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识得金镶玉》3.第三章

    在床上呆了三天，终于可以下床了。心情无比复杂。这里的洗手间原始得让我大跌眼镜，虽然桶是很罕见的红木，但没有排水系统，让我全身感觉像爬满了毛毛虫；没有最基本的牙刷，牙膏，童养媳小姐甚至没有见过它们的样子；我要求沐浴，却被告之通常只能三天洗一次澡……这里真的不是非洲刚果河热带雨林？？很难想象装横如此讲究的富商竟然如此不讲究卫生，难道是对待我这人质的恶意的玩笑？我对白衣绑匪有些生气了。
    虽然一直养尊处优，但并非娇滴滴的温室花，这些琐事只是让我的心情恶劣一点而已，最麻烦的是，这里被隔绝得太好了。三天里我见到的人只有童养媳小姐，我们凭国际通用语言——“微笑”和手势语多多沟通，很快成了好朋友。可在我向她表达“电话”这个单词第108次失败时，我终于相信了，童养媳小姐没用过电话。
    下床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我认命地在一大片花瓣下用水洗浴，讨厌的白衣绑匪，连沐浴精也不让我用，讨厌！
    童养媳小姐把我用好多片布包起来，用了好多条带子将我仔细捆好，衣服就穿好了。入乡随俗，我穿的是中国古装，白色的丝绸长裙上绣有精美的白兰，厚厚的狐毛披肩十分保暖。如此精细的人工刺绣，即使在纽约服装界实属凤毛麟角；这种优质的皮毛，缝合技术如此完美，价格肯定不菲！全套服装置办下来，晓是在上流社会生活18年的我，也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我有点糊涂了，其实白衣绑匪除了在生活卫生上处处给我难堪外，吃穿方面可是待我甚厚呢。他到底怎么了？
    童养媳小姐拉着我来到一面模模糊糊的铜镜前坐下（这个是铜镜！我知道哦！春天去参观的博物馆告诉我的！），拿起梳子就不动了。我想她是想帮我梳头，我看一眼她手上，那梳子的齿密密匝匝，一梳我的头皮还不得扯下来！我连忙夺过扯发器，表达出我坚决不梳的意愿。她呆望着我妥协了，我高兴地亲了她一下，怕她反悔，马上起来向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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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深吸一口气，用最大的力气把门拉开！！
    ……
    …………
    腿一软，我跌坐到地上。童养媳小姐快步走到我身边，想拉我起来，我已经不能动了。
    ……天主，我错了……
    我跌进了无底深渊，所有的一切都离我而去了。
    这里栽种着松树。中国古建筑物，檐角屋脊上常常排列着一些数目不等的小动物作为装饰。在这里遇到见到听到的一切。我怎么可能认错，这里是中国。
    美国和中国都在北半球，季节是一样的。为什么纽约是夏天，中国是冬天？
    计算我病了的时间，被绑架只是十天前的事，排除季节转变的可能性。
    我一直以为是空调的关系，屋里才那么冷。我一直以为最开始要被冻死的梦，只是一个梦。我一直认为东方人的脸长得都一样，才没有发现白衣绑匪和梦里那个小队长如此相似。
    ……
    …………这里是哪里？今天的日期是多少？Daddy，哥哥，斯蒂芬哥哥，丽娜儿，凯恩，童养媳小姐……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激动地抱住童养媳小姐，不能控制地流下泪水：“Let me back，Let me back, Let me back!……”
    童养媳小姐慌忙地安慰我，又哄又拍。我狠狠地哭，仿佛泪水流得越多，心里的恐惧就会少一点！我哭得声嘶力歇，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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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禀王爷，姑娘疾痛攻心，身体虚弱，好生调理一番，即无大碍。”李药师把脉结束，对王爷躬身行礼，报告病情。
    白衣青年——十五王爷，一衣白裘温文尔雅，气质如莲般高华脱俗。柔和的脸部线条俊美如仙，慢慢地轻声道：“记着，这姑娘的身子坏不得。”
    李药师起身的动作微微一僵，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惠菊跪倒在他身侧，眼睛只敢看着地板：“奴婢该死，没能照看好姑娘！”
    白衣青年坐在床边，望向床上的人儿。
    白肤若雪，完美无暇。脸庞微微泛红，浓密卷翘的浅金睫毛，在眼底投下一道淡淡的阴影,如梦般深邃幽远,无言中诉尽绵绵温柔。他记得她那双明亮的蓝色双眸，对他扑扇着，述说万千风情。
    高挺俏鼻下的樱桃红唇，他一生都不会忘记，那盈盈一笑，便可魅惑众生。
    搂起一股金色的卷发，柔软而奇妙的曲度，让他不忍放手。仿佛兮如流淌至天涯的金河，飘飘兮若上苍恩赐的金色飞羽。
    一条黑影无声无息地跪在地板上。此人正是易极。
    白衣青年不着痕迹地松开手，漫不经心地站起，仿佛现在才发现惠菊的存在。“下去吧。”
    惠菊大气不敢出，退出房间。
    白衣青年轻弹衣袖，声线如春风般温和：“结果？”
    “回主子，亦非‘狼’所为。”易极回答，沉稳有力。
    “喔？”他挑眉，“如此说来，她是凭空冒出来的？”
    “属下无能，愿主子责罚！”易极停顿片刻，“此女来历古怪，求主子尽早处理，以免夜长梦多。”
    白衣青年微微侧身，冰冷的眼神直射地上的黑影，声音温和依旧：“本王的事什么时候需你来决议了？”
    “属下该死。”易极咬牙，“若无指示，属下现去领罚。”
    白衣青年轻甩衣袖，不再看他。黑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床上的人儿，越看，越美丽，越让人离不开视线……这样的宝贝，杀？暴殄天物。
    ……当然……要好好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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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冷静的人，18年来的贵族教育，无不要求我达到处变不惊，随时保持优雅从容的仪态。任何事都有解决的方法，即使不靠家族的力量，我自信自己的能力也能顺利完成。其实我知道，很多事很多时候，Daddy，哥哥，斯蒂芬哥哥，甚至丽娜儿都暗地里帮着我，力求把最薄弱的部分留给我，还佯装毫不知情地在事情结束后大力赞扬我。其实我都知道。
    他们太爱我了，我也爱他们。如果有一天，灾难之神的羽翼碰触到他们的肩膀，我愿意用我的所有换取承受苦难的机会，甚至离开生命的躯壳，追随天主的身边，蒙受您的恩泽。
    大家不在我身边了。这里的一切让我感到恐慌。人类对未知事物常常感到恐惧，这里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围。
    我设想过这种情况的原因。第一，我的确被绑架了，现在在中国。原因不明地失去了从7月到了第二年的1月的记忆。我相信布莱曼家族的力量，丽娜儿不可能不插手，我很难相信的是在那么长的时间里大家竟然找不到我。
    第二，我的确被绑架了，被带到南半球某个土壤奇异，可以种植松树的国家，甚至不知名岛屿。财力惊人的东方富商在建筑方面极力表达对家乡的热爱。虽然这个设想过于匪夷所思，但我现在宁可选择相信。
    第三，我没有被绑架。我一直不相信外星人的存在，我只相信我的天主，我的圣母玛利亚。可是，我从一瞬间来到冬天的中国，穿越了6个月的时间，穿越了至少5300多公里的太平洋。那片雪地并不是梦的话，我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地点便是那儿。
    我真的不愿意再想下去了。我的世界历史学得很好。21世纪的中国早已不再使用文言文，即使我之前一直安慰自己，这是最最落后的地区，可一件一件奢华的物品，完全复古得见不到一丝现代文明痕迹的一切，不断痛击我的逃避现实。第四个设想——我穿越了至少1000年的时间！这里是中国的古代！
    设想的第一点和第二点，不经推敲得让我难过。第三点排除的话，我……我真的再也看不到我爱的人了……我真的遇到神秘事件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作最坏的打算，我接受了第四个设想，我也不会相信我再也见不到我爱的人！我一定能够回去！
    我突然从床上坐起，把坐在床边刺绣的童养媳小姐吓了一跳。我掀开棉被滑下床，夺门而出。童养媳小姐在后面的急忙叫唤，我也顾不得了。
    赤脚踏在雪上，还没能仔细感受那份刺骨的寒冷，我的后领便被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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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扭头一看，是个黑衣服的东方男人。他那生气的眼神让我觉得像是见过——这样瞪我人实在少得只有一个——我想起来了，那天在雪地上跪着的男人。
    他的体格很好，力气也很大，我被揪得双脚离地，全身的重量都挂在领口上了。我难过地咳嗽，他对我说话，声音稳稳的，可惜听不懂。把我往房间一扔，我正好扑倒在童养媳小姐身上。怎么能这样粗鲁地对待淑女！这位先生的绅士课程学得实在差劲！
    幸好童养媳小姐没有受伤，她比我更快一步地爬起来，立刻将我的衣服向下一扯，把我的小肚皮盖上。这套白色的丝绸睡袍是两套装，衣服下摆很短，刚刚被揪后领，肚子便露出来了。
    都说冲动是魔鬼，即使我再怎么想回家，也不能如此失去仪态，赤脚下地跑去雪地，还在绅士面前如此失礼，我愧对爱贝梅尔夫人的教导！
    我在童养媳小姐的帮助下站了起来，拉起群摆，对黑衣绅士行了标准的宫廷礼。我懊恼平时没有多些读中国的相关知识，隐约记得男女礼仪分线十分严格。我看到过医生对白衣绅士的行礼是抱拳鞠躬，却对古代中国的女子礼仪一概不知，只能选择自己熟练的方式。我知道着这样可能不伦不类，等会儿一定要好好向童养媳小姐请教。
    黑衣绅士疏离的眼光看得我有些不自在，但我还是礼貌地微笑，散发出友好的气息。可惜我的样貌不够讨人喜欢，他看我的眼神像X光线般客观冰冷，一丝不苟。好不容易等他把我扫描完，他说了句话（我猜是好好休息的意思），就把门关上。
    我已经休息够久了！我回到床边把一双白色的绸布鞋穿好，又向门口走去。童养媳小姐急忙拦在我身前，摇头表示我不能出去。不能穿睡袍出门吗？我点头表示了解，走到红木雕花衣柜前拿衣服。童养媳小姐抢下我手上的衣服，还是摇头，比手划脚。“我……不能出去？”为什么？你们不是绑匪，是吗？
    我爬回床上，乖乖地把被子盖好，为刚才的卤莽向童养媳小姐道歉。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家，天主保佑的主人好心将我救回，我怎么能给善良的人添麻烦？
    认识到他们并非绑匪，不禁对白衣绅士愧疚万分。他对我如春风般温暖，我却误会他，还暗中说他的坏话，噢，天主，我向您忏悔！
    下次见面，一定要好好向他道歉。回到现代，我一定要天天为他祈祷，愿天主与他同在。
    “人生是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生到死的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一年是从春到夏,从秋到冬周而复始的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一天是从清晨到中午,从中午到黄昏的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故事要经历从发生到发展到高潮到结局的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我在那片雪地里出现，也应该从那片雪地里消失。但我并不知道那片雪地的具体位置，黑衣绅士知道，白衣绅士也知道，
    好，现在就等白衣绅士忙完后找我，我再向他请教救我的地点，然后我就回去了。
    ……噢，既然白衣绅士不是绑匪，那童养媳小姐也不会是童养媳了！天，多么严重的误会啊！
    我拉拉在练习刺绣的小姐，她转过头，灵动的双眼望着我。我轻拍自己的胸口，说：“雅蕾莎•布莱曼，雅蕾莎•布莱曼。”然后将手伸到她面前，微笑。之前顾忌绑匪的身份，即使比手势交谈得十分愉快，我也没有询问她的名字。她一愣，模仿我的发音：“补……累温？”我连忙在次比划，“雅蕾莎。”“……哑雷沙？”“Yes！雅蕾莎！”我开心地抱了抱她，她脸红了红，喃喃念到：“哑雷沙……哑雷沙……”“And Yours ？”我拉着她的手，真诚地望着她。她说了一句文言文，我困难地捕捉她的发音。好不容易，我总算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惠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