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爱里的枝微末节就算都体验》19.第十八章

    高展旗一直把我扶进房间里才离开。我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地往下灌。还是燥热。一把拉开阳台的门，站了出去。阳台上的海风习习，打在脸上，却不能冷却我脸颊上的热度。
    借着酒劲，我打开房门，走到楼下。大厅里巨大的鱼缸发出柔柔的光芒，红色的鱼儿悠然自得。我走了过去，轻轻用手指敲打了几下玻璃，鱼群可能以为是什么食物，成群结队地往我手指敲打的地方游来。我又试了上下左右的几个方位，屡试不爽，真是笨呀，我开心地笑了起来，一个人，站在这群笨鱼前傻笑。
    努力地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往外走。毫无新意地一步一步地迈向那片沙滩。脚下沙子的松软让我步伐蹒跚，如同踩在了云端。今天晚上的月色很好，快满月了，黑乎乎的海水泛着粼粼的波澜。胖乎乎的月亮，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灵感，居然想起了这样的形容词。我又开始傻笑起来。
    海风很凉很凉，很快就蜕去了我身上热度。我只穿了一件短袖连衣裙，轻薄的面料无法抵挡阵阵凉意，我下意识地抱着手臂，依旧想着那个胖乎乎的月亮，转身。
    林启正就站在我的身后，不到五尺的地方。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我的笑容再次凝固在脸上，我讨厌他的那种眼神，我讨厌极了！心中有些不正常的怨恨着他。
    抬起了头，在酒精的作用下，我朝他走去。三步，两步，一步，然后从他身旁穿了过去。就在我即将拉大与他之间的距离，他，伸出了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转身看着他。月亮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越发显得星眉朗目，英俊得让我眼睛再次发花。“陪我站一会，就一会，好吗？”他请求。
    “我冷”，听了他的话，我没头没脑地这样回答他。我的意思大概是想拒绝他吧，因为觉得很冷。不知道林启正是怎样理解我这句话，只见他脱下了外套，轻轻披在我的肩上。
    不知道是他的英俊让我心软，还是酒精让我生了恶胆，再或者是他衣服上的气息让我沉沦，反正那一刻，我没有再抗拒，站在他的旁边，乖乖地任由他轻揽着我的肩，一起望向茫茫无际的大海。
    “能告诉我刚才一个人在这里笑什么吗？”他的声音温柔似水。“胖乎乎的月亮，你看，它现在是胖乎乎的。”我指着天空，词不达意。
    “那么，刚刚在大厅，你和鱼缸里的鱼又再笑什么呢？”他又问。“因为它们傻呀，把我的手指头当食物。”我依旧还有些疯疯癫癫的。
    “邹雨，那你为什么不再对我微笑呢？哪怕一次？”林启正转过脸来，静静的看着我。我也望着他。我们的距离是如此的近，近到连呼吸都能吸到对方的气息。他的目光里仿佛有一种魔力，让我动弹不得。
    他轻轻俯身，吻向我的唇。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那该死的理智席卷而来。我侧过了脸，准确地躲开了他的唇。然后坚决地转身离开。
    “邹雨”，他又拉住了我，我没有回头，“我保证我不会这样了，好吗？”他的声音带着失落，还有哀求。
    今晚的我的确很反常，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这会儿我又抛弃了自己的理智，留了下来，但是，我选择站在了距离林启正十公分以外的地方。
    “邹雨，我们两个非要这样吗？”林启正望着大海，幽幽地问。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无解。
    “其实有时候，我很庆幸这次三亚出事了。这样，你就可以来了，就可以让我再看到你，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你。”他低哑的声音传来，让我的心不停颤抖。
    “这次的事情，对你究竟有多大的影响？”海风的吹拂让我逐渐冷静了下来，我问出了到现在为止最正常的一句话。
    林启正没有立刻回答。“真的很困难吗？”我追问。“邹雨，如果我这次彻底输了，什么也没有了，我们，不，你，还愿意接受我吗？”林启正终于回答，语气透着疲惫和沮丧，我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样语气来描述他引以为自豪的事业。我的心往下沉，看来，问题的复杂程度比我预料的还要糟糕。
    “你胡说什么？就算往最坏了打算，致林的财力，还有香港那边的，这个楼盘不过是小损失而已。”我慌忙说着，对他，更是对自己的安慰。
    黑暗中，林启正扯了扯嘴角，算是一个笑容。“你还在担心我，是吗？邹雨。”
    我无可否认，但是偏偏又要强词夺理，“哪怕是一般朋友，我也会担心的。”
    “一般朋友？那比较重要的朋友是谁？高律师吗？是啊，我只是一般朋友而已，或许连这个都算不上，因为，你连笑容都不肯给我，连话也不愿意和我多说半句。”
    听到他的话，我却敏感的认为里面有着什么讽刺的味道，我的火气“噌”的往上窜。他哪里知道我的压抑和难过，他哪里知道我的痛苦和煎熬，居然还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是呀，你连一般朋友的不算，我不想和你说话，不想和你笑，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行了吧？”我狠狠地和他叫。
    林启正回头望着我奇怪的愤怒，闭了闭眼睛，才又低低地说，“邹雨，如果你觉得这样可以让你开心，怎么样都可以。我只要远远地看着你，看着你能高兴，也就没有什么要求了。”
    林启正的话一下子浇灭了我心中的那把无名怒火。我呆呆地望着他，感慨万千却无话可说。林启正转过脸，默默地看着大海，面带哀伤。他的影子被月光拖得很长很长，映在沙滩上，被海浪起起伏伏地拍打着，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