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真家里只有一个下人, 是个婆子, 楚家所有的家务活都是她干。
亲人则只有楚母、楚父和哥哥三个人。哥哥在外游学了, 楚母因为和楚父感情好, 关心丈夫,一是见不得自家丈夫太操劳, 二是心想丈夫是要科举的, 所以有空的时候一定会去帮丈夫的忙。若是女客就帮忙应付,若是无客人就帮忙盯着有无偷鸡摸狗之辈, 好让丈夫安心看书。
所有楚南真可以方便去见都树阳,因为平日里没什么人管她顾她, 行事比较自由。
楚征仪在这边熟悉环境熟悉了三天,就到了上元节的那一天。
那芙蓉花纹银香囊是曾经的楚南真早已经备好的, 穿着打扮的用品也早已经放在屋内显眼处,不需要楚征仪再费心去挑选。
所以只需要上街的时候让楚南真残留的意识指认哪个是都树阳就行了。
反正到时候和都树阳在一起时,食物都是要落自己的肚子里的, 楚征仪就不学楚南真亲自做好东西在逛灯会的时候吃, 而是特地上街采买了当地特色的糕点,又买了清肠胃的好茶备用。
把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好后, 她就去睡觉了。
虽然她可以不休息,但休息过后灵魂的精神状态肯定是不一样的。
回到现实到了魔鬼那边肯定是休息不了,不如在这边有机会就趁机享受。
睡得差不多了,她起身打扮了一下, 和父母假意称自己和其他的小姑娘一起走, 才一个人离开。
父母吃着楚南真用她自己卖制作扇子得来的钱买的孝心食物, 虽然嘴上嫌弃楚南真乱花钱,但面容格外愉悦宽容,显然是喜欢楚南真这样尽孝心的。
所以楚征仪是忍住笑意离开家。
此时天色虽然被黑色浸染,但还未完全暗下来,所以距离上元节的灯会还有段时间,楚征仪是来早了。
不过这就是楚征仪想要的。
睡饱的时候趁着人还未多,多看看周边商贩为晚上灯会热情忙碌的模样,心情不自觉地高涨了起来,这也是一种享受。
楚征仪手里还有些现钱,看见满意的就买了。
反正这些小钱也积攒不成嫁妆,过来也不是要嫁人的,是要虐人的。
而且她不像楚南真,会不停给都树阳买礼物、做礼物,把钱花在都树阳身上,倒不如自己花了,给自己和家人用呢。
楚征仪买了就用,看到一个有意思的边缘有红色的芙蓉花样的面具,还直接带上了。
如鱼得水,不过如此。
只辛苦楚南真残留的意识在辨认撞见的人里谁是都树阳了。
其实也可以通过画像辨认,但画像这种东西,和真人还是有一定差别的,都树阳又是带着面具来上元节玩的,除非对他特别熟悉,否则不会认出他。
按照以前的遇到过的那些前世来看,都阳和都树阳很可能长得一模一样,也可以只是外貌或者气质相近而已,楚征仪不懂都树阳是那种,所以也无法根据都阳的外貌分辨。
于是楚征仪就心安理得地玩乐,托楚南真的残留意识辨认。
快乐的时光过去得很快,很快到了晚上,地面灯火辉煌,人群涌动,热闹极了。
一直安静的楚南真终于出声给楚征仪指了方向。
顺着楚南真指示的方向,楚征仪看到了戴着半边脸铁面具的男人。
拿金属做面具的人可不多。
确认后,楚南真就消失了,楚征仪则换上了紧张又激动的表情,提着篮子赶了过去。
往年的灯会时,都树阳都是身边跟着人,身边的人越挤着越多,都树阳就包了个街上的厢房,轻松地在楼上看的,想要什么就让小厮去买。今年不知怎么的,就想一个人逛了起来。
一开始因为不一样的感觉,他新鲜了一阵,可惜逛着逛着他就后悔了,周围人太多,大家感受到的是热闹,他却感受到的是那汗味、烟味与浓重的香料味混杂的难闻气味。
都树阳嫌弃地往人群松散处走去,那是街道的尾巴,有人在卖些寻常可见的饱腹的吃食。
但来这灯会里,要吃的可不是什么寻常可见的饱腹吃食。
没有头脑,怪不得生意惨淡。
都树阳准备想回家了,袖子却被人拉住,力道不大,一拉就立刻放开了。
“都公子——”身后有个声音在喊。
是个女子。
他都戴着面具了,这样也能认得出来?
都树阳回头一看,还是个戴面具的女子。
楚征仪露出了懊悔又有些歉意的表情,正要说话,但瞧着都树阳的表情的不对,猛然想到自己还带着面具,白做表情了,立刻手忙脚乱地摘下了面具,露出了还算清丽的面庞。
都树阳从上往下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个女人,很快发现她的手不自然地紧张地擦着身侧的衣服。
见到都树阳看向自己的那只手,楚南真立刻把那只手蜷缩起来,懊悔又有些抱歉地说道:“对不起都公子,刚刚奴家一直叫公子,公子没有回头,情急之下就抓了您的衣服。”
“你有何事?”都树阳疏离地问道。
“我……”楚南真抿了抿嘴,嗫嚅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将已经制作好很久的芙蓉花纹银香囊递上。
虽然女子多羞涩,行事也多受礼教束缚,但都树阳还是收过不少表达爱意的香囊,但那香囊都是都树阳没戴面具的时候收到的。
今夜他兴致起来,带着面具穿着普通衣服转悠了半天,没有女子给他递上任何一个香囊,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认出他。
所以楚南真的香囊是都树阳今年上元节收到的唯一一个香囊,也只有楚南真看出了他的身份。
都树阳的心动了动,伸手接过了那银香囊。
他收到的香囊都是送的人亲手缝制的,上面绣着精巧的花样,唯有这个香囊,不是布制的,而是银造的,用的是简单却雅致的芙蓉花纹,平日里挂在腰间做装饰是毫无问题的。
银造的,价钱也可比那些布制的贵重多了。
都树阳垂下了拿着香囊的手。
楚南真因此眼前一亮:“公子这是收下的意思吗?”
都树阳不置可否地一哂:“我若不收,你们也会硬塞过来的吧。”
你们?
既然是你们,那就可以是不想要却不得不收的意思。
楚南真当然是希望都树阳收的,哪怕都树阳收了却不给收了后同意在一起的意思。
所以楚征仪想到这点,就不对此说话了。
都树阳地位高,不是楚南真相见就能见的,所以重点是创造以后都树阳主动找她的机会,而不是现在就开始想办法得到都树阳的心。
楚征仪想得很清楚。
属于的楚南真的那一点意识不想回忆过去,当然也记不了当年和都树阳的谈话细节,只能提供一些大概的做过的事情,一切都只能楚征仪凭着一个讲了却似是白讲的框架自己摸索。
“公子目前可有要事?”楚南真问道。
都树阳无聊至极,又好奇她还要做什么,便说道:“并无。”
“奴家做了些吃食,可否和公子一起到河边赏花灯?”楚南真鼓起勇气道。
都树阳反问:“你一个人?”
“是,奴家一个人。”楚南真紧张地说道。
这就有意思了。
看着也是个良家妇女,可是行事却如此大胆,好像爱惨了一样。
都树阳问道:“你是哪家女子?”
楚南真的手紧了紧,但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楚父身为一个秀才,一边准备考科举,一边经商,这是很显眼的。
都树阳本就记忆力不错,对楚父更不用说,是有印象的。
如果不是谎话,那就是真的是个良家妇女,如此行事,好像被爱意冲昏头脑了一般。
都树阳的心又是一动,很快就答应了:“可以。”
楚南真在都树阳答应的时候明显脸上十分雀跃,紧张地给都树阳带路。
都树阳特地和楚南真并排行走,为的是看楚南真的表情动作。
但楚南真就只是紧张而已,紧张到一路都说不出话,好像在都树阳同意的那一刻起,她的勇气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终于到了河边渡口,楚南真望着河里的花灯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完全紧张得放空了自我,让都树阳不由得地说道:“不坐吗?”
楚南真回过神,立刻慌乱地说道:“是。”
这表现倒像是都树阳邀请她过来的一样。
她先是快速坐下,也不擦擦地面,坐下后就抬头眼巴巴地看着都树阳动作。
都树阳顿了顿,往渡口的木板地面上摊开一条手帕,才坐下,让双脚和楚南真一样,在渡口边缘悬空。
楚南真瞧了都树阳几眼,才记起要拿出食物,便将篮子放在二人中间,掀开了布料,快速地介绍篮子里有什么。
都树阳是不打算吃不知道能不能放心吃的食物,所以听的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注意力只在楚南真躲躲闪闪的眼神上,在楚南真脸上的红晕里。
好像真的很喜欢自己呢。
都树阳越是感觉到楚南真的爱意,心中得到的满足就越多。
“你喜欢我?”都树阳问道。
楚南真的舌头顿时变成无用的帮不了说话的舌头了,她可怜兮兮地看了眼都树阳手上那国人都知道代表爱意的香囊,只敢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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