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守备自不知道这人在心里想什么, 故意粗着嗓子道:“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吗?爷憋火都憋的不行了, 你们不开门爷可喊了啊。”
屋里人沉默一时, 大概是怕她真喊叫起来引人注意,过了会才愤然开门:“我警告你...唔。”
梅守备直接一拳把他揍晕过去,冲着巷子外比了个手势,她的手下立刻蹑手蹑脚地冲了过来。整座暗娼馆一共有两层, 杨迟的手下正带着人在院里打牌, 见这么多人冲进来不禁怔住了:“你们...”
梅守备见被人发现,也就不再废话,直接甩开膀子开干:“动手!”
他们这边占了先机, 人数又稍占上风,很快杨迟派来的人手压的抬不起头来,梅守备心急如焚, 一脚踹开门冲进去,杨迟的一个手下已经辖制着沈幕冲了出来, 他用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沈幕的脖子上,厉声道:“都别动!不然我杀了他!”
沈幕脸色苍白,神情冷漠, 尤其是两只腿,脚尖软软地在地面拖着,不知道是受伤了还是怎的。
梅守备一见此情景脸色发黑, 深吸了口气道:“你先放开他, 凡事好商量。”
那人呼喝道:“你, 还有你的手下人, 手里的家伙全都给我放下踢到一边去!”
梅守备缓缓弯腰,把手里的长刀扔到一边,那人正要得意,梅守备就以快到难以形容的速度,从靴子里拔出一只短匕首,直冲着那人手腕扎过去,他见势不好,刚要下手给沈幕来一下狠的,手腕关节处就已经被洞穿了,手腕不由得一软。
梅守备趁着这个机会,欺身而上,又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短刀,一刀捅进那人脖颈,再以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姿势接住沈幕,急切问道:“你没事吧?你腿怎么了?”
沈幕神情复杂地瞧着她:“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梅守备暂时没功夫回答,她和几个手下从后腰掏出一只烟花,点燃了对准天空放出,转眼一朵朵烟花就在金沙县的上空绽开了。
......
沈蓉眼看着瑶娘被杨迟强逼着拉进了帐子,心里正急的要命,猛然就见远处的天上绽开了烟花,一颗心顿时松了下来,立即喝道:“动手!”
早就埋伏在林中的百骑人马得到号令,齐齐往底下的围场里奔了过去。
杨迟也不是傻子,本来他正想尝尝烨王的女人是什么滋味的,一听到烟花的响声就立刻冲了出来,撩起帘子一看就知道中计了,抬手就想掐瑶娘脖子:“贱人!竟然如此害我!”
瑶娘吓得见叫了声,这时候阿李猝不及防冲上来拉着瑶娘倒退几步,将她护在身后,随行的护卫也冲过来护着她不住倒退,杨迟厉声道:“你和你兄长都在我手里,你竟敢设局埋伏?你不要命了不成?!”他说完又大声道:“抓住烨王妃!”
瑶娘用回自己的原声啧了声:“还想着烨王妃呢,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
杨迟此时终于听出来了,脸色大变:“瑶娘?”
他恨的双目几欲滴血,扬起手里的长刀就冲着瑶娘劈砍过来,瑶娘吓得尖叫一声,花容失色。不过很快杨迟就没功夫管瑶娘了,沈蓉带来的人马已经从山披上冲下来,和杨迟的人缠斗,而李参将的人马马上也要赶到、
阿李趁乱带着瑶娘跑了出来,瑶娘虽然惊魂未定,但是想到杨迟方才的表情,倒也颇觉痛快。
杨迟没想到竟被一个小女子给耍了,恨的几乎失了神智,突然放声大笑道:“你们以为就这么完了吗?!我今日活不成,也定要你们和沈幕给我陪葬!”
他说完重重一挥手,山林的四面八方就传来几声霹雳巨响,他笑的浑身乱颤:“尝尝你们汉人发明的这火.药的滋味吧!”
沈蓉知道自己的斤两,算计坑人还成,但是打仗火拼就没那个本事了,于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山坡上,压根没往下冲,她在山上隐约能看见杨迟放声长笑,心里觉着有些不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轰隆隆几声巨响,整个山似乎都摇晃起来。
德业惊声道:“不好!杨迟用了火.药,王妃咱们快走!”
沈蓉点了点头,一拨马转身就要沿着原路冲出山林,没想到此时林子里已经冒出了滚滚白烟。用火.药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山里一旦哪片燃起了火,要是没有人及时救火,整片林子都得燃烧起来。
转眼白烟已经越来越浓,伴随而来的是一股热浪和冲天的火光,沈蓉勉强用衣襟捂住嘴,周遭的人已经看不清了,只能看到身边一丈开外的地方。
路面被大片大片地炸毁,这下前路彻底瞧不清了,沈蓉就有咳嗽的毛病,此时已经鼻涕眼泪胡乱往外冒,简直是生不如死,用衣服捂着口鼻都没用。
她勉强镇定下来,靠听力辨认了一下,忽然变了脸色:“咳咳咳,你们...有没有觉着马蹄声变多了?难道是杨迟还有增援?”
她发完问之后没听见有人回答,左右瞧了一圈,竟然空荡荡一片,怕是方才往外冲的时候跑散了。
她暗叫一声苦也,明明杨迟都要被她坑死了,却栽在这种地方,简直是没地儿说理去。
她咬了咬牙,找了一处白烟稍微稀薄些的地方,俯低了身子冲过去,却架不住那些白烟一个劲儿地往口鼻里钻,她还能忍着少呼吸几口,战马却忍不住了,战马踉跄了几步,身子一矮,她手脚无力,一下子滚了下去。
她已经被烟熏的意识有些模糊,这时候隐隐约约传来了呼喊声,她也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的,强撑着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眼前一暗,却没摔倒预想中的泥地上,而是落到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
......
沈蓉是被人语声吵醒的,她微微睁开眼,正要看四下的情况,双眼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掌捂住了:“先缓缓,小心日头刺伤了眼。”
她一听这个声音差点飙泪,压着嗓子激动道:“你大爷的。”
燕绥:“...”
他抬了抬手,命人拉好帘子,扶着沈蓉起来,提醒着自己不要发火不要发火,还是没忍住沉了脸:“你还好意思骂我?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跑到金沙县来,倘你有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沈蓉张了张嘴,嗓子如刀割般难受,燕绥沉着脸给她倒了盏温润的蜜茶,她接过来润了润喉咙,不敢太费嗓子,只得小声道:“你当我想啊,我哥被人逮住了,你又不在蜀地,杨迟又在后方作乱,我不兵行险招还能怎么办?”
燕绥想到那天把她从火场里抱出来的情景,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现在想想还在后怕,正要怼回去,沈蓉就问道:“你不是在晋地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燕绥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阿李写信给我说了你们的计划,我如何能放心的下?自然得快马加鞭赶过来了。”
沈蓉担忧道;“那晋地...?”
燕绥道:“晋地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我就是几日不再也不会有事。”
他蹙眉道:“我从没说让你为了我以身犯险,你若是没了,我打这江山还有什么意思?”
沈蓉想了下道:“坐拥三千佳丽?”
她见燕绥的脸色难看到不能再难看,忙凑过去在他胸前蹭了蹭:“我也是怕你出什么岔子,再说我哥还在他们手里呢。”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我哥怎么样了?瑶娘阿李德业他们呢?”
燕绥目光微缓,不过脸色还是不怎么样;“他们好得很,都活蹦乱跳的,晕过去的只有你而已。”他顿了下又道:“舅兄的腿被杨迟打断了,请大夫看了,说是能接好,只是得好好修养一阵。”
沈蓉松了口气;“那就好。”她掀开被子下床:“我去看看他。”
燕绥把她强按住了,给她掖好被角:“你哥有梅守备照看,你就先别去凑热闹了。”
沈蓉一想也是,打扰人家谈恋爱太不道德了,她懒洋洋地靠在燕绥身上:“既然事情定了,杨迟也死了,咱们赶紧往蜀地赶回去吧。”
燕绥见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就冒火,但是自己媳妇还能如何?只能把她揽好让她好生躺着。
沈蓉基本没受什么伤,修养了几日刚到蜀地就活蹦乱跳的了,燕绥请了大夫来给她诊过,确定她无碍之后,抚着下巴道:“我再过两三天就要回晋地去了。”
沈蓉没反应过来:“所以...”
燕绥冲她微微一笑,沈蓉给他笑的后背发凉。
接下来的两天沈蓉基本没出过门,不管白天黑夜就被他按在床榻上恣意折腾,一开始她还打起精神来犒劳,等到后面实在撑不住了,闭着眼任由他折腾,偏偏燕绥还不满意,非得拉着她进行羞耻互动,等到再次送他出蜀的时候,沈蓉差点没下来床。
经过此事,燕绥的根基威望更加稳固,已经开始从晋地逐步蚕食帝都。
沈蓉等他走了之后也忙碌起来,先是给沈幕治好了腿,又努力跟未来嫂子搞好关系,最后还得安抚最后一个得知儿子出事的暴怒的沈瑜,最后派人把答应好的财物给瑶娘送过去,瑶娘笑的见牙不见眼,觉着再卖一回命都值了,等到这一切忙完,老王爷又生病了
老王爷这病也来的蹊跷,据他说是有一天做梦梦见了已故的烨王妃,然后就开始接二连三的做噩梦,把蜀地有名的神医道士和尚请来都没用,他人日渐消瘦,有时候就连神智都不大清醒了,说话颠三倒四疯疯癫癫的,沈蓉也无法,尽力救治之后只得每天给他服用安神汤药,之后就听之任之了。
——她还暗暗揣测过,是不是燕绥曾经动的手脚。
她上头没有婆母公爹掣肘,日子过的十分悠哉,就这么过了五个月,燕绥又回来修整了一回,这回是秘密回来的,只能呆两三天,他看了眼老王爷的惨况,又独自去娘娘庙站了许久。
沈蓉正琢磨着怎么安慰他呢,燕绥又一刻不停地腻歪在她身边。
沈蓉:“...”她还是想想怎么安慰她自己吧。
燕绥腻歪完又得奔赴前线,她本以为他这回又得很久才能回来呢,没想到这回出乎意料的迅速,不过三个多月的功夫,燕绥已经攻下了帝都,老皇帝带着后宫的众妃嫔在皇城里自.焚了,他正在京里收拾残局,准备顺应天命即位,于是特地来信给沈蓉,想要皇上和皇后一起即位。
——这场准备了七八年,历时却只有一年半的战争终于结束了。
沈蓉写回信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什么似的,歪了歪头笑了,恭喜他双喜临门。
燕绥收到回信,琢磨了许久第二个喜从哪里来,没等他反应过来,沈蓉已经由军队护送着进了京,燕绥特地带人去郊外迎接,一见她就知道喜从何来了。
——她小腹微微隆起,面庞也似圆润了好些,上下马车都要靠人搀着。
燕绥先是一怔,继而满面欣喜,大步走过去扶住她:“阿笑,你...”
沈蓉点头道:“加上我过来的时间,将近五个月的身孕了,就是你第二回回蜀地的时候怀上的。”
燕绥惊喜之余又有点后怕,皱着眉笑道:“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沈蓉开开心心地道:“想给你个惊喜啊,不光是我,就是底下人我都勒令他们不准给你通风报信。”
燕绥叹了口气:“随你高兴吧。”
沈蓉伸手抚了抚肚子:“不光是我,榔头也高兴呢。”
燕绥:“...”榔头可能并不高兴。
他想了一下,觉得还是不接这个话茬,半搂着她:“我先陪你去安顿。”
他一定要想法在登基大典之前把这个名字给改了。
沈蓉见他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又乐了:“逗你呢,我怎么舍得给孩子起这么个小名?”她撇嘴道:“不过不管这家伙叫不叫榔头,你的大锤是叫定了。”
燕绥还是明智地没接话:“你想好孩子的小名了?”
沈蓉秀目一弯:“阿缘,缘分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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