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殇余痕》36.二十二 英法之旅

    刘佳凌更漂亮了。她已经完全融入了英国风格，从发型到装束，走在街上非常抢眼，如果个头再高些就可以去T台上走秀了。我和小珂自愧不如地叹口气，又偷偷观察了一下“美女当前，不为所动”的孔逸文，猜想他有没有后悔。不过看着他那副欠扁的拽样一定是当作没看到了。谢紫昕神情愉快，跟在孔逸文身边很登对。据说在我出现以前她把刘佳凌看作是最大的情敌，敌意强烈，可现在也能这样淡然处之了。其实仔细看看，总觉得刘佳凌和陆甜甜有些像，或许美女长得都有一点相通的地方……打住，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林海莫他们去法国了？”小珂懊恼地问，“难得我们万里迢迢来看他们哎……”
    “应该早点打声招呼的，不过现在就算了吧。”刘佳凌微笑，“要不然在这儿住几天我们再到法国玩一玩？”
    “好啊！”
    我滴汗，就知道小珂一定会答应，她以为签证是那么好办的啊？其实见到除了寒暄几句也不可能再有其它交集。虽然伤感，但必须承认。
    辗转数次，终归殊途。
    这是我第一次到英国。
    妈妈曾答应我，初中毕业以后会带我到欧洲畅玩，我那时兴高采烈地为行程谋划，苦练英文，还准备了一大堆漂亮的洋装。没想到在初中毕业之前就发生了那些变故，所有美梦破碎，化为泡影。时至今日，并不是很想来这里了。
    其实，无论在哪儿，无论看到什么，都可以轻易唤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怎样也躲不开。
    那就不必躲了吧。
    泰晤士河畔议会大厦的北面耸立着高高的钟楼，镶有大钟，名为“大本”。每隔一小时，大钟根据格林尼治时间发出沉重而铿锵的响声，在数英里之外也能听到钟声的回荡。现在我们就站在议会桥上望着那座别具一格的建筑，周围聚集着许多游客，除了英语，还有人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交流着，大家手里拿着相机，选取最佳角度与采光点。
    这天，阳光明媚，空气洁净。
    “大本钟是1859年由当时英王工务大臣本杰明•霍尔爵士监制的，这座大钟共重21吨，铸造时耗资2.7万英镑。现在它被视为伦敦的象征，凡到伦敦观光的人，无不想到钟楼周围一睹它的风采。”刘佳凌吐字清脆，尾音扬起，好像导游一样向我们介绍。
    “哇塞！佳凌你好厉害，简直可以去做专职导游啦！”小珂啧啧赞叹，同时也不忘拿着相机“咔嚓咔嚓”。
    “这也是以前听人介绍的，因为很有意思，所以就记住了。”刘佳凌领着我们一大帮人从桥上走下，“我很喜欢这钟声，听着它一下一下响着，心里就变得平静，可以聚精会神做想做的事。”
    “感觉像听钟念佛一样……”我没刘美人段数那么高，只能把最大而化之的表面感觉说出来。
    “呵呵，可以那么说吧。”
    逛回下榻酒店已经是傍晚，大家各自回房间冲了个澡后出来用晚餐。都是些简单的西点，说实话我没什么胃口，看着那些半生不熟的菜更无法下咽。
    “我们几个已经有将近三年没聚在一起过了吧。没想到现在居然可以这样做在一起吃饭。”谢紫昕姿态优雅，神情愉快。
    “是啊。我本来只是问一下，听到你们真的愿意过来时我一时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呢。”刘佳凌笑道，眼波流转，轻轻落在孔逸文身上，“真的很高兴。”
    我总觉得气氛变得怪异，看看阿翔，平时最活跃的他却很老实地默默吃饭，连眼神都没看向多余的地方。这究竟是怎么了？莫非他被刘佳凌的美貌震撼住？我纳闷地动刀叉，心不在焉，身边人的对话也都飘到了不知名的远方。孔逸文依旧沉默，胡鹏陈珂这一对也只顾着咬耳朵，于是冷场不可避免。
    好不容易结束晚餐，我们一行人去散步，谢紫昕笑着问，“听说这个时候去格林尼治皇家天文台最适合，我们不如去那儿看看吧。”
    刘佳凌点头，“好的。”
    我是不行了，只想回房间睡觉，但是这个时候扫大家的兴只能说明我这个人真的很不知趣。没办法，只能和大家一起上了轻轨。
    那晚刘佳凌一直在我身边，她轻描淡写地开口，“我现在的男朋友是从维也纳来的，叫Frank，他很帅，对我很好。”
    “噢。”我闷闷应了一声，然后不自觉地问，“你喜欢他吗？”
    刘佳凌微笑，“自然是很喜欢的。”
    “那你爱他吗？”我很想知道答案，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让时间和距离冲淡深深的爱恋，我和孔逸文这样死心眼的人是不是可以有朝一日得到解脱。
    刘佳凌并未直接回答，只是眨眨眼，“你说呢？”
    我答不上来，心里憋屈，便摇摇头，“我不是你，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很正常，有时连我自己也不明白。”她轻轻叹气，“英国并不是一个风俗开放的国家，其实它比我们想象中保守很多。可在这种环境下，我居然可以变得什么都不在乎，真的很奇怪，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爱情总是让人变得奇怪。”我只能这么说。
    “你也遇到了自己的爱情了？”她笑着问，但语气中却是笃定。
    “啊……嗯。”我倒不奇怪她知道这件事，之前孔逸文就告诉过我徐克伦和她联系频繁，“可是他不爱我。”
    刘佳凌很平静，“在这个世界上真正两情相悦在一起的人不多，我们都为不爱自己的人所苦。没有办法的事。”
    “你还……”爱着孔逸文吗？我嘴动了动，终究没把这句话问出来。
    她突然拉着我的手靠近窗边，声音清亮，“你看那里，那里就是海洋博物馆，晚上在这里看风景，感觉很好哦！”
    天文台在伦敦市东郊格林尼治小镇外一个大公园里的小土丘顶上，俯瞰同在公园里的英国国家海洋博物馆。窗外一片深蓝，月光银白，从这个角度望去，煞是好看。
    之后许久我们都没说话。其实心里都明白，多说无益。
    第二天阿翔就恢复活力，走起路来都感觉他是蹦蹦跳跳的。我笑着问他昨天怎么回事，他居然不脸红地说“人家总有不方便的那么一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跑到刘佳凌那儿，离他远点。
    在伦敦住了一个星期，把大英博物馆、海德公园、汉普顿宫和白金汉宫玩遍之后，我们好像吃饱喝足的饭后客人，转战北威尔士。刘佳凌手边还有些事情，不能陪我们离开伦敦，于是我们和她就此别过。她的目光从未在孔逸文身上多停留一秒，看着他与看我们的眼神同样清澈。孔逸文对她则恍若未见，这两人之间一丝互动都没有。
    刘佳凌啊，教教我。你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八月初，我和小珂还有阿翔一起到了法国巴黎，孔逸文他们先回国了。也是，他们并不是很想见到林海莫和柯钰儿吧。孔逸文自从柯钰儿去英国之后就再没和她有过联系，柯钰儿倒是常常在网上问起他的情况。孔逸文是怎样想的呢，他们身上毕竟有着血缘联系，在我心里，血缘一直是最亲密的联系，就算有不好的回忆也仍然弥足珍贵。
    他们终归是会和好的，我坚信。
    林海莫依旧英俊倜傥，柯钰儿仍然我见犹怜。
    他们没有改变。岁月似乎并未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只不过曾经耀眼的光彩已经褪去，见到他们，可以感受到那种平淡的幸福。他们对彼此的心情，也一定没有变过吧。
    “很幸福吗？”我问他。
    “嗯。在她身边，每一天都很幸福。”林海莫笑得暖如春风，“我从小就一直想着要永远和她在一起，真正快实现的时候却又开始惶恐。她那么优秀，她的才能甚至超过我，我究竟可以给她一些什么？她和我在一起，真的可以幸福吗？而她说，‘你愿意陪我一起努力到最后一天，我便得到了所有。’”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每个人的幸福都有不同的方式。”
    “是啊，我那时候有些责怪自己，我一个大男人，还不如她来的豁达。”林海莫低头望我，“小俐，我们一直真心希望你也能得到你自己的幸福。”
    我笑笑，“幸福啊……”
    太遥远……
    看到巴黎圣母院就会想起爱斯梅拉达，那个美艳如火纯净如水的吉卜赛女郎，她在这里香消玉殒，她幸福的权利被剥夺，她纯真的心被人欺骗，生命中唯一一场爱情却是个噩梦。可怜她一直爱着那个风流军官，而未能接受敲钟人的心。这个悲剧是世间多少爱情的缩影？
    或许，真的无法幸福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