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13.不予置评(下)

    第十二章  不予置评(下)
    一个人在面对自己无法处理的事情时,很多时候都会表现出怯懦。虽然很不光彩,小米还是很不英雄很没有义气地躲进家里的厨房去了,借口是给大家烧茶。
    给电炉子装上水,小米双手环胸,盯着灶台发呆。
    把那家伙一个人丢在客厅好像很不礼貌耶,是不是我应该出去缓冲一下压力啊?还是算了吧,就算出去也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办?水就快开了!
    踮起脚尖,凑到虚掩的厨房门口,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只觉一颗心都在他身上转。
    只听见七大姑八大姨正在盘问阶段,问的问题真是闻所未闻:认识小米之前有没有恋爱过?
    这是什么问题,真是太丢人了。不过不得不承认,小米还是很想知道的,交往以来这是她一直想问而没有问的问题。
    “没有。”
    PERFECT!小米忍不住小小雀跃,但是碍于动静会太大,还是相当收敛的。
    谁知道,长辈们却不这么想。如果说相差三岁就有一个代沟的话,小米与外面落座的长辈们的思想差距大约有北京长城到爪哇国那么远。依然侧起耳朵,只听见大约是大姨这样说道:“没有啊,那就不会疼人。”
    天,又不是要结婚!小米撇撇嘴。
    接下来的问题更加古怪:一顿能吃多少饭?
    应该不多吧,练习的时候老师叮嘱要控制体型。放心,他吃的很少的,不会吃穷我啦!
    “一碗。”
    果然,已经说的比较多了吧。
    可是,二姑有不同的观点要发表:“男人饭吃的少,小肚鸡肠,干活没力气。孩子,能吃是福哇。”
    居然还要教育一番,那番话小米早就是听厌了的,十几年来老是在耳边荡漾,你烦不烦。别再念了!
    “打架的时候小米不会吃亏。”三婶儿公道地讲。
    ……
    这都是什么啊……!!!
    小米隐约觉得:乐斐此刻会很难受吧,换自己的话早就发飙了。
    ……
    “家里都有谁?”
    这个问题比较关键,小米没有问过,乐斐从来不讨论自己的家庭。他,应该会拒绝回答吧?
    “只有我和我妈。”
    “单亲家庭吗?”还有人要刨根问底。
    “是。”
    小米听不出那平静语气下的波涛,到底是往那个方向汹涌。突然觉得很心疼,后悔不该任着他的性子,这么早就同意的,应该等再熟悉一些,就可以避免尴尬了。
    “呼!”惊觉水开了,小米再也没有借口在厨房里窝着了,找出碧螺春,泡了几杯端出去。
    打开门,正对着她的,是微笑着的乐斐。
    小米抱歉地一笑,原本颤抖的手指紧了紧,复而平稳的端过茶水想要放在茶几上。她妈妈接过颤抖着的手上的托盘,给乐斐拿上一杯。小伙子站起身来,双手接过,微微欠身。杨聪瞥了一眼,无语。
    也许是茶太烫了,乐斐浅浅啜了一小口,很珍惜地放下,想要等待茶凉些再喝。
    杨聪看了大伙问得意犹未尽,拿过电视的遥控板,随手转到一个频道,新闻联播正好开始。一下子,众人兴趣缺缺,借故离开地离开,转而打麻将地打麻将。杨聪无奈地叹口气,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乐斐被问得一愣,正襟危坐,想了一会儿,答道:“不予置评。”
    小米暗叫糟糕,她是早就被问惯了的,自然知道父亲所指的并不是家里的一大帮亲戚,而是新闻中正在转播大学老师被枪杀事件,果然,她瞧见爸爸皱了皱眉头。
    “你说‘不予置评’?”
    “不予置评。”还是一样坚定的语气。
    小米心中暗暗焦急。
    杨聪看了一眼乐斐,再若有所指地看一眼小米:“不予置评。”
    不予置评换来了不予置评。
    小米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可是,恋爱是自己在谈,评不评是自己的事情,各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就现在而言,小米觉得很幸福。至于父亲觉得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也罢,觉得是小打小闹也好,她的感觉没有变。这次的见面也不是一点儿收获也没有,至少知道了一件事情:这是两个人的初恋。
    反倒是爷爷奶奶以及杜老师和乐斐相谈甚欢,讲起如何下围棋兴致勃勃。总算让小米呼出一口气,至于妈妈,当然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啦,看她晚饭时分给乐斐夹菜那殷勤劲儿就知道了。
    小米朝杨聪得意一笑,嘴角挑衅地勾起。
    饭后,小米出去送乐斐,杜老恰好和他顺路。因此两个人一起打的走了,小米想说的话被拦在了嘴边。尽管不是很畅快,但还是反身折回自己家楼上。
    坐在车后座的杜老恍若入定般唱着自己的歌: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她的帳房,总要把她深情地张望。她那粉红的小脸,好像红太阳,我愿……小伙子,人的一生要不断争取,不要等自己老了才遗憾。
    “嗯……”
    郊区某阁楼上,陋室一角,摆着一张床。床头床尾整齐地堆满了各种书籍,不仅如此,旁边的小小木质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外文书籍,不知是从图书馆的过刊室里借来的,要不就是老古董,因为书页泛黄,更显地纸质发脆。不知这阁楼的主人是个如何迂腐的夫子。
    房间的另一侧,大幅的油画散发着刺鼻的气息,一个人正背靠着椅子,端详自己的作品,显然很满足,但是又有些疑惑,画上是一只蝴蝶,停留在少女的指尖,想要振翅欲飞又似依恋。
    那人丢开画笔,躺进床上的被褥中,也许是被床上的书硌着,不舒服地扭了下身子,缩成一团。躺了一会儿,猛地跳将起来,再度站到那幅天使的画面跟前,眼神朦胧,喃喃自语道: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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