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抽张符吧[红楼]》73.073

    073 灌愁海水
    小黛玉因被警幻仙姑强拽着同贾宝玉一起去了太虚幻境之内, 三位行走至二门之内，小黛玉抬眼便瞧见行路两边皆是配殿林立, 一间挨着一间，倒是和别处不同。
    原本一路行来, 小黛玉觉得此处应是人迹罕至之地，可转眼此处又多了许多配殿，心内忍不住暗自盘算这都是作何用处，便抬头细细观瞧起那些配殿的匾额来。
    不瞧倒是还好，越瞧小黛玉越是心惊，暗自琢磨着方才自己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此处乃是这位警幻仙子口中称之为女儿家清静之地的所在, 可瞧瞧这些偏殿的匾额之上题写的尽是悲苦之词。放眼望去什么“痴情司”、“结缘司”、“朝啼司”、“暮哭司”, 怎么越看越让人心生悲情之感。
    小黛玉狐疑地瞧着警幻和她牵着的宝玉，这二位对于此倒是视之无睹的模样，小黛玉本来心中就是疑虑, 此番疑心更重，便渐渐放慢脚步，手指着其中一殿匾额开口问道：“这位仙子暂且慢走, 黛玉想冒昧问上一问，不知可否？”
    警幻仙子听言倒是一愣，暗道如今这绛珠仙子和之前性情倒是颇为不同了，自从自己将其接引到此处, 便是百般不愿, 原本淡泊的性子, 事不关己自然是不会多言一句，怎么今日反而开口提起问来了，也不知道其要问些个什么来。
    虽说自己心中猜度颇多，但警幻仙子仍面上有笑道：“绛珠妹妹有话直讲便是了。”
    小黛玉听言，眉头微微一蹙道：“跟您言过多次，我叫黛玉，并不是您口中称之为的绛珠妹妹。或许是因为模样相近您错认了，但还是请您直接唤我黛玉为好。”
    警幻仙子颇为无奈只得应道：“好好好，依了你便是。我现在便唤你黛玉可好？那你所说可是此事？”
    小黛玉摇摇头道：“倒不是这桩，您说此处是女儿家清静之地，那为何这里的殿上匾额尽是这些题字，这莫不是太过悲苦了吗？”此时黛玉指的不是旁间，正是之前出了事的薄命司。
    此时一旁的宝玉瞧见了，也点了点头，开口言道：“警幻仙姑，这薄命二字是太悲苦，不如换了吧。”
    警幻听言冷笑道：“天下事悲苦之声居多，又怎会只有薄命二字悲苦。况且这司辖管记录着天下薄命的女儿家过去未来命数簿册，又怎能如此轻易改了去。”
    黛玉听闻顿时一愣，迟疑片刻道：“这里记录的竟是这样的东西？倒是闻所未闻。”
    听闻黛玉如此说，警幻仙姑倒是面露得意之色，手指着这些偏殿道：“我在这太虚幻境本就是司人间之风月情债，掌管世间痴男怨女，散布相思的。故而才会有如此许多各司各处的。今日也就是看在既往绛珠妹子的情面之上，才肯将这机要之事说与你们听，否则自是万万不行的。”
    小黛玉听了，更是不喜道：“我怎么听来您这里倒是像平白给人家添烦加堵的，好端端的女儿家要是因此莫名就被判个薄命，都不知道该找谁去哭诉去。”
    小黛玉这话自然令警幻分外不喜，一旁的宝玉瞧见忙劝言道：“我等能来此处也是造化一场，不如这位仙子让我等进去瞧瞧，见识一番看了眼界，也算是不虚此行。”
    宝玉、黛玉自然不会知晓警幻仙子此番专门下界接引自己二人游魂来此太虚幻境真正目的，但是警幻自己又岂能不知，只因薄命司金陵十二钗正册、副册皆出了变故，警幻下界巡查原因，偶遇癞头和尚跟其痛斥林府出了变故，因自己算出其中有横生枝节之事，本欲点破前世冤债让林府之女有所警醒，但怎奈弄巧成拙，反而被林府家丁抓住押去衙门狠狠吃了一顿责罚才得脱身，警幻这才接了二人游魂相聚太虚幻境，打算在此处再将二人情根深种，好应了这原本命数和前世旧债之事。
    警幻仙子想了想道：“尔等虽说原本乃是在仙界，如今入了尘世，这等机要之事怕是也无法洞悉，你等就随意随喜瞧瞧便是了。”说罢便引着二人入了门内。
    黛玉入了门去，放眼知看见许多木橱，多半是用封条封着，封条之上标注着各省字样。名目众多，黛玉也不知道从何处查看，倒是瞧见宝玉上下打量一番后点指着问道：“为何没有我等家乡金陵？”
    警幻笑言道：“倒不是没有，之前出了些事情，如今便没有贴着封条。这边便是。”说着警幻带着二人来到一大橱前，打开柜门，取出一本册簿，黛玉凑过去看到上面提着：“金陵十二钗正册。”
    警幻见黛玉也凑到跟前，心内一喜，原本就是想让绛珠自知其命，这样还债一事也更好点明。随手便将账册递到其手中：“你原本是个聪明的，姑且瞧瞧看，能否洞悉其中一二。”
    小黛玉接过册子，更觉得心中不安，随意翻开，便见画面之上有一条恶狼正欲扑向一美女，有欲啖之意，黛玉吓得手中一抖，整本册子便跌落到地上。一旁小宝玉见黛玉惊吓之后变了脸色，忙近前询问簿册之中记录了何事，竟然会吓成如此。
    小黛玉此番倒是真的受了惊吓，点指那边簿册道：“那里有一只狼正要吃一个姑娘。”
    警幻仙子闻言倒是笑笑，见画册拾起道：“既是薄命司，自然命数不济。那姑娘也是命数如此。”
    小黛玉不解问道：“命数如此？莫非是说这姑娘已经入了狼口之中？”
    警幻摇头言道：“这封存之簿册乃是未来之事，若是过去之事另有存放。”
    小黛玉追问道：“既是未来之事，那可有方法补救？好端端一位姑娘竟要被恶狼扑食，你们难道不会心生恻隐救她吗？”
    “这乃是劫数，各人皆是不同。你且瞧瞧这册子中记录着众，我等只管忠实记录便可，更改则是万万不能的。”警幻将簿册又递了过来，想引导着黛玉去瞧瞧自己的命数，怎奈一旁的宝玉倒是手快了一步，将簿册接过道：“竟然真会有恶狼扑人，让我瞧瞧。”说罢将册子翻开，头一页便瞧见上面墨迹散开，也不是图画也没有题字乌突突的一团，什么也瞧不真切。
    宝玉一脸疑惑，用手点指这页道：“这上面是被人污损了吗？怎么什么都瞧不出？”
    警幻侧头自然也是瞧见了，明明自己之前命人去重新修正，如今怎么仍是这般模样，又瞧了瞧黛玉，心中暗道究竟是怎样的法术，竟然能将这未来之事尽数改了？定是要寻到这根源所在，好生料理一番才好。
    黛玉听宝玉如此说，也侧头去看，见上面一团墨迹，心里可是开心，至少这页上没有个姑娘要遭受薄命之运。
    宝玉又随手翻看了几页，果然在后面瞧见了那个恶狼扑人的画面，下面有几句诗，不过眼瞅着那诗词越来越淡，转瞬竟然消失不见了。黛玉在一旁也是瞧见了，正觉得惊奇，伸手想去再摸摸那墨迹，结果手将将碰触到画面，那画中也竟然变了模样，不知忽然从哪里射出的一箭，一下射入那狼的额头，恶狼竟然倒地身亡了。
    黛玉瞪大眼睛，很难相信，只是这一瞬发生的太快，甚至让黛玉觉得自己方才看到的是不是幻象。黛玉尚未出声，便听见宝玉惊叫道：“这画中变了模样，如今甚好这狼死了，美女也得救了，甚好甚好。”
    警幻仙子原本还在琢磨着这命数簿册如何被改后仍是无效之事，偏又听见宝玉这声惊呼，忙抢了册子来看，却发现此时的簿册之上的内容的确和先前很不相同了。
    “你等做了何事？竟然能将其命数改了？”警幻厉声道。
    黛玉摇摇头笑道：“不过是看看罢了，它自己便就改了。如今改了岂不是甚好，世间少个薄命女子又不是坏事，你难道不为此欣喜吗？”
    “命数之事岂是儿戏？怎可随意变动？”警幻仙子对着黛玉怒道，“若不是有人妄图与你改命，我又何苦将你接引至此点播于你，真真是辜负我一番好心。”
    “好心？”黛玉一愣，讥笑道：“天底下竟然有如此不讲理之事，将其人家命数记在这等册子上消遣。人家改了命数反而还不让，这番好心岂能是一般人家能受得住的。您的好心可莫要给我施舍半分，我福小命薄可是受不起，我更不想入这册子平白悲苦呢。”
    警幻仙子在太虚幻境处自然是作威作福惯了的，哪里受到如此讥讽抢白，此刻脸上横眉立目道：“你前世不过是灵河一株绛珠草罢了，若是不是得了神瑛侍者的甘露浇灌才脱了草木之胎化了人形，竟然敢在我跟前胡言，今日我便让你饱饮灌愁海之水，给你多添些郁结之气，再打你归凡尘，好好去还这泪债。”警幻说罢，伸手一招，便有几名小童出现，几名上前欲拉住黛玉，又有几名捧来一只大瓮，里面满载的便是灌愁海水，瞧着架势像是欲让黛玉强饮。
    “敢动我林妹妹一根头发的，今日便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