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8.车棚

    空军政治歌舞团的训练是艰苦的，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是芭蕾舞学校，也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是部队，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大概就是一种服务的精神！说起部队很多人可能不以为意，但是关键时刻，总是军人站出来顶住风险。小米的觉悟不高，不知道从哪里听过这样一句话，“成功就像一把梯子一样，双手插在口袋里的人是什么也不会得到的。”
    小米的优点同样也是缺点就是坦白。送完信的小米转述了金虎的话，陈玉华脸色稍微变了变，但是迅速恢复了，仍然嬉皮笑脸地开玩笑。小米有些看不过去了，非得追着陈玉华，整天都刻意关心爱护，比起平时娇娇女的样子，有很大改观，瞧上去还真有几分像大伙儿的姐姐。
    与部队的服务精神同样让小米佩服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每天安排几个人给上文化课的老师排自行车。不能说为老师服务不对，也不是不愿意这么做，但却还是能从里面透出一股隐隐约约的官僚味道。
    这一天刚好轮到小米和班上和她坐一排的几个人。
    到了指定的时间，小米去车棚看的时候，车子横七竖八的乱放着，小米和隔壁班的一个男生排了好半天才算是初见成效。正准备回教室的时候，一个瞧上去有些面熟的人跟她打招呼：“二班班长！”
    小米一听，觉得有些刺耳，她最烦官僚主义作风了，也最讨厌别人这么称呼她，比打了她一个耳光还要难受。谁敢这么叫她跟谁急。这一次也不例外，既然人家都这么招呼了，小米觉得也得做出点表示才好：“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金大班长啊！”小米决定让他也难受一把。
    “你不知道吧，我老早就认识你了！”
    “不会吧？我怎么没有印象。哦，对了，上星期我们刚刚见过面。”小米赶紧推翻了定论，为自己的健忘而感到不好意思。
    “不是那一次，以前我就见过你。”
    小米拼命回忆着可能见过他的场合，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印象，于是她随便猜测了一个最大的可能：“知识竞赛？”
    “不是，我不止在一个地方，也不止在一个时间见过你。”
    小米完全没有印象了，很觉得对不起眼前这个人，就好像记不起一个记得自己的朋友。
    “是嘛？！那时候我怎么样？”
    金虎回想了一下，“挺有意思。你跳舞的时候很好看……”
    什么时候？小米还是想不起自己曾经在这个人面前跳过舞。从小到大，她出现在大场合的机会并不多。转念一想，他夸一个舞蹈学院的学生跳舞跳得好算不算恭维？何况这里谁跳得不好！
    “提示一下，玛祖卡舞……”
    金虎这么一提，小米顿时有了印象。在少年宫的时候自己曾经有一次机会去大学里表演，那个时候刚刚才跳上A角，正是得意的时候哪里还会去关注旁的呢？
    “真的啊，那也在那儿？”
    “我爸爸是那儿文学院的院长。”
    小米有些反感，她讨厌把父母的事情挂在嘴边，借此抬升自身地位的人。
    但这一次有可能误会别人了。金虎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没有任何夸耀的成分。
    察觉到小米的不悦，金虎继续解释道：“之后我也在里面客串节目的，不知你还有没有印象？就是二胡独奏的《赛马》！”
    小米哪里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茫然的摇了摇头，打算和身边的同学回教室，老师站在车棚里被风吹也不是件事啊。被整理好的自行车棚终于空出了一条羊肠小道，小米大步流星地走开去，潇洒地背对着金虎，手臂向上随便摆动两下算是告别。
    金虎蓦地生出一股勇气，追着上前几步，鼓着嗓子喊了一句：“晚上一起跑步吧！”
    看了看身边的那个男同学，小米顿时尴尬不已，偏偏心跳在此时还不知趣地加快了频率，这让小米心慌且心烦，头也不敢回，慌乱地脱口而出了一句说完自己都后悔的话：“神经病！”之后就一溜烟小跑躲开了。
    跑得有些气喘，小米渐渐松下了脚下的步子，一步一步安静走着，想起自己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回过头看了一下，没有见到一起的同学，暗自呼出一口气，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担忧。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丢人了，怎么可以那么说话呢？心中有些后悔，但如果是清醒的时候，大概还是会这么拒绝的。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等快到教室的时候，讨厌的上课铃声响起，小米紧跑一阵，还是没来得及冲进教室。走到门口，见陈玉华朝自己摆手示意该上课了，才怔怔地想：我是不是陷入了可怕的三角恋爱？还好，还好！多亏自己当时拒绝了，不然怎么对得起老大，以后还怎么相处哇！险！
    最近怎么不顺利啊。又迟到了，今天是“老班” 的芭蕾舞历史课，上次的迟到的时候已经很难为情了。时候应李老师的要求还写了一份检查，意思大概是要向班上的好同学学习，争取下次一定不迟到！检查书才写了不到两天，自己又犯规了。
    “李老师，不好意思！”虽然是因为帮老师排自行车，但是说到底还是因为和金虎那家伙聊天所致，真是羞愧啊。
    “喂喂！想什么哪！道歉一点诚意也没有，这次就这样，没有下回了。你算算，到现在你一共迟到过几次了你都……唉！我不说你了，快回自个儿作为吧。”
    小米心道，你不说你还拉拉杂杂说那么多干什么。但是她绝多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就是了，吐了吐舌头，会自己座位坐好。心中奇怪，刚才那个和自己一起的人呢？想了好半天才想起那人不是和自己一个班的。因为走神，班主任李老师毫无例外地赏了好几个白眼给她。
    终于坚持到了下课，小米已经被讨厌的历史和理论弄的心烦不已了。回到宿舍还是有些心不在焉，毫无目的乱转了一番之后，终于觉得应该起身去跑步，谁知道柳菲一把拦住她：“你都瘦下来了，别去跑了，小心腿变粗，跳舞就不好看了，其实平时的上课的强度已经够了。”
    “我乐意！”
    柳菲摊摊手，表示随便，自己只是建议。
    小米觉得脑子乱哄哄的，也顾不得柳菲的面子，一个人径直向操场跑道去了。
    风吹的人心慌意乱，小米靠近操场的时候才发现今天来的太晚了，操场的大门已经被锁住了。把外面套衫脱下来绑在腰间，脚下用力爬上了铁栏杆，还好不是完全没有落脚之处，小米一个翻身，跃进了大门的另一边。
    远处夜市的灯光散射到操场上，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光圈，光圈的中央，一个白衬衣的男孩坐在单车的后座上，那景象唯美动人。小米原本紧张的心安静下来，伴随着脚步，有规律的跳动，接近着那个似乎不真实的光圈。小米知道，在车棚拒绝金虎的原因大概就在此了吧。
    “我晚了。”小米觉得不用说对不起，因为她觉得乐斐会明白。
    “今天，照例是两圈。另外，还要附加一圈，我可不是白等的哟！”
    “小看我……呵呵……”小米银铃般的笑声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充满活力。
    “哪里敢啊！呵呵……”乐斐开始踏上脚踏板。
    黑夜里，黑色的眼睛异常闪亮，诉说着彼此之间的情意。
    小米，我喜欢你银铃般地对我笑，就像我从前认识你的时候一样。
    乐斐，你在这里……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