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刚一入井,藏马便感觉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但却并非是因为温度过低而产生的寒意,而是另有原因造成的。这种诡异的冰冷让藏马心中闪过一丝模糊的不详,可当他想抓住时却又连同那股莫名的寒气一起消失了。
此时藏马的双脚已经触到井水,他顾不上再多想,张开双手抵住井壁,让身体不再下落,因为甘露井比较狭小,他的手臂竟不能完全伸直。藏马用手稳住身体后,改用双脚来抵住井壁,而手则在四周摸索起来。
井壁是由最平常的山石构成的,虽然在井内靠近水源,却没有生长出青苔之类的植物,触手处非常干燥粗糙,不像一般水边的石头般总有些光滑。
眨眨眼,藏马美丽的翠眸在一片黑暗的井中闪动着荧光,远远看去仿佛跳动在夤夜中的鬼火,有些骇人。
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呢……
藏马想了想,脚上的力道一松,身体向下一沉,水波刹时淹过头顶。
好冷,又是那种寒意——藏马不禁颤了一下,头冒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再次往下潜了下去。
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藏马整个包围,像要渗进身体里一样用力挤压着,并产生强大的阻力,藏马每一次划动手臂向下潜都要花一些力气才能做到——对普通的水来说,这样的阻力未免也大的太过分了!这里果然有问题!
大约半个小时后,藏马估摸着怎么也该向下潜了有几百米深了吧,可仍然没有到达井底,倒是周围越来越宽阔了,现在他已经可以很自如的舒展四肢,而不用像刚开始那样几乎是贴着井壁向下。
肺中的空气渐渐有些不够了,藏马迟疑一下,开始迅速上浮换气,虽然他可以比一般人闭气闭得更久,但也不可能完全断绝呼吸啊。
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按理说越往上浮会越接近井口,周围应该变得越来越窄才对,可是藏马发现周围不但没有变窄,反倒是越来越宽了!明明是直上直下的潜浮,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而且按照时间的算,他应该已经接近水面了,可是压力没有丝毫减轻,反而更大,就像——就像他仍在往下潜水!
觉悟到这件事情,藏马猛然顿住所有的动作,静静的悬浮在水中,像要融化似的与周围的暗融为一体。
这口井中到底有什么机关?为什么明明是竖直的井壁会发生宽度的变化呢?他又为什么无法上浮?他真的是在上浮吗?还是有什么干扰了他的感觉?如果是的话,是敌人,还是本来就存在的陷阱呢?
有太多的问题需要思考了,但藏马没有时间了,长时间的窒息让他的胸口开始隐隐作痛,他不能在水里再呆多久了,必须马上采取行动才行,而继续上浮是他唯一的选择,而为了避免搞错方向,必须找一个标志才行。想到这里,藏马往旁边游过去,可当他的手触到井壁时,他不由的呆住了。
而这个时候,浦饭幽助正趴在井口向里面张望。
“我觉得有点不对。”米诺斯说话了,“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好像太过‘干净’了啊。”
“什么好干净?”米罗不解的问。
米诺斯解释道:“按理说,这样的山野之地大都有灵在附近徘徊不去,可是这里……别说什么人类的灵魂了,就算是动物灵我也没见到一个,这实在不合常理。”
他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想起这个一直忽略了的问题,他们毕竟不是冥界的人,对灵魂的事并不敏感。
“这个……真的那么奇怪吗?”艾奥里亚迟疑的问,虽然他跟迪斯的关系不错,但这并不代表他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了,事实上他一想到那些在晚上飘来飘去的东西就浑身不舒服。
“相当奇怪。”一直沉默的拉达曼迪斯开口了,“一般来说,是由灵界的使者负责带领死去的人的灵魂来到灵界,而灵界就像中转站一样,判断那个灵魂应该去那个地狱。因为城市人口众多,所以使者也大多在城市里出没,在山林的人手力量应该是偏弱的,再加上山里人气不足,更容易造成灵魂滞留的环境。可是这里……”
听到拉达曼迪斯提起灵界,浦饭幽助和冻矢对望一眼,浦饭幽助像是想说什么,但被冻矢用眼神阻止了。
“那么,你知道蒙顶山连一个灵魂都没有的情况是怎么造成的吗?”冻矢平静的问,似乎并没有听到那个与他们有相当关联的名词。
“造成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有两个,一是那些灵魂被什么东西给赶走或者吃掉了。”米诺斯顿了顿,揶揄着道,“二是……这里的人都特别乖巧,全都没什么未了心事,对人间也没有留恋,所以他们死了之后马上就自动自发的去了地府。”
“第二种可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算是一般人死后也会对人间对亲人恋恋不舍,更别说那些有未了心事的人了,这样的灵魂很可能会成为冤灵、游魂、或者是地缚灵之类的,徘徊在人间不肯走,有时连使者也拿他们没办法。”拉达曼迪斯补充道,“因为灵魂具有生前同样的智慧,所以他们可能会躲避使者,而在人界呆上相当长的时间。”
“这里果然是存在着什么……”撒加点点头,看向米诺斯的眼隐匿在黑暗里,看不清里面深藏的东西,“米诺斯,你能查出来这里的情况吗?”
“没问题,不过需要点时间联系负责这里的人。”米诺斯肯定的道。
“诶?那藏马怎么办呢?”浦饭幽助顿时急了,“他到现在还没上来呢,而且从他入井没多久就感觉不到他的妖气了,好象被隔绝开了一样。”
冻矢拍拍浦饭幽助的肩,安慰道:“藏马那么机警,妖力也是数一数二的,这世上能对付他的人不多,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可是……”浦饭幽助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在井边转了好几圈,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我要下去看看。”
“不行!”撒加断然拒绝,“现在情况不明,我们不能贸然再派人入井。”
“我干嘛要听你的!?”浦饭幽助的火气上来了。
“幽助你不要这样,一开始我们说好了服从撒加的指挥的。”冻矢连忙劝道,一边暗暗叫糟,这一根筋的愣小子一旦被情绪冲昏了头脑,那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撒加也有撒加的难处,身为统帅他必须为全局考虑,你就体谅一下吧。”米诺斯貌似好心的跟着劝,实际上每一句话都隐讳的挑拨着双方的关系,“而且撒加不让你下去也是为你着想,如果藏马在井中遇到什么危险的话,你去说不定会让他分神的。”
遇到危险?为全局着想?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冻矢听得很明白,无非是暗指撒加为了所谓大局而放弃藏马的安全。
不过浦饭幽助显然没明白过来,抓着米诺斯直嚷嚷着:“我说米诺斯你什么意思啊?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你是说我会拖藏马的后腿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米诺斯有点头疼了,跟没悟性的人说话就是累,拐弯听不懂,可他难道还能指着撒加的鼻子说得明明白白?不过没关系,没悟性的人显然只有一个,米诺斯飞快的瞟了眼冻矢,笑容在黑夜里湮灭无痕。
“幽助,我阻止你,是因为即使你下去了,恐怕也找不到藏马。”撒加对浦饭幽助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米诺斯,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让米诺斯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他马上就平静下来,微笑着回视。
一直抱着手臂冷眼旁观的加隆忽然凑过来,毫不客气的把米诺斯挤开,一把揽住浦饭幽助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幽助啊,你想想看,如果你下去的时候藏马正要上来,井口就这么大,你岂不是要砸到他脑袋上了?”
“呃?”浦饭幽助被加隆的歪理说得一愣。
正在这时,含笑的诘问蓦然响起:“什么东西砸我脑袋上了?”
“藏马!你出来拉!”浦饭幽助惊喜的伸头往井里一看,可仍然什么也没有。
“你在看那里呢?”藏马从铺上山的石板小道上缓步走下来,一边捋着湿漉漉的红发,“我在这儿呢!”
“恩?”浦饭幽助这才迟钝的发现声音是从旁边传过来的,可是……他看了看井口,又看了看走近身旁的藏马,茫然的问:“藏马……你……你什么时候从井里出来的?我怎么没看到?”
“说来话长……我并不是从井里出来的……”藏马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整理了一下思绪后,才开始缓缓诉说他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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