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 屋外头下着“哗啦啦”的大雨,屋里面的烛火发出昏黄的光, 雕花木床上。
“我睡不着了。”萧璃瞪眼望床顶了帐子, 悠悠道。
“怎么了?有心事?”杨广问。
萧璃侧过身子, 将脸贴在杨广宽阔的胸膛之上, 然后轻声问他, “我想促成阿五和萧玚的婚事,你意下如何?”
“怎么突然提这个?”
萧璃提起这个, 自然是有自己的私心,经上次萧珞伤心伤意地怪她不为西梁出力,她虽自觉没错, 但毕竟与萧梁还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心下不由自主地想帮萧梁一把。
而杨阿五是杨坚与独孤皇后最疼爱的小女儿,她与萧玚又是情投意合, 萧璃便想着撮合二人, 有杨阿五与萧玚的联姻,势必萧家人的地位更能得以保证了。
但是在杨广面前,她倒也没提这个,只是说:“我看他二人之前甚是聊得来,如今萧玚回了江陵, 他二人久不联系,怕是日后夜长梦多。”
杨广也点了点头, 他不是没看出自己的妹妹待萧玚很是不同, 况且萧玚品貌皆为人上之人, 便也同意了,“此事我会放在心上,待下回传书回母后那边之时,我再与母后说。”
萧璃见杨广也十分赞同此事,倒是放下心来,只是又想到陈朝的两位公主,又是刺上心头,却也不想再与杨广去说,只是商议着如何拉拢江南百姓。
杨广于江南百姓不服大隋管治一事,甚是苦恼,幸好有了萧璃提出的以佛法拉拢之法,前些时日,因干旱之灾不得实施,现下干旱问题终得解决,两人自当是商量起如何以佛汇众。
萧璃虽于佛法一事上不懂,可也知要兴建寺庙,善待僧人。杨广自是同意,两人于此问题一拍即合,倒是马上决定施行。
*
萧璃杨广近日忙于南方佛法宣传,佛寺建设一事之上,自然对府中之人有所怠慢,陈婤本就是对杨广夫妇二人待她姊妹之求充耳不闻,甚是生气,现下如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时常将气撒到自己妹妹身上便罢了,还拾掇着以前陈朝的旧部,让他们帮自己一同说服杨广宠幸她。
可这些官员并不拿陈婤的要求当回事,并不帮她们的忙,陈婤见左右行不通,她又不想独自己一人不受宠,竟又想出了一个毒计来。
时日正要入秋,萧璃见天气终于凉了下来,便书信于独孤伽罗,希望将小杨昭接至自己身边照料,她才写好了书信,将书信交给了使者,便见一个脸生的丫头端了碗糙豆薏米汤,说最是清热下火之物。
萧璃有刹那的疑惑,但她毕竟在扬州所待时日不长,丫头下人面生也是常有之事,便喝了下去,到晚间时,腹痛不止,同床的杨广也顿觉得不对,忙请来大夫过来诊治,这才知,原来是中毒之症。
当务之急便是救人了,杨广连夜昭了江南之地最有名的大夫过来,一点都不敢担误,这才减轻了萧璃的病痛,但是萧璃整个人却已然昏沉,似无意识了。
幸而大夫医术高明,终得平稳,萧璃受了如此之灾,虽说保住了性命,但是摧经伤络,一向健康的身子倒是变得虚弱起来。
杨广在此间隙,全力查访是何人下的毒,众人皆称不知,连萧璃也只是说当日喝过一个面生丫头端来的汤水后,身体便有些不适。
可杨广按萧璃所言的女子相貌去寻,实在是难以寻到萧璃所言的那女子,府上众人皆称不知,此事便如毫无头绪可言了。
可杨广向来心细,虽说他与萧璃来这江南,很不受南人欢迎,大有可能是一些政治反派所为,但是一则下毒必须经由内院,二则毒杀萧璃不如毒死他杨广,是已杨广不信是南人所为。
又见这两日那两个陈国的姐妹来萧璃的府院中格外勤快,特别是那个陈婤时不时的拿着媚眼望着他,便将这第一嫌疑人放在陈婤陈婵二姐妹身上,可即便知道是她二人所为,杨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其实这下药之人便是陈婤了,她见萧璃病危,本还是十分高兴,而后见萧璃居然救活了过来,顿又觉得失望,但好在晋王殿下待她二人没有任何异常,前一阵子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情倒也是安稳了下来。
却不知杨广早就认定于她姐妹二人,但碍于近期拉拢江南势力,便没有直接处罚其二人,但却直接将她二人安置于后院的一间狭小的厢院内,所离之处不许出院过百步。
这下陈婤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被杨广禁锢住了。
*
萧璃这头毒素已经伤了心肺,虽得救治,却落下了个咳疾的毛病,她这样不说是抚养小杨昭,连自己休养都是问题,偏偏这余毒一时半伙根本除不了,只能依着时日长了,能淡化些。
再说独孤伽罗那头将小杨昭送到了萧璃身边,自然是接到了杨广的书信,书信倒也没提萧璃受伤一事,只是除了问安之外,还提及了萧玚与杨阿五的婚事,独孤伽罗也甚是喜欢萧玚,他又是萧璃的弟弟,便问了问杨阿五的意思。
杨阿五自然是喜欢萧玚的,她已到了婚嫁的年纪,听到母后的安排,虽是害羞,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晚间休息的时候,独孤伽罗又将此事说与杨坚听,
本以为阿五与萧玚郎才女貌,杨坚定也会同意下来,却不想提了此事后,杨坚半晌没在回话,侍她再问起时,杨坚才悠悠道:“此事还是再行搁议吧。”
杨坚担心的,其实便是萧玚为萧璃的亲弟弟,萧玚与晋王亲近。
杨广的名声日益高于诸皇子,如果这萧玚再娶了阿五,岂不是再次壮大了晋王的势力,是以不愿答允此事。
只是他话到嘴里,倒是改口,“西梁偏远,若是将阿五远嫁,日后便是相见常日稀了。”
独孤伽罗一听,倒也是不舍得杨阿五远嫁了,但她一向聪明,倒是马上想了个法子,“若何不将西梁之地为嫁妆,赐于萧玚与阿五共同管理,那他们便能经常归朝了。”
杨坚沉下眉头,自然是拒绝:“你我好不容易才将这天下一统,若将西梁之地再交由萧家人,岂不又是回了老路,这一路以来的计划可不就白费了。”
“实是不妥的话,就随便在京中先予个官于萧玚,那孩子聪慧异常,日后定会有所建树的。”
“现下我刚刚颁文告天下,实行科举之制,现下便如此而为,怕是难以服众。”
原来杨坚对用人方面,推行了一种用人唯才的科举制度,此制度便也是开创了中国千百年来考试用人的先河了。
独孤伽罗见杨坚左右不同意萧玚娶阿五,虽说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在国家大事面前,却也没有再反驳,只能有些郁郁地生着闷气。
可令她更为生气的事是,杨坚一方面不同意萧玚与杨阿五的婚事,另一方面又为萧玚指了门婚事。
那萧玚远在江陵,他自回去后,写了不少书信于杨阿五,可大兴宫那头一点回应都没有,如今却接到圣令,为他选了佳妻,便自认为是杨阿五忘了他,接下了圣令。
萧璃不知其中事由,听闻萧玚娶了别家女子,还甚是可惜,到了来年春末,独孤伽罗派了崔尚宫过来探望他夫妇二人。
萧璃一向最是敬重独孤伽罗,杨广也甚是爱自己的母后,虽来的是崔尚宫,可她们将崔尚宫当作是独孤伽罗一般对待。
江南美食自是少不了,晚间的时候,萧璃还特意同崔尚宫同宿一床。
萧璃在大兴宫时,崔尚宫服侍过她,她待下人一向尊敬,那崔尚宫自然也是十分喜欢萧璃的。
两人躺在床上夜话,自是聊到了杨昭,虽说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但萧璃知杨昭留在独孤伽罗身边,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可一聊起孩子会说话了,会骑着小木马满屋子转时,又是深深地思念起杨昭来。
聊着聊着,自然聊到了宫里其他人的情况,云颜好福气,又生了一个男孩,元氏的身子每况愈下,现下东宫完全就是云昭训说得算了。
又聊到杨阿五,自萧玚成亲后,杨阿五也勿勿地嫁人了。
秦王殿下于上月也得了个大胖小子。
帝后虽有矛盾,可感情还是好的。
……
一切似乎都是按着原样在走,又好似变了方向,萧璃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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