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若蓝缎》33.挺身而出

    看到盗骊的眼神，嫣若不再犹豫了。
    “我可以放你出来，但是你要保证将我一起带上，听得懂我说的吗？”
    盗骊点点头，缓缓地俯身，屈膝跪地。
    她上前一把打开门，盗骊安静地让她爬上自己的背。
    门外有些声响，“怎么门是开的？”
    “快走，盗骊！”
    盗骊嘶鸣一声，迅速站起。嫣若赶紧抓着它的鬃毛。一阵风声。嫣若觉得自己是飞起来了。
    “啊——是公主——”
    “快，快拦下它！”
    “安大人！”
    “没用，没有马可以追上盗骊……”
    影子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尘土飞扬中。马背上的少女的衣裙迎风扬起，像风中开起的一朵白花。
    “盗骊，全靠你了。”
    盗骊马不停蹄，一路狂奔。嫣若近乎能感到它身上渗出的汗水，如血如泣。飞翔在地表，景物是飞逝的光影，前方的地平线，是尘土的飞扬。
    嫣若已经虚弱得无法呼吸了。身在何处，她不清楚，只知道，她们里他，越来越近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仅仅凭借自己和一匹马的直觉，就冒着生命危险，赶往未知的远方。亚巫，到底是我的谁呢？可以让自己一次次不顾危险，毅然靠近。嫣若不知道，也无法想清楚。
    白昼飞逝，夜晚降帷，晨星黯淡，斗转星移。当第三个黄昏来临时，她终于看见了天壤交接之处，一丝绿意。
    有林子。
    她稍稍定睛。火光！一团红艳！那儿有人！还有……血腥味……
    盗骊明显呼吸急促起来，嘶鸣一声，加紧了步伐。亚巫在那！
    嫣若轻拍盗骊，使它安静下来，“盗骊，我们现在要小心靠上去。亚巫可能会有危险。知道我的意思吗？”
    盗骊轻轻甩了甩头，喘着粗气，放轻了脚步。她们逐步靠近，隐在林子里小心前行。
    人声渐响。隐约一群人马围成圈，大约有二三十人，响马装扮，手持兵器。
    嫣若摒住呼吸，示意盗骊隐藏在林子密处。
    “停止抵抗，交出你的东西，然后我们会考虑给你留一个全尸。”
    “你的建议不怎么诱人。”
    嫣若按住急促跳动的胸口。是亚巫的声音。
    “死到临头还嘴硬。本来和你是没什么好说的，念在你还算一条汉子，给你个体面的死法。我们也不是那些烧杀抢掠的鼠辈，不过如果让你在我们地盘上活着出去了，传了出去，我们在道上还怎么混？”
    “你应该知道月下人是不会轻言求饶的。”
    “笨蛋，亚巫这个大笨蛋，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嫣若轻声嗔怪，一边安抚不断拨土的盗骊，“看来是我们出场的时候啦！”
    盗骊一声嘶鸣穿天，健步一跃而出。人群大惊，乱了阵脚。盗骊趁乱插逢而入，闯进了人群中央。嫣若根本无法控制此刻的盗骊。盗骊前腿踢空，用力甩头，几乎将她甩了下去。她尖叫一声。
    “盗骊，停下！”
    盗骊安静了下来，喘着粗气，顺从地低下头。嫣若惊魂未定，“以后我再也不骑不上马鞍的马了。”
    嫣若抬头，看见了一脸惊讶的亚巫。他脸色苍白，箭囊已空，胸口一片血迹，左肩还插着一支断箭。他身上到处写着打斗的痕迹。嫣若将目光收回。对不起了亚巫，老是做这些让你惊讶的事。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从这儿出去。
    人群拥簇着一个赭袍大汉。身高过丈,膀阔腰圆，面如周铁，大耳有轮，披着大红的斗篷，双手一对金刚锏。他开口了，声音翁闷，如钟重撞大地，目光冷厉刺骨。“你是哪冒出来的毛头丫头？”
    嫣若迎上他的目光，不曾开口。
    “说话啊！”
    嫣若看了一眼亚巫。他目光坚毅。
    “你和他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嫣若轻叹一声，“让我们离开这里，这就是我想要的。”
    壮汉大声笑了出来，“听听这丫头的语气，好像这里她是老大一样。”其余的人附和着。嫣若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丫头，你先掂量一下分量再开口。”
    “要掂量的应该是你吧。”
    “你——”
    “大哥，这丫头好像有来历的样子。”有人凑上前，轻声耳语道。
    “去！”壮汉一把推开，“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从这离开！”
    “大哥，别和她废话！”一刚鞭迅速落下。
    “啊——”那人脱鞭护腕，鲜血从指尖渗出。
    “亚巫——”嫣若从盗骊身上滑下，扑向他。他捂着左肩，微微□□。
    “你疯啦？”嫣若迅速检查了他的伤口，“这样拔箭头，会要了你的命的。”
    “你，怎么会在这？”
    “别这么看着我。我来可不是要你保护我，增加你负担的。”嫣若看着他清澈的眼睛，“我会保护你的。”
    “噢噢，原来是你的小情人呐！怪不得。”
    “他不是我的情人。”嫣若突然仰起头，直气说道，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哦？”
    亚巫看着她，一声不响。
    “他——”嫣若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他是我男人！”
    一片嘘声。
    “你男人？”
    “我想，我这么说你应该可以知道我的意思。没错，我是来就我男人出去的。”嫣若前所未有的肯定。
    “哦——”大汉哈哈大笑，“不错，你是个够胆识的丫头，一点没有婆姨的忸怩。我喜欢。说吧，我有什么理由放你们走呢？ ”
    “你在江湖上应该是有名号的吧。”
    “哈哈，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煞雕是也。”
    “什么？傻雕？”嫣若扑哧一笑，原来真正的土匪都有这样可笑的名字，像里的一样。
    “嘿，你这个臭丫头！”
    “如果你真的要用你的刀，我可以肯定，我会让你的胳膊消失。”
    那人迟疑了。
    “孬种！”煞雕哧了一口，转身对亚巫说，“我敬你的武艺。不过，现在你什么兵器也没有，身上还受了伤，说这种大话，不合适吧。”
    “趁人之危，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
    “什么，丫头，你说我不是好汉？”
    “不对吗？欺负一个负伤之人和手无寸铁的姑娘，真丢人！穿出去，哪能见人啊！我都不好意思。”
    “你——”话刺中了煞雕的软肋，他一时语塞。
    “不如把我们放了。我们可以给你钱财，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也保住了名声。”
    “不成！”煞雕断然拒绝，“这个人负了一身伤，居然还打伤了我十几个弟兄。我怎么能不为他们报仇？”
    “那你想怎样？”
    “这样吧，姑娘。我看你也是个豪爽的人。我不为难你。此事和你无关，我可以放了你。离开那个家伙，然后逃命去吧。”
    “我一个人？”
    “对，就你一个。”煞雕走到一堆物品前，“我可以让你安全离开，也是我不杀女人和小孩的承诺。”
    “你可以放我走。”
    “对，而且，你可以从这个地面上拿走任何你可以搬动的东西，算大哥送你的见面礼。年纪轻轻，守了寡不容易。”
    “任何我可以搬动的东西吗？”
    “没错，只要是这地上的。不过，如果你要舍不得，可以挑一个我的弟兄。他们可个个是好样的，不必你的男人差。怎么样？”
    人群里一阵欢呼声。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如违此言，天诛地灭。”
    嫣若微笑看着亚巫，“这一次，让我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