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殇余痕》30.十六 狡猾取胜

    不得不承认，萧冉轩这家伙是个天才。这首歌是他专门为情人节写的，表达爱慕的歌，词曲都由他一人包办。在休息室听蓝音唱的时候，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前半段的单恋无望，直至后半段的勇敢告白，都引起了我心中的共鸣，再加上副歌部分的旋律琅琅上口，我很快就学会了，然后加上与蓝音的和声简直绝赞。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哲然那么想要加入他们，我歌声中的透彻空灵正好可以完全衬托出蓝音宽广的音域和不受拘束的风格，才练习两三次，我们的歌声便完全融合。佳怡后来捂着嘴说，“真的太好听了！你们俩的歌声简直不像是人的声音……”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还以为她是在批评我。然后李哲然微笑着补充，“你们俩的歌声和在一起就是音乐本身。”
    喜欢上你的日子已经无法计算
    我只知道这份感觉越来越强烈
    尽管你的心仍在另一边
    可我仍保留着爱你的心愿
    如同溪水一般，静静流淌
    如同落叶一般，缓缓飘散
    I love you so，我正视自己的感觉
    何时你才会回头给我一个肯定的眼神
    Don’t go away，不要再拒绝这份爱，
    至少这个情人的节日，请你抱紧我直至天明。
    那个萧冉轩是怎么能写出这么美的歌词的呢？他也在暗恋着谁吗？他明白不能说出的爱的痛苦吗？
    周林，你明白吗，你听到了吗？
    I love you so. Please don’t go away…
    一曲唱完，气氛仍然温情忧伤，我愣愣地看着前方，有些恍惚，直至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我才缓过神来。蓝音轻扯我的衣袖，小声提醒：“快点啊，快点说你想说的话。”
    我点点头，拿好麦克风，目光定在站于前排的周林身上，他此刻也正定定地看着我，但是看不清他的想法。不管那么多了，我今天一定要告白成功！
    “今天，我很高兴可以和BROKEN WINGS合作这首歌，因为这首歌表达出了我的心声。”整个酒吧安静下来，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我一直都在偷偷喜欢一个人，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一辈子陪在他身边，希望我人生的将来能和他紧紧联系在一起。可是，我觉得说出来不太好意思，一直畏畏缩缩犹豫不决，但是现在我很害怕，如果再不说就会永远与他擦肩而过了。所以，今天耽误大家的时间，听我说这些话。阿林，你听见了吗？”
    “I love you so. Please stay with me forever.”
    “你愿意我做你的女朋友吗？”
    我慢慢吸气，吐气，将情绪压回去，再一次望向他。喧闹声又起，四处高喊着“love”，为我打气。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我渐渐失去了坚持下去的力量。
    鼓声突然响起，激烈的节奏似乎有振奋人心的意思。然后吉他声也加进来，最后是贝斯和蓝音穿透云霄的歌声，居然是变奏版的I Love You So！这些人还真是天才……我僵硬的心又渐渐回暖。
    忽然周林转身往门外走去，我顿时手脚冰凉，只有迅速跟上去。“阿林，等一下！阿林……”
    他出了酒吧之后，停了下来。我也停下，忐忑不安地看着他沉静的背影，几乎快哭出来，“你不高兴了？我……”
    “小俐，对不起。”
    什么？
    我如同瞬时间被打入地狱，差一点就站立不稳，“什么对不起？”
    “你今天，真的让我大吃一惊……”他没有回头，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温柔，可我不知道，他即将给我怎样残忍的答案，“没想到你会这样大胆。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一个很不一样的女生，虽然偶尔也能明白你的想法，可我从没想过会变成现实。”
    我全身无力，头，眼睛，双手，所有的一切都低垂着，好像就快没有知觉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但只有一件事情，我能明确告诉你。”
    别说了，周林，我明白了。
    “我现在，没有办法回应你……”
    心被猛猛地扎痛，我双手捂住脸，眼泪汹涌而出，冬天，这些泪水显得格外刺骨。“为什么……是因为陆甜甜吗？”
    “小俐，甜甜她……”
    “不要喊我‘小俐’！”我冲他大喊，不顾行人的目光，“你不喜欢我就别再对我这么好！不要温柔地对我说话，不要为我担心，不要这么体贴，不要在情人节这天答应我的约会！”我自己都为自己觉得丢脸，所有人都告诉我会成功的，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他告白，我也以为我能够就此获得幸福，可事实证明，我还是一个被上帝抛弃的孩子，一辈子只能流离失所，找不到归宿。“我知道你喜欢甜甜，但是你说你们不是那种关系……我好不容易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对不起……是我错了，我错了……”我没有形象地跌跪在地上大哭，今天是我爱情破碎的日子，所以请允许我放纵吧……
    “这不公平，你们早认识那么久……我在时间上输了，可你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突然我被拥入一个温热的怀中，那人的胸膛剧烈起伏，炙热的气息混杂着干净的洗衣粉味道将我包围，我缓缓睁大眼睛，一动都不敢动，可嘴里还在不由自主地说，“不公平……”
    “不要哭，你不要哭……”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失去了那种温柔醇厚，像是在压抑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我哭得越发厉害，完全止不住。他慢慢松开我，我抬头看着他，眼前一片模糊，隐隐约约察觉到他眉皱得很深，他用力按住我的肩，低声问着，“不要哭了，好吗？”
    真可笑，不哭又能如何，我难过，我想哭，你不要我还不让我哭，你到底想怎么样？心里这么想，我却仍然努力止住眼泪，于是只能使劲瞪着他，瞪到眼睛都发痛了。他看我的眼神非常温柔，有着怜惜，好像还有不忍。不忍？既然不忍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是我不对，我的态度有问题。”他扶着我站起来，“我对于感情的事情一向是不愿意多管的，因为怕麻烦。平时不是打球就是摆弄电脑，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
    我的眼神逐渐软化，眼里满满的只盛得下他一个。“说这些……做什么？”
    “我不能够不管陆甜甜，她的身体从小就不好，伯父伯母一直拜托我要照顾她，对其他的女孩子也没放在心上过……可是，你和其他女生是不一样的，你对于我们，应该说是对于我们宿舍三个人，都是个特别的存在。”
    什么意思……？我越来越不明白了，他究竟是想说明什么？
    “一开始只是觉得有趣，阿翔和逸文对你的态度和对别的女生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也想了解，你究竟是怎样的女孩。越接近，就越想更接近，见你的次数越多，就越想见更多。”他困惑地闭上眼睛，“我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感情。我不能在还没明确自己感情的时候就不负责任地装作我喜欢你，答应和你在一起……”
    “没有关系的！”我死死拉住他的衣服，大声喊出来。他睁开眼睛，惊讶地望着我。“真的没有关系，就装作喜欢我吧……不，即使你不装作喜欢我，只要像你平时那样就好……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弄清楚呢？我们先试着交往一段时间，这样，等你明白你的心情之后，无论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有怨言的。”拜托啦，答应吧，我已经这样低声下气，委曲求全。我明白我是在诱使他答应我，只为绑住他而不顾其它，但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如果错过便会与他永远不可能，不管今后有多艰难，此时此刻我一定不会放他离开。
    他不会明白我这种狡猾的小伎俩，栗色眼中满是疼惜，大手轻抚上我的脸颊，“不会再哭吗？”
    我努力笑着覆上他的手，“不会再哭了……”
    他微笑了一下，然后轻轻拥住我，我几乎快窒息了，头顶上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请你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吧……”
    天啦！我欣喜地笑出声来，眼泪随之流了出来，他胸前顿时湿润一片。他低低地笑着， “你明明答应过不哭的。”
    “哈，”我幸福得快晕厥过去，“我没哭，我只不过是太高兴了……”
    他的笑容，他的栗色眼睛，他的声音，都是沉静的，温和的。他的怀抱，他的胸膛，却如此火热，充满感情。
    我一定要让他爱上我。
    那天是情人节，BRINGS高亢的歌声不断从酒吧里传出，路上的积雪还未完全融化，街上人来人往，极少有人注意我们拥抱的这个角落。随后每年的那一天都成了我和阿林的交往纪念日，无论多少年过去，我都在庆祝这个日子，即使他离开，即使我孤单一个人，即使我身边出现了另一个人，我都在为我和他的爱情庆祝着，因为我的人生里，只有这一段最真最美最纯的爱情。
    开学后学校篮球队组织了一场聚餐。J大校队在寒假前赢了篮球选拔赛地区赛的冠军，不过大家因为忙着复习考试没有去庆祝，寒假时又各自回家过年，所以开学之后篮球队的第一件事就是举办庆功会。
    “小嘉你要去？”佳怡疑惑地问。
    “嗯，许林西说篮球队经理也够辛苦的，一定要我去。我是无所谓啦，反正可以白吃白喝。”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成了篮球队经理，天天往篮球队跑成了理所当然。
    “那些什么‘篮球王子后援队’的疯狂女生不会也去吧？”思思显得挺好奇。
    “据说消息走漏出去，应该会有一些死忠fans跟着去吧……”洪嘉冲我挤挤眼睛。
    佳怡也绕到我旁边，笑着问，“篮球队有那么多经费吗？要请一堆人哎！”
    “有啦有啦！”洪嘉笑嘻嘻地附和，“学校每学期拨给篮球队的经费都是最多的，再加上这次比赛赢来的奖金，怎么可能不够？”
    我受不了地站起来，“你们到底要说什么啊？就直讲吧！”
    “我们是想说，正派女友大人一定会到场PIA飞那群狂蜂浪蝶吧。”佳怡笑得好不开心。
    我扫视一周，发现三双眼睛盯着我，真是躲都没地方躲。虽然周林是跟我说过，不过还是我旁敲侧击地提起这件事，他才好像刚刚反应过来一样，淡淡地问，“你要来吗？”我心里有点窝火，但还是厚着脸皮应了句“当然要去！”既然现在是他的女朋友，就丝毫不能退缩，这样才能更快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情。
    “放心吧，我绝对会连一只蚊子都不放过！”
    “哇！小俐万岁！”
    后来和BRINGS的几位一起吃过饭，谢谢他们帮我。蓝音爽快地说：“早知道没人能够拒绝你这个大美女了！”李哲然平淡地解释，“是想让你上我们的舞台唱歌而已。”白柯好心地祝福我，萧冉轩同学则是只顾着和佳怡打情骂俏，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真是的，我可是买单的金主哎！不过，他们能这么恩爱我也就放心了。
    没过多久，更劲爆的事情发生了。
    “你们，真的‘那个’了？”我惊讶地望着佳怡。
    “嗯。”佳怡郑重地点点头。
    “不会有怀孕的危险吧？”
    “这个放心啦，他的女朋友从来没出过事，他虽然花心，可是防护措施都做得很好。”佳怡脸红红地解释。
    他一定是怕惹来麻烦……“你后悔吗？”我柔着声问。
    佳怡快乐地笑了：“怎么会后悔？我爱他，变成他的人我自然是很高兴的……”
    小傻瓜啊……希望你可以永远这样快乐，希望可以阻止将来所有会施加于你的伤痛，希望那些令人悲伤的事情都不要发生。
    陆甜甜前几天在□□上找到了我。
    “你和阿林终于修成正果了？”
    “嗯……他告诉你的？”
    “其实他告诉我情人节有约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以前的情人节都是我们俩一起过的。小丫头你果然很了不起哦，让这个木头开窍了！”
    [我不能够不管陆甜甜……]
    不能不承认，这句话是扎在我心里的一根刺，就算可以用“男朋友”这个头衔将他绑在身边，他的心也是我无法控制的。狡猾取胜，虽胜之不武，我仍不会放手。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完全对陆甜甜客客气气。
    “不好意思啦，恐怕以后的情人节都是我和阿林一起过了。”不可以退让，绝对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软弱。
    “不能这样就骄傲啊，以后的路还很难走呢！”说完这句话她就下线了。
    我不知道她这句话究竟是什么语气，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察觉到我话里的敌意，但是我知道，以后的路，的确是很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