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殇余痕》25.十一 好久不见

    三天很快就要结束了，这些天的天气出奇的好，一直都是太阳高照，似乎是小珂的到访带来了灿烂的心境。唯一的缺陷就是，周林真的不在学校，听说是回家了，但是我总怀疑他是和那个漂亮的女生一起度假去了。小珂让我不要多想，不幸的是有时候我的第六感就是该死的准。
    送完小珂和胡鹏，我的生活又将回归宿舍宅世界。小珂那天对我说的话一直在脑中盘旋，但总是找不到出口，没有办法鼓起勇气再次接近他，或许是害怕自己所有的努力将成白费。
    晚上上网的时候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我的□□号，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找我，稀里糊涂地就和她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她亲切地称呼我“小丫头”，让我一时间竟紧张得忘记我是在嫉妒着她的。
    那个名叫“甜殇”的□□号这样开始了我们的对话。
    “呵呵，你还记得我吗？在医院的时候我们见过的。”
    “医院？”我在医院见过的人可多了……
    “是啊，我是阿林以前的同学，我叫陆甜甜。^_^ 能问你的名字吗？”
    啊，是她。
    脑中立刻想起那个粉色樱花般美好的女孩，一直站在周林身边出现的女孩。深吸一口气。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不管问得妥不妥当，我直接发过去。
    “上次的球赛我也去看了，你帮阿林加油的很起劲，所以我就注意到你啦！感觉我们很有缘哦，小丫头^_^”
    很有缘呢，或许是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我们见个面吧！这周日有时间吗？”
    哈！？
    目前的感觉就是莫名其妙啊……还有一个星期就进入考试周了，虽说这学期参加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少，可也不能提着一串红灯回去给向叔拜年吧。唉，学生还是应该以学习为主的。
    思思依然是最镇定的一个，作息时间和平时没差，非常有规律。可怜我们剩下的“临时抱佛脚”三人众每天都在考虑是带小抄呢还是彻夜不眠地复习，最后终于迫于学校狠抓作弊的强大压力，决定把命豁出去了，认真复习吧！
    “小俐！你今天要出去？”佳怡咬着笔杆纳闷地看着正在围围巾的我。
    “嗯，有点儿事……”我知道这个节骨眼上还一天到晚往外跑有点不合时宜，但是好奇心早把所有的顾虑都挡回去了。
    “今天约好了阿翔帮我们补高数的呢，我都不出去逛街了……”
    “没事儿没事儿的，我也不会去很久，下午之前应该能回来。”和陆甜甜也没什么可说的吧，她想见面，我只不过是去应付一下，顺便弄清楚她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
    “那等你咯！”
    “嗯！BYEBYE！”
    元旦之后的第一个周日，天气晴朗，金灿灿的太阳在空中不知疲倦地照耀着，可惜我此刻的心情并不如天空一样灿烂。
    微卷的长发垂至腰际，晶亮有神的大眼睛中满是亲切的笑意，缝有蕾丝花边的裙摆随着她的跑动在风中轻轻扬起，吸引了许多路人赞叹的的目光。太漂亮了，怎么看都是和刘佳凌一个等级的美女，就像现在我看着她向我跑来，简直是一种享受。唉，就算我自己再好看，如果总是在这样的女生身边，早晚会变得自卑的要死。
    “Hi！小丫头，又见面啦！”她的声音并不像她的外表一样纤细，而是很讨人喜欢的爽朗大方。
    “嗯，又见面了……”我总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勉强，但这情形就是很奇怪啊，“那个……你找我出来有事么？”
    “嘿嘿，一起玩啊！”
    一起玩？这也太扯了吧，我现在是把她放在情敌的位置看待的，怎么可能面不改色的和她手拉手玩“好朋友”游戏？本想直接切入正题问她想怎样，结果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那……去哪儿玩呢？”
    “跟我来！”陆甜甜拉过我的手就向前走去。七拐八拐把我绕得头昏眼花，看来今天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啊……
    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高数补习是泡汤了，又听说今天晚上是周林请大家吃的火锅，我差不多连撞死的心都有了。感觉好久没见过他了啊，可只要一想到他的名字，心就止不住跳得很快，快到再加速一点就会停止呼吸了。
    周林，什么时候才可以放松心头的力量呢？
    从包里拿出三张光碟，这是陆甜甜今天给我的“奖品”——周林篮球赛实录，奖励我“表现不错”。我叹了口气，把光碟塞进抽屉里。真是纠结啊，一方面想和她保持距离，另一方面经过一天的相处后，发现不管怎样也无法讨厌她，对她的坦率和爽朗，毫无矫揉造作的撒娇耍小性子，亲昵的称呼和动作，都很喜欢。完全没有胜算了，连情敌都能征服的女生，有谁会不爱呢？况且……
    “我和阿林是在初二时认识的，我那个时候转到他们班上，没想到高中又做了同班同学。嘿嘿，其实我们的缘份不差呢，可惜大学没能在一起，阿林成绩太好啦，那时候就感觉有点追不上他了……”在M记里，陆甜甜笑着和我说起她和周林的事情，我拨动着饮料杯里的吸管，闷闷地听着。不知道她究竟用意何在，我决定静观其变。
    “你知道吗？阿林的篮球技术一直很好的！从初中开始就是全校的篮球偶像啦，他的每场比赛我几乎都有录下来，不过他这人其实木讷得很，都不太和别人说话，那个时候也一直是我主动找他玩才能变成好朋友的。”
    “你……好像很喜欢他？”我装作不在意地插一句。
    陆甜甜含笑望着我，眼神中居然带着一丝释然。“你终于问了啊，小丫头……”
    终于问了？她一直在等我问这句话吗？“怎么……？”
    “嗯，我喜欢他啊。你难道不喜欢他吗？”
    我愣住，瞬间明白了她的目的，但下一秒又糊涂了。她喜欢他，并且知道我也喜欢他，居然专程约我这个情敌出来聊天，况且她应该了解在J大她的情敌多得到处都是，为什么偏偏挑中我？
    “你难道不喜欢他吗？”见我没反应，她加重语气又问一遍。
    我按住有些颤抖的右手，尽量镇定地回答：“是啊，我很喜欢他。”就这样自然地说出来了，在最强劲的竞争对手面前，完全暴露内心的想法。除了小珂，我第一次对别人说出这件事。既不安又苦涩，大概有一点点的幸福吧，把喜欢的心情释放出来，是啊，不管那么多，首先应该正视这份爱，明白这个事实，自己是喜欢他的。
    陆甜甜定定地看了我大概有三秒钟，突然捂嘴大笑起来：“哈哈哈……小丫头你太可爱了，这么严肃干什么……”
    搞什么搞什么？她究竟想怎样？看到她笑得一副快不行的样子，我几乎抓狂了。
    “不过，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她敛去笑容，一本正经地看着我，“那么，一定要坚持下去哦！只要坚持下去，绝对会成功的。”
    “啊啊啊！为什么要背这么多单词啊！”
    “我要转到理工学院去！”
    “不活了不活了！”
    就算戴着耳机，这些鬼哭狼嚎还是很清晰地传到我耳中，惹人心烦。“早知道就去自习室了……”洪嘉皱着眉头，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
    “隔壁宿舍是不是疯啦？”佳怡恨恨地抱怨一句，“她们不想复习我们还想呢！”
    “也难怪啦，明天开始就是考试周了。多惊悚的事实啊，感觉还没开始学就要考试了……”我瘫在桌上，脑袋差不多要爆炸了。学文科就是要不断地背啊背啊，我这个普通人的脑中怎么能装下那么多东西呢，已经塞不下了。
    “唉，我先睡了……”思思不顾革命友情，准备一个人享受生活去了。
    我揉揉眼睛，觉得自己也不太撑得住，索性把一堆书推到旁边，站起来气壮山河地一句：“死就死了！睡觉第一！”然后迅速行动，准备睡觉。
    佳怡很是郁闷：“人家也不想打破美容觉的惯例呢……怎么办啊，小嘉？”
    “我是决定通宵抗战了，不然明天考场上一定会死得很惨！”洪嘉正在钻研一大堆动词用法，头也不抬。
    我躺倒在床上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考试真是人世间一大祸害，害得我们如此……可闭上了眼睛，一瞬间眼中有种刺痛感，眼前白晃晃的一片，好像看见了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周林，再让我见你一面吧。我再也不逃避了。
    考试周的第五天，下雪了。
    从考场出来后，看见片片鹅毛从天而降，缓缓地，带着它们特有的优雅和慵懒，为大地裹上一层银装。
    “哇！下雪了！”
    “好漂亮！”
    大家都很兴奋，女生在尖叫，男生在欢呼，从考试的沉闷气氛中挣脱出来后，迎来了冬日的狂欢节。如果雪积得够多，应该打雪仗的，还可以堆雪人，就像小孩子一样，还可以回到两年前的那一天吗？
    “小俐？”有人拉了拉我的胳膊。
    “啊？怎么了？”我回过头去，看见洪嘉正奇怪地望着我。
    “刚才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没事吧？”她递过来我的针织帽，“去食堂吃饭？”
    “嗯。”我戴上帽子，“佳怡和思思呢？”
    “她们先去图书馆还书，等一会儿再去食堂。”
    “这样啊……”忘了让她们帮我还一本了，唉，还是下次自己去吧。
    突然感觉到包里的手机在振动，我赶紧拿出来接听，是阿翔。
    “嘿嘿，小俐，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啊？”
    “考试还没结束呢，你倒是轻松。”
    “唉，考试时应该放松心态知道吧，我们好久没聚一聚啦，要大家都抽出时间还真不容易，来吧来吧，反正也快考完了。”阿翔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愉快，他真的是充满阳光，从来不会失去乐观的心态。
    我想象着他傻笑的样子，不禁也笑出来：“好啊，我等会儿跟她们说。”而且，周林也会去吧。能够见到就好了。
    [一定要坚持下去哦！只要坚持下去，绝对会成功的。]不能不承认，那天陆甜甜的话给了我莫大的鼓励，我渐渐相信如果不放弃便真地可以永远陪伴在所爱的人身边。只是，那之后，陆甜甜你该怎么办呢？你又是为了什么目的来支持我对周林的感情呢？
    雪势越来越大，而且直至傍晚都没有停下的迹象。话说选这个时间出去吃饭还真是艰难，风大雪大人烟稀少，撑着伞顶风前进，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暴风雪卷走，阿翔啊阿翔，你这次是失算了吧。
    到了茶餐厅风格的“异都茶座”，我已经冻得快不行了，这种天气还是应该呆在宿舍里叫外卖啊。
    “您好，请问几位？”服务生礼貌地问。
    “预订好的，七人。”我看了看这个清秀的女生，发现又是个新面孔。这家茶座换人还真是勤快，这学期基本上一有聚会我们就会到这儿来，差不多要把这里作为我们两宿舍的根据地了，可就是这样，仍不能和一两个服务生熟识。
    “请往这里走。”服务生领我们上二楼到了雅风区。这里基本上都是被分离的区域，虽说有点像包间，可也不是全部封闭的，倒是更似公司里一个个隔开的办公桌。我们之所以总是选择这里，就是因为这里舒适安逸的环境，可以让人放松，也不用担心孔逸文和周林的崇拜者来骚扰，有时会让人想起以前的Venus咖啡屋。其实我应该满足的，比起学校里的那些后援团，我离他近了太多。
    “小俐，你们到啦！”阿翔可爱地冲我们挥手。我对他笑了一下，然后视线一转，就看到坐在他身边的冰山帅哥。我深吸一口气，最近只要一见到他，甚至是想起他或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名字，我就有一种罪恶感。我喜欢周林，我爱周林，可无法否认的是，我也是在意孔逸文的，我希望能和他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不想用男女之情霸占着他。是啊，如今还没有办法，真正地选择周林，脱离孔逸文。或许这一生，都无法鼓起勇气离开他。
    他对我们微笑了一下，便收回视线。
    我有点不安地坐下，左顾右看了半天都没发现那个人。怎么，他没有来吗？像是失望，但同时又松了口气。试炼还没开始吧……
    “欸，周林他没来吗？”佳怡突然问。
    “噢，他刚才去洗手间了。等一会儿就回来。”
    天啦，我挫败地闭上眼睛，看来今天是逃不掉了。坚持，坚持，会成功的，只是想自然地陪在他身边而已，会成功的。
    “我们就要‘今日推荐’的七人份套餐吧。”阿翔把菜单递给服务生。
    接下来的谈话气氛一如往常，活跃温馨。可惜此时我完全神游天外，除了听到一些“是啊”“还行吧”“很搞笑”之类的简单对白，其它的直接被屏蔽掉了。
    周林，周林，就要见到周林了……
    “啊，大家都到了啊……”醇厚温润的声音飘入耳中，带着丝丝暖意，猛地将我震醒。我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然后抬头微笑。
    他在阿翔身边坐下，是我的正对面。好多天没见，他并无变化。眼神一样清澈，笑容一样温暖，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我心境的变化。
    “好久不见。”他突然低声说一句。
    “哈？”我一惊，这是在和我说话吗？洪嘉不动声色地在餐桌下拽了拽我，我顿时反应过来——应该是在和我说话吧。
    “嗯，”我镇定下来，迎向他的目光，“最近还好吗？”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确定陆甜甜是不会把见我的事告诉周林的，所以倒是显得坦荡，至少不想在这里露出马脚，不想让孔逸文发觉什么。
    “除了考试都很好。”他笑笑，“听说你一直都在复习考试，所以抽不出时间来看我们训练吧？”
    我是这种好学生？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不解地看向洪嘉，她眉毛挑了挑，冲我使了个眼色。我扯扯嘴角，就知道一定是她这位跑篮球队比谁都勤的“仁姐”随口说的。不过我也的确是不对啦，那个时候那么期待地问“能不能去看篮球队的训练”，后来却没去过几次，唉，又来了，矛盾的综合体。
    “其实我也不是太认真学习的，这个最近活动多了些……”他不会因为这样讨厌我吧？说不定会印象变差咧。
    “我们的高中同学过来玩，向俐和我一起陪他们的。”孔逸文淡淡答一句，替我挡下了这一局。
    我傻傻地冲他笑，心里却另有一番滋味。好像犯了无法原谅的罪过。
    “不过阿林你最近不也是经常没时间吗？篮球队训练也有缺席的吧。”洪嘉看来是准备力挺我，突然问他。
    周林和煦地笑着：“嗯，我在打工啊，这些天工作量增加了。”
    “欸？在哪里打工呢？”佳怡好奇地问。
    “阿林可厉害了！在帮星辉电子企划的游戏做编程哦！这么年轻就能进星辉做事，前途无量啊！”阿翔喜滋滋地喝了口茶，好像厉害的是他自己一样。
    我怔住，呆愣愣地看着阿翔调皮地冲我眨眼。
    “星辉？那不是属于新立集团的产业之一吗？好羡慕啊！”思思双眼开始放光。
    “只是临时帮忙而已。”周林依然平静，虽然笑着，却完全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
    他在星辉打工啊……我在心里叹口气，偏偏是新立呢……
    无论如何，该面对现实的日子总会到来。我一再延迟觉醒的时刻，最终只会将更多的人带入万劫不复。明明是这样的喜欢他，他就坐在我眼前，温和地谈笑着。窗外是狂暴的风雪，围绕着我的却是暖暖的温情，虽然明白所有的幸福只不过是自己的逃避营造出的假象，一不小心就会全部打碎，我还是无法自拔，沉溺其中。我抬起手遮住眼睛。
    我没有错。
    我只是太喜欢大家了，不想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