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殇余痕》39.二十五 困倦

    不清楚过程究竟怎么样，可结果是，J大输了。洪嘉回来的时候满脸倦色，说了句“输了”就爬到床上睡觉去了，我们也不敢踩地雷去喊她，于是跑到阳台上讨论究竟是什么情况，然后恋爱顾问苗思思同学认为我这个时候应该变着法去安慰周林，绝对不能直接，只能旁敲侧击地安慰。我不争气地摇摇头，“对我来说难度太大了。”
    其实会输是预料当中的事，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会一直念念不忘想不开吧，再说了，这会儿陆甜甜一定陪在他身边，我去干什么，做电灯泡啊？
    “唉，孺子不可教也……”思思叹口气，看来对我是完全不指望了。
    “小俐，你还是去看看他吧，如果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被陆甜甜抢走的。”佳怡担心地开口，“说实话，现在的状况是你喜欢他但他不一定喜欢你，也就是说你在追他，可你一直这样对他不闻不问冷冷淡淡，你想让他怎么样喜欢上你呢？”
    我也知道她们说得对，可就是不想去面对，如果我去找他却看到他和陆甜甜你侬我侬的样子我实在是受不了。“你们说他会不会生我的气？听阿翔说基本上所有队员的女朋友都去了，还有外校外省的呢，我没去肯定让他很没面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思思再次叹气，“不过如果你去就换成你没面子了，看到陆甜甜你难道可以无所谓吗？”
    总觉得她说话太迂回，搞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先打听一下比赛时的具体状况，我们分析好了之后再商量对策。”军师发话，我赶紧行动。
    打电话给徐克伦。
    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因为，洪嘉正在呼呼大睡，许林西和周林是铁哥们儿又是大嘴巴，其他人都不是很熟，只有徐克伦算是和我关系不错的，再说了，看他平时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也不会为难我取笑我吧。最主要的是，他说过：[刘佳凌听说我们考进同一所学校以后一直拜托我照顾你，有必要的时候一定要帮你。她是个傻瓜，明明是你让孔逸文再也无法爱上其他人，可她就是愿意尽一切可能去保护你。]他喜欢刘佳凌，或许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一直都喜欢。他恨过我一段时间，他不想和我走得太近，但也不会离我太远，他会和我保持的良好的关系，因为这是刘佳凌托付给他的任务。他会很理性客观地对待我的事情。
    或许我还是有救的。
    “嗯，他表现很正常，没有奇怪的地方啊，比赛输了是我们早就料到的，对方太厉害了，比分差距也不大，至少我们输得心服口服。”徐克伦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不过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还以为你们俩莫名其妙分手了，那个陆甜甜每天形影不离地在阿林身边你知不知道？”
    果然……“嗯，他们从初中开始就是好朋友了……”我被他感染得也很平静。
    “你怎么能不来看球赛呢？要不是阿林说没有我们还真以为他换女朋友了，你到底在忙什么啊？”
    “反正很忙就是啦！我没看球赛不是也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这句话说出来有点委屈，我自己听得都觉得酸溜溜的。
    “我们以为如果你在，阿林一定会超常发挥的，真是，老天都希望我们输啊……”
    多可笑啊，他不会被影响到，可能就算我今天死在这儿，只要陆甜甜一声令下他就会把我的尸体扔了然后立刻冲到陆甜甜身边吧。“少开玩笑了，我们……出了点问题……算了，暑假去英国玩的照片你要不要？佳凌的占多数哦……”
    对方沉默了一秒钟，然后开口，“她还好吧？”
    “真是奇怪，据说你们基本上天天视频聊天你还要问我她好不好，做人不能这么虚伪的。”我故意臭他，谁叫他以前说什么“曾经很讨厌我”之类的话。
    “你还别说，提起这个我就想暴打你。”他突然生起气来，“聊天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基本上都是讲你和孔逸文的事情，我感觉就是她安插在这里的情报员，你这个人，以后多上上网，亲口和她说说话不行吗？她见到你一定比见到我更高兴。”
    “为以后进FBI和CIA做准备吧……”我心情一下子又沉重下来，“我不太喜欢上□□，一大堆废物信息太烦人了。徐克伦，你知道她交了一个维也纳的男朋友吗？”虽然不想打击他，但有些实话还是要告诉他。
    “知道啊，这是她在英国的第三个了。”他竟然很平静。
    “你……没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她说交男朋友是害怕被其他男生缠着不放，而她的男朋友没有办法忍受她的冷淡的时候就会自动离开了，都是无害的。她很聪明，我也不能为她烦些什么。”
    上次说她是傻瓜，这次又说她聪明，看来男生的心思也颇难捉摸。“如果和你在一起，她一定会幸福吧。”我轻轻说，这是我的真心话。
    “行啦，小姐你别安慰我了。你和阿林的事情还没搞定，别再烦别人的事了。今天一下飞机阿林就和陆甜甜两个人离开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回来，如果他们俩生米煮成熟饭你可别哭啊！”
    我一下子愣住了，生米煮成熟饭！？我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男生的心里面总是装着这种齷龊的东西吗？“你、你别胡说了，阿林他才不会……”
    那头叹了口气，“看来你也是比较傻的。本来以为绕在你身边的男生那么多你会了解，结果还是什么都不懂。你以为阿林是不食人间烟火还是天天念‘清心咒’啊？他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精力旺盛的正常男人，你知不知道他和许老大有时候会交换□□看？清醒一点吧，他也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我真想冲到电话另一边把徐克伦狠K一顿，他这个人就是太现实，现实得太残酷。虽然说的话很正确，可是却在无形中伤害了别人。“讨厌死了你！活该刘佳凌不喜欢你！”狠狠挂掉电话，我坐在椅子上，脑中一片混乱。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周林……他还没回来吗？
    “怎么了小俐？情况怎么样？”思思问我，“刚才发火了？”
    我摇摇头，“情况似乎很糟糕……”
    “对了，小俐，我刚才打电话给阿翔，他说周林还没回宿舍，还问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呢！小俐……等一下，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佳怡的喊声被我抛在脑后。
    “周林还没回宿舍”，听到这句的时候我就已经忍不住外冲了。生米煮成熟饭？开什么玩笑？不能再这样置之不理了，陆甜甜所做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忍耐范围。我真的是不明白她，那个时候明明鼓励我去追周林，可现在又插在我们中间做什么？我一边往男生宿舍跑一边回想起了刚开学那天。
    那天下午我本来准备让周林到我家的，在法国见到李钰儿向她学来了新式蛋挞的做法，想好好让周林尝一尝。可是约好在校门口等，我到了之后却看到陆甜甜亲昵地搂住男生的胳膊，笑得很开心。周林靠在墙边，神情很是放松。我竟觉得这个画面好温馨，不忍心去破坏。结果陆甜甜先看到我，招手让我过去，之后对我说，“我和阿林要去‘蓝天’吃晚餐，你也一起来吗？”
    我当时就怔住了，这算什么？望向周林，想问他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已经约好了吗？可他却微笑着，“甜甜说那里出了新品套餐，想和我一起去尝一下，你也来吧。”那神情，那语气，好像施舍。尽管明白是自己的错觉，可我就是不愿意放下自尊心来迁就他们。
    我望着动作亲昵的两人，揣摩着他们说话的语气，感觉他们俩才是一对，我是个电灯泡。咬咬嘴唇，尽量平静：“可你说过要来我家的。”没有错，你答应好的，你是这样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他面带难色地看着我，没说话。而陆甜甜笑嘻嘻的声音响起，“没有关系啦！新品套餐可是限量供应的，卖完100份之后就没有了，我们今天去才能赶得上。可是小俐你家，随时都可以去，不是吗？”
    我没理她，只是盯着周林。沉默了一会儿，他直起身子，“今天先去‘蓝天’吧，明天去你家可以吗？”
    我冷笑一声，手里的配料表被我捏得不成样子。“不用来我家了，你们可以天天到‘蓝天’去吃新品套餐。祝你们玩得愉快，不送。”然后转身就走，转身的力度之大，感觉长发都飞扬起来。我知道那个背影很决绝，周林应该追上来的，但他没有。他怎么可以这样，好像他去我家是给我的恩惠一样。之后两个星期我们再没有说过话，也就是所谓的冷战中。
    现在让我低头我觉得很委屈，的确是很委屈。我没有错，为什么我一定要向他示弱，只因为我喜欢他吗？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就一定要放弃自尊吗？
    [不是让你不要自尊，只是不应该任性而已。]
    我站在男生宿舍门口，不顾那些投来的奇怪眼光。或许我的确是太任性了，现在是对我的惩罚。我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夏天晚上的风不仅清凉还有些冻人，我感觉□□在外的皮肤被吹起了一粒粒小疙瘩。我恍惚地抬头望向夜空，其实已经立秋了吧，去年这个时候，我还不认识周林呢，听说他的名字也是之后的事情。没想到现在我已经可以这样厚脸皮地站在男生宿舍门口等他回来，他会回来吗？如果他不回来，我要在这里站一整夜？我靠着墙边坐在地上，一直望着他将出现的方向。他一定会回来的，说不定几分钟之后就能见到他了，一定可以见到他的……
    进出宿舍的人越来越少，后来基本上没有了。我蜷缩在一边的角落里，竟没有几个人注意到我。看看表，已经接近十二点，差不多是宿舍锁门的时候了，他真的不准备回来了？我全身一阵哆嗦，于是缩得更紧。回不去女生宿舍，干脆就睡在这儿算了，反正他不回来，明天就让他见到我的尸体，只不过如果我死了，究竟是便宜了谁呢？胡思乱想一阵，我终究是敌不过睡神的召唤，再也睁不开眼睛。感觉我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全身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眼泪好像蒸发干了，连哭都哭不出来。他今天不会回来了，他会和陆甜甜做什么呢？是像徐克伦说的那样吗？那就轮到我出局了吧……所谓的万念俱灰可能也就是我这样，我这个连家庭都没有的人，终究是得不到想象中的爱情的。周身渐渐麻木，我感觉自己轻得好像一片纸，快要飘起来了，荡在空中，魂魄即将消散。咦，怎么突然间天旋地转了……
    “小俐？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焦急的声音，他轻轻摇晃我，“是不是发烧了？全身这么烫！”
    你会在乎吗？我迷迷糊糊半睁眼睛，那个身影很熟悉，虽然看不清楚我却可以勾勒出他脸庞好看的轮廓，我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现在……几点了？”
    “已经凌晨三点了……你究竟在干什么？起来，我送你去医院！”他用力拉起我，我一个踉跄，倒在他怀里。
    凌晨三点了……他才回来。他和陆甜甜在一起，他们一起过了一个晚上！我用力推开他，逼迫自己盯着他的眼睛，直接问道，“你去哪里了？”
    他微微皱眉，“先去医院再说。”
    “你和陆甜甜在一起吧？”我分辨不出自己的语气是冷酷还是有如怨妇一般，总之非常不善。
    他叹了口气，轻轻拉过我，用哄小孩的口气慢慢说，“你发烧了，需要去看医生。这件事情，我以后会向你解释的。”
    我难过得不行，头晕目眩，可还是支撑着站在他面前。我想说，“分手吧，以后你什么都不用向我解释。”可终究没有这个勇气。我多么害怕失去他啊，这些天心惊胆战过日子，已经快到极限了。甩开他的手，我步伐不稳地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去，嘴里还气力不足地念着，“我有些累，我要回宿舍了。你也回去吧。”
    他跟着我，拉住我的胳膊，我使劲甩开。他又拉住，我再甩开。
    “你究竟想怎样？我说我要回去你听不见啊！”也不管是半夜三更，我就这么大吼出来。
    他倒是面色平静，极其有毅力地重复刚才的话，“先去医院吧，然后再回宿舍。”
    “我没生病！不用你管！你别再跟着我行不行？很烦哎！”我自认为很有骨气地潇洒转身，大步向前走。他果然没再跟上来，我察觉到身后没动静的时候心里冒出一股失望。
    我又无理取闹了，可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这种脾气。踉踉跄跄走到女生宿舍区门口，才想起来这个时候宿舍区大门早锁上了，如果叫醒宿管大妈开门一定会被记大过，怎么办？外面好冷，我无家可归。心里一阵委屈，堵得难受，却哭不出来。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小俐……？”此刻在我耳中有如天使般的声音响起。我走近铁门，看见佳怡披着一件外衣站在门里面。她看见是我，赶紧也走近我，小声说着，“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要不是周林打电话给我你就准备在外面站一个晚上？”
    “他……打电话给你？”
    “是啊！你跑出去连手机都没带。我们等到十二点看你还不回来就打电话问周林，他说他去郊区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让我们找阿翔和孔逸文。结果那两人好像都已经睡了，手机都关机。你不回来我们三个怎么睡得着？就坐在下面等着你，刚才周林打电话给我说你要回来了，不让他跟着，他让我们送你去医院。你生病了？”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心中正百感交集，却又听见佳怡加了一句，“我告诉你你可别生气，但我们都是好朋友所以我要说实话。”
    “什么？”感觉她很严肃。
    “我打电话给周林的时候，陆甜甜是在他身边的。”
    我愣住，随即放松全身的力量。疲惫从四面八方涌来，让我无法对这个消息进一步作出反应。天旋地转之后，我扶住铁栏杆，顺边滑下。佳怡惊讶道，“小俐，你怎么啦？别吓我！”
    我没事的。我很困，想睡觉了。
    是睡觉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