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凝》15.生日

    “才几日不见就想成这样？”素颜看着低头饮酒的钧息笑道。
    “明日就是她的生辰了，你说她现在能走到哪了呢？”钧息把玩的若凝送给他的玉佩柔声问道，深黑的眸子如沼泽般让人沉陷。
    “明日见了不就知道，没想到我们钧息王爷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素颜不忘打趣钧息：“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今儿不回了”。
    “啊”，素颜诧异。
    “但也不在你这”，钧息笑笑，转身走出。此时，天已全黑，如水的月光洒在钧息身上泛着点点微芒。径直来到那片桃林，对着赵喜和几个早已等在那里的人说道：“你们几个就在旁边站着，举着火把照亮就行了”。
    旁边的人听后依次排开。钧息看了看那浅褐色的土地，眼里噙满了浓的化不开的笑意，随后拿出剑半跪在地上开始刻起字来，全然不顾身旁满脸诧异的侍卫。字由浅入深，每一笔都刻得极其认真，终于刻出一个两米见方的字“执”，那刻字如行云流水般飘逸。仔细端详了半天，摇摇头又修改起来，这样反复了两个时辰，地上才出现了刚劲的八个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在旁边的赵喜见钧息刻完小心问道：“王爷，现在回去吗？”
    “不回了，还没完呢”，钧息没有抬头，只是漫不经心的随意答道。
    “可是，王爷，都已经两个时辰了，要不您现歇歇，让奴才帮您？”赵喜带着寻问的语气。
    “不用”，说完飞身踏上树干，开始采摘树上的桃花。钧息专注穿梭于桃树之间，几片飘落的桃花落在钧息乌黑的发上，给那无比俊美的脸多添了一份阴柔。此刻，钧息就如那暗夜中的主神，散发着如星辰般夺目的光辉。
    粉红的花瓣安静的在字里躺着飘出阵阵芬芳，饮醉了钧息那热烈的思念。
    “王爷，为什么不白天做这些呢？”赵喜有些疑问。
    “呵~要是白天弄好的话，这些花瓣不到明日就全蔫了，明日若凝会来”，钧息带着笃定的口气。
    东方的天边渐渐亮了起来，钧息也刚好弄完最后一个字。回头对着那些属下说：“你们都回吧。赵喜，明日若凝来的时候，你告诉她直接来这就好”。钧息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的笑了。
    ……
    “王爷，中午了，你吃些东西吧”，赵喜见到了中午若凝还没有来，忙去给钧息送了点心。
    “赵喜，你派些人赶快沿途打听一下，这时辰还不来，怕出什么事”，钧息并没有听进赵喜的话。
    “是，奴才这就派人去”，赵喜刚想再劝，看见钧息满脸的担心，止住了。
    ……
    “王爷，三十里内并无若凝小姐的消息，王爷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吃些吧”，赵喜既担心钧息发脾气，又担心钧息的身体，忍不住说道。
    钧息没有答话，望着若凝来的那条路，低喃道：“若凝，真的不来了吗？”
    赵喜看着钧息这般情景，叹了口气，在旁边陪着钧息继续等。
    “轰……”由远而近放的雷声划破了这宁静的黑夜，一道闪电闪过，刚好照亮了钧息那苍白的脸，钧息只是站着，阵阵寒风吹过钧息那落寞的灵魂。
    “王爷，回去吧，天快下雨了”，赵喜有些急了。
    凋谢的花瓣被冷风卷起，毫无方向的飞动，越发显得说不出的萧条。
    天空终于下起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滴毫不留情的打在钧息略显单薄的身体上，冰冷的雨滴浸过头发，顺着发梢不断淌下，不曾停过。如果心也可以下雨的话，只怕钧息失望的内心早已泛滥成灾。钧息握紧玉佩，紧抿着嘴唇，迷离，慌乱，受伤……一起涌入那暗色的双瞳内，再无一丝生气。
    “王爷，回去吧”，传来赵喜发颤的声音。如果刚才可以用焦急来形容，那么现在完全可以称得上害怕。见钧息无动于衷，赵喜咬咬牙不顾年迈的身体跑着离开了，不忘吩咐那些人好好守着王爷。
    来到春宵楼，赵喜也顾不上喘气直接推开素颜的房门，进门就说：“素颜……姑娘，快去……快去看看我家王爷吧”。
    素颜知道今天若凝会来，所以早早的卸了妆准备休息，听了赵喜这话，不禁皱眉询问。
    “若凝……若凝姑娘没来，王爷等了一天了……到现在还不肯走”，赵喜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能一口气跑这么远对赵喜来说已是不易。
    “没来吗？”素颜心下疑问，起身推开窗子，看了看外面瓢泼的雨，转头对赵喜苦笑道：“赵喜，你心里应该清楚，即使我去了，也什么都帮不到，不是吗？”
    “可是你跟了王爷这么久，应该……”赵喜是在担心钧息的身子，也顾不了那么多。
    “呵！”素颜轻笑一声，终究还是放不下，拿了把纸伞跟着赵喜出了门。“我只能替他撑伞，至于别的，你别指望，我亦不敢奢望”，素颜平静说道，话里带些苦涩。
    一路无语来到桃林，满地的桃花覆着斑驳的泥水，透着败落与颓废，素颜看见那早已变形的字，怜惜的望着钧息，默默的走上前在他身边撑起了伞。
    钧息以为是王府的侍卫，刚要随手打掉，却转头撞上素颜那心疼的眼神，终于忍住，只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我陪你等”，素颜简单的回答之后，不再多说什么。
    一阵沉默，钧息忍着微微发抖的身子，喃喃道：“，我只是有些想她，只是想和她一起过个生日，只是想看见她欢乐的笑……她……却没来……是不是很傻？”
    素颜轻微碰触下钧息那早已冷却的手指，彻骨的凉意使素颜的心瞬间收缩了一下，最后狠下心来，趁钧息不备，点了他的昏睡穴。
    眼见钧息随着倒下，素颜忙把纸伞扔了，伸手拉住钧息，赵喜他们也都上前帮忙。
    “你们送他回去吧，我点了你们王爷的昏睡穴，两个时辰后就会解开，如果醒了要发脾气，让他直接找我就好了”，素颜交代那些人。
    “素颜姑娘，夜深了，你随我们一同回去吧”，赵喜心下感激素颜。
    “不了，我这身份不方便进你们王府，回去小心侍候吧”，素颜一心只维护钧息，应声拒绝。
    “小姐，睡吧，再不睡天就要亮了”，素颜屋里的丫鬟见素颜回来就一言不发的坐在桌子旁边，有些担心她的身子。
    “翠湖，你先睡吧，不必等我”，随手把刚刚写好的字扔在地上。
    那薄薄的宣纸却渐渐舒展开来，露出俊秀的八个字：执子之手，与子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