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店开业的时候很冷清,没放鞭炮,没贴“开业大吉”,也没请街坊们的客。只是把“清水阁”的牌匾挂上去了事。
大约黄昏的时候,一乘四人小轿大摇大摆地抬进院子。
一个叫璎珞的宫女急急跑进内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跟我说:“小姐,是八福晋。”
我的心兴奋地跳快了两拍,强作镇静地吩咐:“该怎么伺候怎么伺候,服务一定要到位。”
璎珞应了声是,转身要走。
我又叫住她问:“八福晋认识你们不?”
她低着头说:“福晋身份高贵,哪里会识得我们这些奴婢。”
嗯,不认得就好。不过这些丫头奴性太强,成天低头请安,我还真不习惯。算了,有空再对她们进行社会主义再教育吧。
“她不认识你们,你们也装作不认识她,就叫她‘夫人’好了,尽量别让人看出你们是宫里出来的。跟她们都说一声。”
璎珞刚转身离开,帘子一掀,九阿哥那张妖孽脸探了进来。他现在进我的屋子如入无人之境,额鲁小麻雀小喜鹊都对他熟悉得很,由着他自由来去。
“听刚才那个丫头说,八福晋来了?”
“你不是跟她一起来的?”
“不是。我这个表妹难缠得紧,得叫她们小心伺候着。”
“放心,我训练出来的人差不了。”再说,她们比我小心谨慎多了……
竹帘子哗啦啦一阵响,老十咧着大嘴迈步进来,差点跟要去续茶水的小麻雀撞个满怀。
老十贼兮兮地笑:“听说八嫂来了?我就估摸着她得来,听说最近八哥对她不怎么上心……”
“她那个性子,最容不得人,前阵子差点把八哥身边的紫韵活活打死,难怪不招八哥待见。”
“嗯,这事儿东西五所都传遍了。那个紫韵跟了八哥这么些年,我有时都称声小嫂子的,八嫂也太不顾八哥的面子。”
“嫁过去才半年,东四所的屋顶都快掀了。几个年纪小的路过都绕着走……唉。”
他们哥俩在哪儿八卦,我这边心里打起了小九九。照他们说的,那位八福晋最近气儿不顺,看啥都不爽,十有八九要拿我这里开刀。
怕啥来啥,我这儿正想着呢,璎珞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请安都没顾上,火急火燎地跟我说:“小姐,不好了,八福晋发脾气呢,刚把纤云姐姐打了。”
老九老十对视一眼,同时“唉”了一声。
妖孽站起身来,说:“我去看看。”
我冷笑一声:“九阿哥,你觉得你说的话八福晋能听进去?”
他硬生生收住了脚步。
看来我估计的不错,这位八福晋是个不进盐酱【1】的主儿。
“还是我去堵这个炮筒吧。”我抖了抖长袍下摆,示意额鲁他们不要跟着,抬脚出门。
跟着璎珞到了西边的VIP包房,从门外看倒是静悄悄一派安宁。
进屋一看,呼喇喇站着一大圈人。
纤云跪在地上,一手捂着面颊,正低声抽泣。
中间站着一人,身穿大红暗梅纹百蝶穿花旗服,茜红色夹金线绣折枝花长裙,手上戴着红红绿绿五六个宝石戒指,披散着半湿的头发,一手叉着腰,一手扶着个宫女,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正怒视着纤云。
我朝当中那人做了个揖,说:“这位夫人,可是对我们的服务不满意?”
八福晋冷哼了一声。那宫女抢着说:“这是我们八福晋。”
TMD,我心里暗暗骂娘,还以为贵族出门怎么也算个微服私访,不喜欢暴露身份,谁知道这位这么嚣张,生怕人不认识她。早知道就让璎珞她们一开始就高呼福晋,也显得她艳名远播无人不识。
脸上却堆起笑容来:“早听说八福晋姿容美艳、大方明朗,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八福晋脸色果然和缓下来,旁边的宫女一脸得意。
“不知我的丫头哪里得罪了八福晋,在下先替她赔礼了。”
八福晋又是一声冷哼。莫非得了慢性咽炎?……
她的宫女心有灵犀:“你看看我们福晋这妆化的,跟个……死……人似的!”说道“死人”的时候,偷偷看了眼八福晋,见她没什么表示,才继续说下去。
拜托,你们原来那白得才像死人好不好。
“呵呵,”我不以为然地笑,“福晋以为,什么样的女子更能吸引男人的注意?”
“……”
“不外是‘与众不同’四字。同样类型的人看久了,容易产生审美疲劳,再漂亮的美人也没感觉了。为什么男人喜欢去青楼妓馆,就是因为那里的女人妖媚柔顺,与日常见的端庄文雅的大家闺秀迥然不同。我再问福晋,如何让自己与众不同?”
所有的人一齐摇头。
“多数人都认为,流行的就是美的,其实大错特错。要想与众不同,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就像我们这‘清水阁’,取‘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意,推崇的就是自然清新的妆容,男人看惯大红大白的脸,见到这样天然清爽的美人,能不心动么?”
我稍停一停,挑起眉毛说:“还是福晋对自己的容貌没有自信,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哼!”又是一声哼,不过已不像开始那么冷冰冰了。
“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姑且信你一次,如果无甚效果,我封了你的店!”声如其人,霸道凌厉。
我让负责梳头的夏凉给八福晋梳了个简单的小两把头,从她那一盘金玉宝石头饰里好不容易挑出一支简单的翠嵌珍珠发簪、一支珊瑚松石头花给她戴上,再加上一朵时令鲜花。
“这样最好,清爽利落,保证八阿哥见了爱到心尖儿去。”
“大胆。”八福晋横扫我一眼,但语气中有压抑不住的喜悦和期盼。
女人啊女人!不就是一个男人吗?至于的吗?
送走了假模假式又略带喜色的八福晋,我转身回到内室,听到小麻雀正跟老九老十和小喜鹊描述刚才包房的情形。这丫头,敢情儿听墙根去了。
“八福晋转过头偷偷乐来着,我在门口正好看见。”麻雀见我进屋,吐了下舌头,不说话了。
老十看我的眼神很是崇拜。
我掸了掸身上没有的灰,抻了抻身上没有的摺儿,坐下喝口茶水,对我的粉丝说:“派个人回去告诉你们八哥,晚上好好疼疼他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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