。林薇依赖她，因为她是林沐。
    她尽职做自己的本职，空闲之余，苦恼得毫无道理。
    小孩捧着看得起劲，苏沐举望远镜的时间实在太长，她就说：“我检查了这具身体与你的适配度，救它纯属是浪费时间。”顿了顿，小孩眯起眼，“但我们可以好好利用她啊。”
    林薇最听信姐姐的话，不如就发挥姐姐的余热来当指引她的明灯。
    小孩让苏沐给林薇写一封信，苏沐戳了半天太阳穴，没想好。
    她不知道说什么能影响到林薇的整个余生。
    小孩等了半天没了耐心，催促她，“我放一遍你与她相处的录像，你快点自由发挥！”
    林薇与林沐从小到大的相处画面，在苏沐面前跑马灯般掠过，起先苏沐还平静，一到她穿越后，变了脸。
    “我不想看了。”
    骗人真是不开心。被人遗忘真是不开心。
    系统听她的话，收回了那些记忆的投影。最后一抹残影，是她和林薇两个人在河上放花灯。
    林薇许的愿望，无从得知。而她，那时期望着自己是个健康健全的普通人。
    愿望里，没有身边的林薇。
    一个合格的姐姐该怎样呢？
    苏沐终于想好了。
    “薇薇……”
    我最喜欢你那天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那一天我们终于跑出了原著的笔触之外。
    苏沐：“林薇发现不了怎么办？”
    小孩斜她一眼：“我能把它塞进去，就能把它弄出来啊。”
    嗯……最高科技制造出来的机器人，是这么的无视科学道理。上次是一块板砖，这次大概要靠一阵妖风。
    接下来的日子，苏沐舒舒服服住在京城的客栈里，想起林薇，就让系统给她汇报林薇的动向。
    一日，小孩说：“林薇到了。”
    吃饱喝足躺在酒楼熏香的床榻上，苏沐闻声打了个颤。无形的刀刃悬在她头顶，随着林薇的到来，落下了。
    等林薇读完了信，她在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了吧。
    林沐的虚像，已经足够支撑林薇走下去。
    *
    林薇买通花匠，混进候府与绿崖碰面，苏沐借着系统掩护，悄无声息跟在她身后。
    临时的府宅，夏侯这个主人在，那位先生也在。苏沐不放心林薇一个人跑进虎狼堆里。
    在夏侯身边战战兢兢待了月余，绿崖和从前不大一样了。原本做事细致的人，更加细致。林薇涉事不深，行事莽撞，漏出的马脚都由绿崖不动声色遮掩了。
    绿崖在院子里摆了张摇椅给林沐躺着晒太阳，林薇进院门，林沐的视线慢慢转到她身上。林沐眼中无神，而林薇戴着红姑娘做的面具，双胞胎面面相对，再不像是照镜子。
    “姐姐……”林薇又是悲痛又是愤懑，说话间全身发抖。
    林沐口齿含糊不知说了什么，林薇往前走了几步，林沐就害怕得在躺椅上缩成了团。
    林薇忍住心中悲痛，伸手在林沐脸颊上碰了碰，后者惊惧得嘶吼。
    耐心等到林沐不再害怕了，林薇终于将林沐抱在怀里，哄孩子一样哄自己成年的姐姐。
    “不怕不怕，我回来了，会对你好。会永远对你好的。”
    苏沐旁观这对姐妹重逢，变故就在发生瞬息。
    林薇松开林沐，两人鼻尖碰着鼻尖，后者空洞的眼瞳清晰地映出林薇的一双眼，表情突然间狰狞。林沐修长的指甲剜在林薇面上，透过柔韧的人皮，几乎要抠进林薇的血肉。
    林沐说：“我……是……我……”
    世上为什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呢？先生出现那时，林沐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林薇是上天送给她的第二条性命。
    她没有妹妹的。
    没有了灵魂，肉身却记下了林沐藏在心底的偏执。
    林沐第一次将情绪完全表露在脸上，林薇怔怔看着饿狼般扑来的林沐，双手出于本能推开了林沐。
    姐姐不喜欢她，甚至是讨厌她。后来，她发现那不过是误会。
    可是，为什么神志不清的姐姐会那样对她？
    那双眼里，没有不喜欢，也没有讨厌，有的只有理所当然的索取。直觉告诉林薇，姐姐好可怕。林沐根本是要将与她相仿的皮囊，彻底撕碎。
    绿崖急匆匆将她们两人分开，一旦看不见她，林沐就又恢复了那份呆滞。
    林薇脸上疼得厉害，伸手一摸，指尖血迹斑斑驳驳。
    面具坏了，林薇索性揭了伪装。
    绿崖将她往卧房里推，说道：“我不知夫人是怎么了，你这样在府里见不得人，快躲起来！”
    林薇一腔热忱教林沐冷透了，行尸走肉进到姐姐的房间，行尸走肉地坐下。
    她随手捡起一本书往窗外一扔，一张信纸从里头飞出来，覆在她面上。
    姐姐的字迹。字句温柔，连带着锋锐的笔锋看着都柔和。
    “薇薇，明天，我就要送走你了。
    娇娇在外可以自食其力，你要怎么过呢？我想啊想，总是担心，只好给娇娇一大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