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如果不敢告诉那个人,却把满满的喜欢藏在心底,那就是暗恋;如果不愿默默在后头遥望,那么所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爱的告白。
“我……你……这个请你收下……”低着头,吞吞吐吐,脸红得好像快冒烟了,手里,还捏着一封皱巴巴的信。
“呃?” 站在没人经过的酒馆后巷里,我错愕地望着眼前的人,怀疑他是不是找错人了,“如果你要找贝蒂的话,她现在厨房烤小蛋糕还有饼干……”
贝蒂,是鲁邦老板和汉娜姨的二女儿,最拿手的就是制作令人垂涎三尺的小点心,而这些小点心还是酒馆的另一个卖点。
温柔甜美的她,笑起来的时候,有一双可爱的小梨窝,非常迷人。据说,她的仰慕者还不少!
“不是的!”快速地抬起头,似乎急于澄清,语调稍微提高了些,却在和我诧异的目光对上后,又倏地底下头,结结巴巴地吐出接下来的话,“我……我……是要给……给你的……信……”
皱巴巴的信捧到了我的面前,我想,我再迟钝也该知道这个人的意思了。
“……嗯……我……那个……谢谢……”收下信,好像是被传染了似的,我的脸跟着烧了起来,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
“你……”
“你……”
一阵短暂的沉默,同时出声,一顿。
“我……”
“我……”
仿佛说好了般,再一齐出声,然后又一顿。
“……你先说……”
“呃?你先说……”
“不,不,你先说……”
“噗!还是你先说吧!”
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只见对方脸上的红潮已经蔓延到耳根,这次他没有再低下头看鞋尖,而是目光炯炯地望着我。结果,轮到我低下头,而脸上更是烫得不得了。
我在心里暗叹,没想到,竟然让我碰上了这么煽情的一幕,而且主角还是我自己。也没想到,我活了那么多年(两世加起来都四十多岁了吧?),居然还能在今天收到了我生平的第一封‘情书’!
以前(指前世)最多只是收过几束花、一些小礼物什么的,在暮海的时候更不用说了,我被威爷管得死死的,想谈恋爱,身边的异性都成长地比我慢,我是少女的时候,那些同年纪的,还没到我的腰际呢!
而‘情书’……原来这里,还是有人会写情书的啊?
迅速地偷望了对方一眼,这次我把眼前那人的容貌稍微看清了些。
目测大概高我一个头,看起来满健硕的,稚气未脱,说不上很俊秀的脸庞,似乎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实际上就很难说了,在这个大陆上就这点不好,就是不能单凭外貌来判断年纪),浓眉大眼,红红的脸上挂着个憨笑,感觉上是个率真,正直的老实人,而且也很有勇气!
向喜欢的人告白,也是需要鼓起很多勇气的!
“……我很喜欢你的歌……很好听……”似乎不再结结巴巴,话语渐渐通顺。
“谢谢……”虽然酒馆的大伙也说好听,但是当面被一个不认识的人,还是个正在向你告白的人称赞,我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很害羞。
眼前的大男孩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动了动唇,欲言又止,“那封信……我……”
“嗯?”终于,我还以为他不打算提这封‘情书’的事了。
“我希望明天早上你可以给我答复,我……我会在这里等你的!”一口气说完,转身向前跑了几步,又回头,“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所以……请你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让我知道结果!”
这次他头也不回地跑了,然后很快地闪进了附近的一个转角处。
“……呃……”我看了看手中的‘情书’,再看了看那人消失的方向。
其实,不需要等到明天早上,我当场就能给他答复了……不过,还真好奇他写了些什么给我。
“宝贝。”
“呀!”昶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传来,惊得我低呼了一声,拆开一半的信也从我手中掉落。
真是吓死人了!怎么就突然无声无息的出现了?我拍着胸口,向走到我身边的昶投了几记白眼,弯下腰欲捡起在地上的信,不料,却被他抢先一步拾起。
“这是什么?信?”并没有拆开来看,反而将信折好,翻来翻去看了几眼,再交回给我,然后挑眉道,“度罕老板的小儿子吉姆怎么会突然写信给你?”
“不知道,我还没看呢。”原来他叫吉姆啊,将信放进口袋,晚餐过后再看好了,反正今晚休息,没有演出。我微微垂下眼,不太敢看昶,有点心虚地问道,“昶你找我有事?”
“嗯,我是来找你回去吃午餐。”若无其事地牵起我的手,有意无意地瞥向某个方向。
“噢。”奇怪地看着揽在我腰上的另一只手,再随他的眼神望去。咦?没人啊,他在看什么?
感觉放在腰上的手收紧了些,我疑惑地回望昶。
却见他伸出了手指,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尖,然后笑眯眯地对我说,“我们进去吧,今天的午餐都是你喜欢吃的。”
“有汉娜姨的蜜汁炸肉丸?”双眼为之一亮,我期盼地看着昶。
“嗯,有汉娜姨的蜜汁炸肉丸。”墨色的眼眸也染上了笑意,“走了。”
“好!”我不由精神一振,唾液也迅速地分泌,没再深思昶刚才一系列动作的用意,便乐滋滋地随昶回酒馆。
隔天早上,我到了约定的地点,委婉地拒绝了吉姆,看着他强颜欢笑失魂落魄地离开,虽然说我已心有所属,但回想起信中他写的那些内容,又想到了自己的情况,心情顿时受影响,有些许低落,于是到街道上溜达了好一会儿,等心情平复了才回去。
然而,当事情有个开端,就会有接二连三,然后四五六七□□个接踵而来。
我原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了,却没想到,过了几天,不知道是谁将我收到‘情书’的事情传了出去,镇上的人,居然效仿吉姆,开始写情书给自己喜欢的对象,不会写情书的就送礼物,结果,想当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然后,那一天来临了。
据说,在我们躲进地下市避难的当天晚上,大沙暴就来袭了。而红沙镇的结界,更是在第三天被那强劲的破坏力给瓦解。身为红沙镇结界师团的领头(其实也才八人,两人一对,轮班制),也对自己的能力有相当自信的妙丽,因此深受打击,怎么也无法相信,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至今,这场大沙暴已经狂吹了二十多天,而且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即使现在身处在地底下,偶尔还能听到惊心动魄的风声在上头咆哮。整个红沙镇上的人们,虽然心急如焚地想知道地上的情况,却也一筹莫展,无计可施,只能哀叹并祈祷大风暴快点消停。
被困住的我们,不见天日不说,就连能去的娱乐场所也少得可怜。因此,酒馆的生意可以说是好得不得了,尤其是有表演活动的晚上。
酒馆的表演节目为每三天一次,分两场,采轮流制。活动则是每半月一次的小型比赛,如掷镖游戏、赛棋、魔法切磋等等。
除了我和昶,酒馆其实还有其他的表演者,每个表演者或表演组都有各自的拿手项目,而我和昶则专门演绎冰之国的舞曲。昶负责演奏曲子,那舞是我跳的。因为习过武,身体还算柔软,容易上手,于是昶让我向他的幻术‘樱’学。(跟一个‘幻影’学习舞蹈……我想我搞不好是历史上的第一个……)
最让我意外的是,昶居然还会演奏许多乐器。当我对他表示我的惊讶时,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当你活到一定的岁数时,多少都会有一些特长的。’
我大概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关于昶的年龄……我决定还是不要去猜测的好……
我会上台唱歌,其实是个偶然,也可以说是某人的‘陷害’。因为她原意是要让我出丑的。
酒馆常驻的歌姬是红沙镇人,刚巧随红沙镇的商团到冰之国的乌思鞑城办事的她,因为炎之国缪伊努国王的突然宣战,导致一行人被拦在国境耽误了行程,好不容易通过了,又遇上沙暴期困在了邻近的一个城镇,最快也得等大沙暴停息方能赶回来。这个消息是妙丽特意过来通知的(她的主要目的,当然是来见昶了)。
得闻,鲁邦老板打算放其他的节目暂时替代,妙丽于是提议让我‘试试看’,还说身为舞者多少也该会唱些歌之类的话。(这是什么逻辑!估计是当时昶对她相当冷漠,让她自讨没趣,于是就拿我开刀了,那算计我的眼神啊……唉……)
其他人对于妙丽的‘好主意’表示赞同,纵使我百般不愿意,在大家奋力地游说下,我只好硬着头皮,随便清唱了一首,然后忽略我的苦瓜脸,就那么定下了,当晚就安排我上台唱!
在前世的时候,虽然偶尔会和朋友去KTV唱歌,但我的嗓音属中音,音域也不广;在穆海的时候,生活更加简单,白天练武学习,晚上要背魔法咒语,娱乐也只是几年一次的庆典,只是平日没事时胡乱哼哼一小段曲(那还都是我前世喜欢的歌)。
因此,对于自己的歌声,我是非常没自信的。
只是我没想到,居然大受欢迎!(毕竟是不同的世界,我就稍微该了些歌词,而且我有点小小地不服气,不能就那样让妙丽得逞了!)更没有想到我还会被人告白!(虽然我已经拒绝了人家。)
然后阿……然后阿……
也许是受到‘情书事件’的影响,也许是看到不少的成功例子,也许是受到妙丽的刺激,也许很多可能……总之,总之,我也发昏地跟着跑去写了封情书,再悄悄地塞在他衣袍的口袋里。
之后的几天,我不敢问昶到底有没有看到,也不敢像以往那样粘住他(好吧,我知道自己是牛皮糖),尽可能地表现自然,可是……当某天下午,看到妙丽乘虚而入,然后抱住昶的胳膊,得意洋洋地看着我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
“昶!”当天晚上,憋了一个下午,乘着夜深人静,我溜到了昶的房间,然后趁他关好门转身之际,不顾一切地往昶的怀里钻。
“怎么了?怎么还没睡?”听他带着隐隐笑意的桑音,似乎还没睡下,还精神的很。
“我……”把脸埋在昶的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就是不敢看他,我胆怯了。
“嗯?”轻轻将我拉开,抬起我的下巴,让我对上了他的眼。
“我……”被昶深深的黑眸卷入之中,除了‘我’,我找不到其他的话语。
“我的宝贝是要问这个吧?”突然,一张纸出现在我的视线。
“啊!”等我看清是什么的时候,我的脸顿时烧了起来。
那是我写给他的情书!
“还我!”我急了,想抢回来。天啊!自己果然是脑袋发昏了!
“哦?难道不是要给我的吗?”将我固定在他的怀里,不让我拿到。
没有回应,我又将脸埋进他的胸口,装鸵鸟。他……他看了!怎么办?怎么办?该不该问?该不该……
“嗯?害羞了?”头顶传来昶的轻笑声,鼻息间都是昶那独有的淡淡薄荷香味,我觉得脑袋又要发昏了。
“昶!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我直直望眼前的人,发昏就发昏吧,我豁出去了,“我喜欢你!”
“我知道。”看着昶渐渐地下的头,黑眸似乎比刚才更深了,“我也是啊,我的傻宝贝……”
两唇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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