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细白的柔荑,颤抖着捏拿不住玲珑的茶碗;流下的温水渐渐浸湿了作战图;那片渐进扩大的湿润,犹如她心底的乌云,逐渐遮住了她的阳光,只留下一片阴霾。似乎那流失的,不是茶水;而是她欲穷尽一生去呵护的宝贝。
“太子什么时候发的热?可曾请太医了?”静悦双手纠结着锦帕,边快步前行边急切的问道。
“赴宴回来后,太子便闹困;奴婢陪着安歇时,也还没事儿呢;可就刚太子睡醒后,直嚷着冷。奴婢上前查看,才知太子发热了。这便急忙向您禀报的。••••••奴婢已差铜儿去,请了太医来;他们应该现都在里面给太子把脉呢!”
乐砚回着话时,静悦已迈步跨进门槛。
只见内间里,有五、六个太医围成一团;他们边诊脉、边摇头;咕咕唧唧地不知说些什么。旁边一群太监、侍女也如乱麻——递水的递水、敷冰的敷冰、浸毛巾的浸毛巾••••••这混乱的场面,加速了静悦的窒息感。
静悦越过一群向她叩拜的人,直直地奔向床上那个满脸通红、不断喊着‘母后’的小人儿。
“扬儿,母后的心肝儿!”她抱起孩子,将脸贴在滚烫的小脸上,这种触觉好似用热铁烙,印在她心中一般。她边用棉被将扬儿裹紧,边凝视着愈加潮红脸蛋儿。
看着呼吸有些急促的儿子,颗颗热泪油然而落。这个年代里,最怕孩子发热——一个个弱小的生命,便是在发热中悄然陨落的。••••••它无关地位、尊卑。
“母后••••••母后••••••”扬儿禁闭双眼,知识口中含糊不清地叫着。
“扬儿,宝贝儿。母后在这儿啊!••••••你睁开眼吧,睁开眼就会看到,母后正••••••正抱着你呢!”静悦虽极尽心伤地哭喊着,希望叫醒怀中的孩子;却不敢使劲儿摇晃,生怕伤着早已脆弱不堪的扬儿。
“太子这是怎么回事?••••••张太医,你来回答朕!” 南宫鸿羽严肃的声音响起,点着名儿地问道。
见张太医颤巍巍地上前回禀;旁边那些抖得似筛糠一般的太医们,这才松了口气。
张太医抖着山羊须,战战兢兢道:“回圣上,这••••••太子发热,病因不明,实属罕见;这••••••臣等查诊脉搏,并无异常。只、只是渐呈微弱。••••••这恐、恐••••••”
“恐什么?”逸诚如处热锅之中,急噪地嚷道。
“恐、恐凶多吉少啊!”张太医心知躲不过去,干脆闭目,抱着必死的决心,说出实情。
“你胡说的是不是?”逸诚双眼布满血丝,额上青筋毕露地一步上前;揪住张太医的领口,激动地问道。
“臣等万死~~!”众太医齐跪下叩首。
听得太医们的话,逸诚担忧地看向妹妹。
谁料,此时的静悦反到平静;可这种平静宛如一澜毫无生气的死水;她的脸上有的不是生之希望;却是死之决绝凄美。
“朕命你们无论想什么办法,都必医好太子;否则,便提头来见!”
“臣等遵命~~!”
威严的命令和战抖的回答声,刺激着静悦的神经;周遭的话语令她顿感五雷轰顶,一股热流涌上嗓道。
一幕幕回忆,如闪电般在她的脑海中掠过。那其中有扬儿刚出生时,皱囊囊的模样;有扬儿第一次喊‘母后’时的神情;有扬儿哭、扬儿笑、扬儿抱着她撒娇、扬儿委屈的落泪时的样貌。••••••
一幕幕鲜活的过往,更突显扬儿此时毫无生气、沉睡不语的样子。
“天啊!你对扬儿的折磨,什么时候才到头啊!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过是个孩子啊!”静悦心中声声问着。情至悲极,口中突然略感温热湿咸;刹那间,一股殷红喷出;有如烟花般,呈弧形从空中划落。
••••••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将众人赶出去的;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只知道,她想和扬儿独处;只记得,她想要一个属于她们母子自己的世界。
人活着太苦了,为了生存、为了责任,便承受着生命不可能承受之重。••••••她还活着是么?也许吧!也许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时,就已经错了。••••••她给他的,除了可怜的母爱,便只有无尽的痛楚与折磨。
••••••
静悦用一遍遍地用白酒浸透毛巾,擦拭着儿子的后背——祈望民间的土方可以缓解扬儿的痛苦。
一遍又一遍的搓着,知道深蓝的天幕转为黑色,而后又渐渐过渡为鱼肚白色。
不知疲劳的付出,却没有获得它应有的价值。••••••扬儿的皮肤依旧滚烫。
“扬儿,母后在燃尽生命去照亮你的人生;却忘记了••••••你也会随风而落••••••也好,走吧!离开这肮脏的地方,母后陪着你呢。有扬儿的地方,就是母后的天堂。”静悦将头伏在扬儿的身上,渐渐合上眼睛。
••••••
窗外的第一束阳光打进房内,光柱中的亿万粒灰尘清晰可见。
“母后••••••”扬儿微弱地呼唤,将静悦从浑噩的绝望中惊醒。冰凉的小手,在她脸上蹭来蹭去。
••••••眼前的一切,都让肝肠欲断的静悦欢欣若狂。
“扬儿!”她忙将手覆到儿子的额上,冰凉的触感如若清泉,浸入她干涸的心田。
“乐砚!快、快去煮些粥来,给太子服用!”她兴奋地招呼着。“宝贝儿,你这小坏蛋!可吓坏母后了!”
“怎么样?怎么样?”逸诚夺门而入,焦急地跑了过去;看着外甥渐有生气,这才长舒口气,转身施礼道:“皇上,您一夜未眠;太子现已康复,请您先回外间歇息吧!”
南宫鸿羽摆摆手道:“赫连爱卿,你先回军队吧!歇息半晌,就得开始准备计划了。”
“是••••••为臣再向娘娘禀报一桩好事!”逸诚笑容绽放道:“今日清晨,有工匠回报——他们制的第一件‘伞衣’试行成功。”
“有劳侍郎了。现太子已无大碍,你边专心地忙于战事、竭力退敌去罢。”静悦眼中满满地装着得只有儿子,全无心思放于他处。
“臣遵命。••••••噢,臣昨日发信,从京城急调来名神医;他专治孩童之疾,向来手到病除。现在正在门外候着呢!••••••虽太子痊愈,臣以为还是教他再给复诊一番为好。”
“那爱卿就宣他进来吧!朕也想瞧瞧这位奇人呢。”
“是!••••••宣齐佑天觐见~~!”
••••••
一个面容平淡无奇、二十出头的年轻大夫低身而入。
“臣齐佑天叩见皇上、皇后。”
“起身吧。”南宫鸿羽上下打量了良久,才淡笑道:“以后,你便专心侍奉太子左右;待回宫后,朕再封你为太子御用太医,入主太医院任职。”
“臣谢主隆恩!”齐佑天不卑不亢地行礼谢恩,这一举动引起了三个人的好奇和兴趣。
••••••
“扬儿,来••••••再吃一小口,啊!”静悦端着小碗哄道。
“母后,扬儿不想吃。”扬儿闭紧小嘴儿,躲闪着递来的汤匙。
“罢了,那就等饿的时候再吃好啦!••••••乐砚,收了它。”静悦叹着气,用帕子擦净扬儿嘴边的饭渣。
两天啦,这孩子虽不再发热,却无甚精神儿;总是蔫蔫地呆着,不动也不多话;甚至是对于先前最喜爱的饭菜也不愿多吃一口。
淡淡地不安萦绕在静悦的心头,且愈加浓重。
“扬儿,和幕后出去散散步,如何?”静悦试着哄问道。
“不要嘛••••••母后,扬儿冷冷。”说罢,便又向静悦怀中深扎几分。
感觉到儿子因冷颤而发抖的频率繁增,静悦大惊失色道:“乐砚,开宣齐大夫去!”
••••••
静悦抱紧不停打冷战的扬儿,惊恐诶等待着齐佑天的结论。
半晌,他揉着眉心道:“娘娘,太子这般形状有多久了?”
“刚刚还没事呢!••••••才、才说了句冷,一眨眼的工夫便成了这种样字。••••••嘴唇都发紫了!”听出齐佑天话语中的沉重,静悦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自己少说了什么症状,影响到扬儿。
“这••••••娘娘,太子唇部呈紫褐色、面色苍白、脉搏微弱,此特征分明是••••••中毒!”
“中毒?”静悦低头看着怀中面色灰暗,唇部发黑的扬儿,心一紧一紧地;遂忙问道:“齐大夫,您可能确定?••••••这,扬儿所中何毒?”
“臣结合太子两天前的病状来看,应是‘褐黑’无疑。”
••••••
褐黑,粉状物;乃是一种慢性毒。其潜伏期为两个时辰。
医书记载:凡碰触褐黑者,即刻中毒。中毒者初期会发热,待康复后,两天内便会深感寒冷,如坠冰窖;又两天后,则全身褐黑,中毒而亡。
此物原产自于松猎国,因无解药,危害甚广;从而由三国联合毁之。
今日怎会重现世间呢?
••••••
曾经,见识深渊的大哥,曾给静悦讲过各地奇闻;其中便包括了“褐黑”的身世。
尽管清楚它本就无药可解,静悦仍是固执地抱着一丝希望不肯松手;她企盼地看着齐佑天,道:“齐大夫,您是神医,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臣也是凡夫俗子啊!”齐佑天跪拜下,婉转地否决了可能性。
“不!”静悦一个踉跄,摔坐到榻上。说不出的苦涩梗在喉咙中,这如同是给了你希望后,又狠狠地打你一闷棍。
原来,现实总是这般残忍!
••••••
“苍天在上,信女赫连静悦诚心起誓:若吾儿南宫御扬能平安度过此劫,静悦愿折去余下阳寿,补给扬儿。愿您保佑。”静悦朝天叩拜后,转头正见三哥眼神复杂地站在门前。
所有委屈、不甘、及坚强的伪装,都在见到三哥的那一刻,全盘崩溃掉。
“三哥!•••••••呜呜••••••我好累啊!••••••”她扑到宽大的胸膛上,不顾形象的发泄着。
“静一,三哥刚从战场上回来——本想将全军大捷的喜讯告知你,就听到我最宠爱的妹妹亲口说——要‘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扬儿的事,我都得知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不好受,我的心痛不亚于你!••••••你心疼自己的孩子,可你有没有想过,家中年迈的父母能否接受老来失女的痛苦?••••••你怎能这么自私呢?”逸诚摇晃着妹妹的肩膀,又是痛又是气地想要摇醒她。
“天啊!大人、大人,您不能这么摇娘娘啊!娘娘好几天没有休息好,又没怎么进食,是受不了这般折腾的!”乐砚见状,惊吓得忙上前拦阻。
闻言,逸诚才冷静下来,心疼地将妹妹拥入怀中。
“乖,别哭了!••••••我再让齐佑天给扬儿看看,咱们想想办法!”逸诚哄着已经哭的一塌糊涂、频频摇头的妹妹道。
••••••
“姑娘,劳烦你将太子的左臂露出。”齐佑天面露奇色,向乐砚要求道。
••••••
“怪哉,怪哉!••••••娘娘,大人请看!”齐佑天惊呼道。“太子全身毒素,尽聚左臂,真乃奇迹啊!”
“真的?”静悦颤抖的抓住三哥的手,不可置信地问道。
“咦?••••••娘娘,太子胸前所佩之物,可是寒玉?”看着扬儿因宽衣而露出在外的玉佩,齐佑天问道。
“是乃寒玉。”
“这有何关?”逸诚奇怪地问道。
“大人不知,寒玉乃系云白山所产;千年才出寥寥五块儿;其珍贵无比,可镇邪毒。••••••太子这般,定为寒玉所护。”
“那我扬儿可保性命?”静悦激动得起身追问。
“这••••••虽性命可保全,但臣得为太子截取毒臂方可••••••”
“决不!”未等齐佑天讲完,静悦便跑上前,抢过扬儿躲到墙边,自言自语道:“你们,你们休想伤我孩儿一根寒毛!••••••我、我宁可扬儿早早夭折,也绝不让他便得不完整!”她极力抵抗着:“你们谁都不许过来!”
“静一,你听三哥••••••”逸诚试着稳住妹妹的情绪。
“不!我不听!我不听!”静悦激烈地反抗。
“皇后,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太子陨落?” 南宫鸿羽适时的出现,令他人皆松口气。“乖,你好好想想:从你有了他,到生他、养他;你吃了多少苦?••••••你就真的忍心看着他消逝?”
南宫鸿羽温和地分析,却换来静悦用力的摇头否定。
“皇上,您不会明白的。您不会知道截去扬儿双臂,对幼小的他意味着什么?••••••臣妾不可能跟他一辈子,若是臣妾不在了,那扬儿该怎么办啊?••••••不、臣妾宁可陪着他死,也决不让他残缺!”
“皇后!扬儿乃我鸾渊国太子,你认为他会受到不公的礼遇?” 南宫鸿羽渐渐不耐地道。
“皇家、群臣是不会接受不完整的储君的!••••••臣妾不在乎,扬儿是否做太子!••••••臣妾在乎的是:怎样让扬儿远离阴影和伤害;怎样让自己的孩子减少痛苦!••••••您能明白么?”
“那皇后想怎么做啊?” 南宫鸿羽揉着太阳穴,无力地问道。
“臣妾想和齐大夫单独谈谈!”
“••••••依你,半个时辰后,朕听你的结果。” 南宫鸿羽沉思片刻,答应下来;拍拍齐佑天的膀子,道:“好好给皇后讲讲。••••••乐砚,你留下侍侯着罢!”
••••••
“齐大夫,您身为神医,胸怀慈悲,救济苍生;就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他还这么小,不能没有左臂啊!••••••我现在不是以皇后的身份来要求您,而是用一个母亲的身份,来求您啊!”静悦抱着扬儿跪在地上,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
“娘娘!”这一幕,乐砚惊得摔掉了手中的托盘。
“娘娘!您这是折杀为臣了!”齐佑天惊愕地跪在地上,不断地叩首道。
“齐大夫,我虽爱子心切,却不是强人所难之人;若不是知道您还有法子没使出来,我也决不会难为您!••••••无论您是因着什么,没有说出,我都求您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吧!”不久前,齐佑天眼中的一次闪动;给静悦带来了无限的希望。
“这••••••”看着悲痛欲绝的皇后几乎谦卑的乞求,齐佑天竟闪过邪恶的试探念头,他道:“这••••••方法有是有,不过却是极险的。••••••您先起来罢!”
“好,您请说!”静悦在乐砚的搀扶下,起身坐到榻上,认真而又紧张的等待着。
••••••
齐佑天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情景:皇后伏在榻旁,在他给太子左臂的划破处,用嘴吸着。
因为他说,吸出黑血时,需万分小心;稍有差池,太子和挤毒之人,便会双双毙命。——于是,她竟亲自挤毒,毫不犹豫。
他上前阻拦,且告知她:若救回太子,她便会身中“褐黑”,——这可是以命易命之法。••••••她却快乐的笑笑,说她终于可以救回她的孩子。
他追问,为什么她不让别人挤毒?她无奈地反问,谁家孩子没有父母,谁又没有孩子呢。••••••她道,既是她的孩子,就让她自己去负责吧。
他问她,您不怕吗?她说,她怕,谁会不怕死呢?但是,作为母亲,她不能怕:因为她有要保护的人——那就是她的孩子!••••••她不会后悔,即使她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因为孩子是她生命的延续。••••••说这些话时,她的表情是幸福的••••••绝对的幸福!
就因为他说,应该吸出一口毒素,便漱一下口,免得太子感染;她便不厌其烦的照做,这吸出的上千口黑血中间,没有一次忘记含吐清水。
他——齐佑天,震惊了,彻底的震惊!••••••不想身为皇后的她,竟会为了孩子,放弃尊位、放弃荣华和富贵、甚至是放弃生的希望。••••••她们这些宫中富贵之人,不一向视他人之命如草芥么?即使对于亲情,也是极为淡薄,甚至是作为利用手段的,不是么?
••••••
“皇后!”南宫鸿羽有些失控地喊到。
进门时的场景,令他和逸诚难以接受:静悦一边手用自己所佩寒玉刮赶着扬儿臂上的毒素,一边用口吸出黑血;一吸一漱口。放于她身旁的铜盆中,已装有半盆的黑色液体。••••••而扬儿的手臂已恢复原先的颜色。••••••她身边的乐砚和齐佑天,似乎已经被吓呆了••••••
••••••不理会他们的惊呼,静悦继续挤毒。直至吸出殷红的血色,她才长吐出气,渐露出欣慰的笑脸。
“齐大夫,你来给扬儿把把脉吧!”••••••
••••••
“回娘娘,太子已大好。只是••••••”
正午的阳光分外暖柔,束束光芒打进窗口;使得抱着扬儿坐于窗旁睡榻上的静悦多了几分圣洁。
齐佑天从医箱中取出一包药散,道:“娘娘,这药方可暂时为您续命••••••”
“暂时么?”静悦抬起头,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谢谢啦。劳您费心了,••••••乐砚,收起来吧。”
齐佑天还欲说些什么,却又忍住,只道:“为臣告退。”
“恩•••••”静悦轻哼了声,••••••看着渐去的背影,她又将目光转向怀中的那张小脸儿,脸上保持着祥和的微笑。“宝贝,如果你注定只能享受这么点儿母爱••••••那么,母后会在离开前,帮你铸造一片干净的天地,还你一片清亮。”
••••••
扬儿闭着眼睛,躺在母后轻轻摇晃的怀抱里,享受着阳光;那粉嘟嘟有些透明地小嘴儿,还不时地嚅动。
静悦看着,玩儿心大起;将食指指肚放在小家伙的嘴上。果然,小东西一下子吸吮起来。
她感受着指尖处传来的微痒,眼珠儿一转——坏心地将手指上下、左右来回晃动;扬儿的脑袋便也随之起伏波动,只是嘴里仍津津有味地吮着不放。
“噗嗤!”乐砚在旁乐了出来。
静悦看着儿子可爱的模样,疼爱地抚着他的小手儿。那圆乎乎地手掌上的五个短细地小指头,软柔柔地甚是喜人;令她不停地吻着儿子软嫩的手心。
••••••
就在母子俩昏昏欲睡时,门外一阵杂乱急促地脚步声,将扬儿惊醒。他瞪着眼睛,惊恐的向母后怀里缩了缩。扬儿的举动,令静悦微微心痛——这孩子自清毒后,便分外地怕人。除了她之外,扬儿看人的眼睛里多了层防备。就是他见了一向亲近的小舅舅,也全无从前的活泼亲热。
见儿子受了惊吓,静悦皱紧眉头,起身看向来人••••••
“将她给朕拿下!”南宫鸿羽冷然地指着乐砚,对身后的侍卫命令道。
“娘娘,救命!娘娘救命啊!”乐砚抱住静悦的腿,大声哭道。
“纵使你求谁也没用!”南宫鸿羽一脚将乐砚踹倒,大声道:“还不快动手?••••••难不成要朕亲自来?”
“且慢!”静悦望向南宫鸿羽身旁,见一个二十五、六岁年纪的青年,一脸漠然地站立一旁,神情却像是待看好戏。而一旁的三哥,则皱着眉头,像是正思考着什么。••••••于是,她便起身,走到南宫鸿羽身旁,轻笑着问道:“皇上,您生如此大的气,这是为何啊?”
“哼!乐砚胆大妄为,谋害太子,其心险恶当诛!••••••怎么,这样的人,皇后也欲求情?”南宫鸿羽抬手一挥,两名侍卫便将乐砚绑起。
“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冤枉!••••••奴婢发誓:勿说谋害,便是有一丝这样的念头,也叫乐砚不得好死!••••••”乐砚挣扎着痛哭求助。
“哼,无须劳烦老天来惩罚你!••••••朕先惩处了你!••••••带走!”
“且慢!••••••皇上,您的愤怒,臣妾理解;对于谋害扬儿之人,臣妾决不放过,也决不会手软!••••••可是,皇上是如何查到乐砚这里的?”静悦抚着扬儿的头问。
“司空爱卿,你且来给皇后说说。”南宫鸿羽转身坐到榻上,手扶茶桌道。
“回娘娘,臣连日侦察,发现:在与太子频繁接触的人极少,其中最为可疑的便是她。”言罢,他走到乐砚面前道:“不知姑娘祖籍何处啊?”
“奴婢祖籍为松猎国河阳县,可从奴婢的曾祖父起,便全家迁徙来鸾渊居住,时至今日,已有百年了!”乐砚含着泪,哽咽道。
“皇上,臣妾有一事不明。••••••那日,扬儿赴宴,乐砚并未随从。••••••不知宴上侍侯扬儿的为何人啊?”静悦回到位子上问道。
“乃是微臣!”青年弯腰拱手道。
“皇后,你莫不是怀疑司空爱卿?”南宫鸿羽语有不满地质问:“朕潜心为扬儿除害;难不成皇后还要诬蔑起鞠躬劳心的臣子来?”
“皇上!臣妾以为,既要调查,便少不得抽丝拨茧;更不能放过一切可疑线索!••••••既是调查,当然任何人都是可疑的。•••••••臣妾不过是问一下,怎倒成了有目的的诬蔑?”
“你••••••”
“皇后,锐杰兄乃司空皇贵妃之弟,为人淳朴,光明正大;臣可以担保,此事与他无关。”逸诚截住南宫鸿羽即将爆发的怒气,意有所指的朝妹妹使了使眼色,开口道。
“皇后,明日即将回宫;你就多照应好太子吧!••••••朕会再派其他人来服侍你们的。••••••其他的,就不劳皇后费心了!••••••来人,将她押下去!” 南宫鸿羽起身,呼了口气道。
“且慢!皇上,您请息怒。••••••皇后娘娘只是例行公问而已,这是合情合理的。••••••微臣愿意接受娘娘的调查。”司空锐杰摘掉官帽,伏地跪拜。
“爱卿,你••••••”南宫鸿羽见状,怒气冲冲地瞪了静悦一眼。
静悦见三哥频频使眼色——示意她令司空锐杰起身;可撅劲儿又起的她,却转头不理。
乐砚平静地跪下身,叩首道:“娘娘,这近一个月来,您对奴婢恩重如山;头一次,奴婢也体会到了做‘人’的滋味。••••••能跟您这样的主子,是奴婢三辈子修来的。•••••今日,奴婢向您拜别了,您和太子爷要多保重啊!若能有灵,奴婢在天上保佑您们!”说罢,便向门框撞去。
“三哥,抓住她!”也亏得逸诚敏捷,在乐砚即将撞到门的一瞬间,将她救了回来。
“罢了!••••••扬儿能活命,是他的造化。本宫也不想多添杀戮。••••••此事就到此为止吧!••••••皇上,臣妾想给扬儿积些荫福,此事,就算了吧!”静悦诚恳地对南宫鸿羽道。
“皇后••••••你自己看着办吧!”南宫鸿羽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司空锐杰,闷闷道。
“司空尚书,你且起来吧!••••••三哥,你给乐砚准备好500两白银。”说着,她微不可见地朝逸诚颔颔首,又道:“丫头,本宫真心希望此事与你无关联。因此事关系重大,本宫虽不会追究,但也不会再留你于身边了。••••••你拿着银两回家去吧。••••••放心,路上不会有人难为你的。”
“娘娘••••••”乐砚红着眼睛,看着和善的皇后;有千言万语堵在嗓子里,一时无从说起。
“你走吧。••••••以后还是好自为之吧!”静悦侧过头,不去看略显狼狈的乐砚。
“奴婢走了,您自己要小心啊!••••••千万要小心!”乐砚跪下叩了一通头,便起身,哭着跑了出去。
••••••
“皇后的善心发的有些过了头。••••••有时候,你将她当作朋友,说不定,回头她还要反咬你一口呢!••••••此事就做罢了,但以后请皇后还是分清楚‘敌我’为好!”南宫鸿羽语气不爽地道。
“人生本是多个轮回组成,初见面时是朋友;也许多年后再相见,便成了敌人。••••••谁又能说得清呢?”静悦说着话,眼睛渐露茫然。
“皇后信轮回?••••••那也是信命的喽?”南宫鸿羽嗤笑着问道。
“臣妾信命。••••••但臣妾更信的是‘人们自己是命运的主要缔造者’。”听出南宫鸿羽语气里的不以为然,静悦严肃地看着他,铿锵有力地反击。
“好啦,皇后休息吧!明天一早咱们便返回皇宫。••••••两位爱卿,咱们走吧!”被静悦盯得有些悚然的南宫鸿羽,挥挥手离开了。
••••••看着那有些冷漠的背影,静悦不禁重复呢喃着:“司空锐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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