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堪公子》18.祭天大典

    "师傅...陪我去茅厕!"俊秀无双的小脸扭在一起,撒娇的扯住身旁坐在藤椅上默然如谪仙的师傅
    白色缎带束住发髻,黑发垂肩"你都多大了,连上个茅厕都让师傅陪!"藤椅上的人优雅的放下手中的书卷,轻挑丹凤眸看向她
    "我昨晚有做梦..."她搭拉下脑袋"梦见师傅升仙去了..."
    "为师不会升仙的..."他耐心的解释
    她拧眉"骗人!师傅都好久没去茅厕了,而且,也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书上说,神仙是不吃不喝,不拉不睡的!您老人家都踏进去一半了!"
    他淡淡的看着她"我有去茅厕,由于最近食欲不好,所以只吃了些简单的!"
    "那我怎么不知道!"她依然不信
    "难不成为师上个茅厕还要叫上你一起?或者是吹锣打鼓召告世人?"
    "那现在师傅陪我去茅厕,正好徒儿我憋的急!"她使劲扒住他的衣袖
    他面额忍不住抽动"为师不去,你自己去!"
    "不要,一起去!"她快憋不住了....
    "你自己去!"他看出她脸色的明显变化
    "不要..不要..."
    后面话还没迸出,就被师傅一脚踹了出去....哎~~她叹息..正好连跑去茅厕的路也省了..
    对啊!书上说,神仙无爱无情,无恨无痴,既然师傅肯踹她...那就说明...嘿嘿!原来师傅还没修炼到火候!看来她暂时是不用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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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中，是药草的味道．．．然后是宋尹拦住御医把众人秉退关门的声音．．．又是碾药的的声音．．．
    “皇叔,是谁会这么明目张胆刺杀朝廷官员,而且,还是在这守卫森严的太阁寺中,”蒙胧的,
    她好像音乐隐约听到小皇帝的声音,是小皇帝死了,还是…她没死?
    还是后者的几率大一些,小皇帝有那么多人保护着,怎会轻易翘辫子…
    公孙赏看向她苍白的睡颜.
    “皇上,此人在众人耳目下杀了陈大人,还刺伤了宋侍中,武功必是上乘!”说话的是苏大人.她面额一抽,她差点小命都没了,这老头还在这尽说些废话
    “在这佛门开杀戒,实在不可饶恕!”这次又是王尚书…
    随即额头的青筋更明显了…这伙人,估计是巴不得她早些死!
    哼….偏不让这群老老东西如愿,她就不死!倔强的扯起嘴角
    “啊~~皇上宋侍中笑了!”
    随即一伙人拥到她床边…不用睁开眼也知道面前的大脸是那小皇上的!一滴冷汗划过她额头
    小皇帝被后面的人挤得一头撞上她腹部
    “啊~!”
    众人被这声惨叫吓掉了魂,不约而同的往后撤去.小皇帝听到床上的人撕心裂肺的喊叫,脸上一喜“你终于醒了”随即被一双有力的臂腕架起,直觉看向后面”皇叔?”
    “皇上,宋侍中有伤在身”公孙赏把小皇帝架到地上
    此时已是清晨时分,太阳的光辉还是有些让她感觉不适应
    试图抓住床棂,借力坐起身来.但任她狼狈的翻坐几次,腰不的伤痛得她额冒细汗.眼前身着月白锦袍的流云身影，一只胳膊伸了过来,托起她的上身,终于得以坐好
    棉被之下是未脱的官服，束起的长发被放下，凌乱地披在肩上。
    众官员一阵轻嘘,皆被眼前大好景色所惑,完全忘记她以往的种种恶行,这宋堪,还真是稀世罕见的容貌!
    ...小皇帝也失神“爱卿,你这副样子怕是比西子还要媚上三分呢!”随即又笑“如若生为女子,必定又是倾城红颜!”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公孙赏一双丹凤眸瞳透着古怪，注视床上过于纤细的人儿。如果换掉这一身男儿服，要说是黄花闺女，也不会有人起疑……
    宋堪瞥了他一眼,小小年纪,就好个毒嘴巴“托皇上鸿福!微臣没死成!”
    “爱卿说的什么话,活像是朕派人伤的你!放心好了,宋首府已经去调查贼人了,加以时日,一定将之捉拿归案!”
    听到贼人,她神情一晃,不禁想起昨夜那双凄冷嗜人的眸子
    ＂皇上不用祭天吗？这时辰也差不多了吧！＂她啜啜的转向小皇帝道,到底自己是个病人!该装的时候就得装装!
    ＂还有半个时辰，爱卿就不必去了，好好休息吧！＂小皇帝道
    正中下怀!
    勾唇一笑"那臣谢皇上了"
    ＂皇叔，我们走吧！＂小皇帝回头看向不发一语的公孙赏
    ＂皇上，臣还有事向宋侍中交代，你先去吧，臣稍候就到＂公孙赏凝视着她，感觉刚才扶她起身的手，正微微发烫
    小皇帝看到公孙赏的表情，不解的点点头，然后朝躺在床上的人儿奸诈一笑，转身离开了
    ＂宋侍中好些了没？＂眼神略往下移，在官袍下隐着的身子，单薄的又似未发育的少年
    她面色不改，唇色泛白，向他一笑＂谢王爷关心了，下官好些了＂
    哪知，此情此景在他眼中更是令他的丹凤哞罩上一抹狐疑
    ＂宋侍中多大了？＂
    ＂下官刚刚满十八！＂的确是十八呵！前两天正好是她的生辰
    ＂哦！＂十八，有可能没发育完全！公孙赏眸中的疑色稍减几分＂可记得刺伤你之人？＂
    ＂当然记得！永生难忘呵！＂她轻笑了几声
    ＂可知道那人是谁？＂
    宋堪一愣＂下官愚昧，自然不知！＂难不成，他怀疑自己与那贼人同伙？抑或，她就是那个贼人？
    ＂同受刺的陈大人已死，为何宋侍中却只是受了伤？想必那贼人一时心软？＂他目光渐寒
    果真！如她所料,他在怀疑自己！
    她顿时轻笑着对上他的眸＂王爷怀疑下官使用苦肉计谋害朝中大臣？＂
    ＂本王只是想从宋侍中口中听到一个有力的解释！＂公孙赏心中自然知道，不可能是她！她的哥哥都是朝中权臣，她更犯不得去做个杀人犯，而且是这么一个笨拙的杀人方式
    ＂下官只能说，侥幸而已！＂她吐出一口气，腰间的伤口又开始隐隐做痛了．下意识的抚上腰间伤处，已经包扎好了．．．慧心一笑，果然！有大哥在，她作什么都可以安心
    公孙赏盯着她的病颜，伸出五指慢慢划过，缓缓下移到她纤白细致的颈，指间一阵颤栗
    她含笑忘向他，不禁还是有些愕然，当下的气氛，太过暧昧了些！
    公孙赏微眯起眼，密如蒲扇般的长睫遮住意味不明的眸光，若不是他向来自负，只怕真要被她骗过去了．．．这么细致柔滑的触感，这样纤美的身骨怎会是男子呢？
    是女儿身．．．绝对是女儿身！他绝不会错认了！猛的看向她含笑的弯月眸子，她――在他面前并没刻意掩藏？
    触电般的缩回手，她一个女子！为何宋尹会送她上官场？一个女子．．．曾经会与他有何关系？
    宋堪含糊问道＂王爷可有不舒服？＂
    他一愣，攥紧了手掌，好似这种冲击，在很久前便已经历过．．．沉默了半晌,缓缓抬步向门外走去＂宋侍中好生修养，本王不宜久留，告辞了＂
    ＂那下官唯有在榻上恭送王爷了！＂嘻嘻一笑，目送他离开，却久久不肯收回，朝阳下的他,风撩起白色锦缎袍子，若流云般浮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让她不禁想起了洛神赋！而且．．是用来形容他的――男版洛神赋．．．!如果他知道了她用洛神来形容他....呵呵!他的表情,她可以想象出来呢!
    祭天大典,没了她这个小小的侍中,自然起不了多大影响-----正常进行呗
    祭天之前大哥宋尹和二哥宋常都来探过她,见她精神不错便放心走了,倒是宋常,又赏了她脑袋一掌…
    背靠在坚硬的床棂上,硌的脊椎部一阵生疼！昨晚，那个人对自己,是心软了么?她不得不佩服自己也有这等运气,她的小命,不是一般的硬…大难之后必有后福！
    隐约可一听到不远处青鸾峰上百官跪拜高呼万岁，阵阵鸣鼓的声音,想必是那祭天仪式开始了…呵呵!关她何事.她现在首先要忙的.是睡觉….睡觉!
    公孙涣紧绷住眉,明黄色的龙袍在烈日照耀下更加晃眼,头上金冠镶嵌的圆硕珍珠一闪一闪,似苍龙眼珠般欲腾空而去.此时,僵直站着的公孙涣面目僵冷,眼神忽而坚定又忽而惊慌,
    公孙赏上前挡在他面前,挟他后退一步,任自己的眼神落在眼前的黄金鸟笼里,里面是一具鸟的尸体,身体里流出的血蕴染了九色的鸟羽,诡异而妖艳！鸟身早已僵直多时,死法明显是被一把利剑贯穿了整个胸膛
    公孙涣颤抖的捉住身前挡住他的白色纹蛟长袖,真是没用啊！他….第一次看到如此骇人的景象,此刻,他只想逃,逃开所有的责任和恐慌…接下来呢?接下来该怎么办,有谁可以告诉他…?父皇,父皇…他该怎么办?窥到众臣同样错愕的神情,他顿时感觉腿微的虚浮,欲直直往地下载去
    一个厚实的手掌自他腰后不动声色的托住了他,使他得以重新站直
    “爱卿….!”公孙涣惊讶的回过头看向轻托住他的大手的主人.正是宋尹
    整个金阁寺的殿堂笼罩在一种凝结的气气氛下，静的连只苍蝇非过都能听到
    站在大殿中央的平王用折扇指向地上跪着的一帮锦衣侍卫“你们这群饭桶，连只灵鸟都看不好，还有什么资格保护皇上！来人呐！给本王拉出去砍了！
    “平王且慢！”宋尹凝重的上前
    平王侧目“怎么？宋首辅有什么问题吗？”
    “王爷，灵鸟之死还没查清楚前，臣斗胆请王爷先饶他们一命，此事定有蹊跷，容下官审问一翻！”宋尹福了福身子，下颚绷紧
    “关于此事，本王自然相信宋大人能给本王一个交代，但这些奴才失职在先，本应杀鸡敬猴！本王要先砍了这群奴才！以泄天怒！”不顾宋尹阻饶，径自抬手招来禁军侍卫
    空海施以佛礼，声音平静的好似空谷禅音般让人心静神宁
    “阿弥托佛，王爷，上天有好生之德，金阁寺乃佛门圣地，更是玷污不得，老衲唯请王爷网开一面，减少杀念！”
    “哼，现在祭天不成，灵鸟也死了，佛祖一定不会高兴！皇上企求的佛祖也一定不会听，在这样下去，天阙定会气虚将近，天下难太平，你们说，谁负得起这个责任！”平王朝众人喝道，然后勾起唇角看向身旁的空海“空海大师，您说话最有分量，依您看来，这灵鸟之死，是人为呢？还是天意？
    空海抬起微微佝偻的身板，打了佛礼“浮生如梦，有生必有死，老衲看来，灵鸟之死人为抑货天意又有什么区别！”
    平王轻摆折扇，完全不复刚才的那份倨傲，倒是闲然了些“当然有区别，如是人为，本王必定揪出凶手，如果是…如果是天意呢”他的目光突然寒洌的如十二月的寒潭之水“那就说明上天不满这次的天祭，也就是，不满意当今的皇上！”
    众人一阵寒愕！打心里冷抽一口气，众臣慌乱的面面相觑，左看又看之下，竟然没人敢上前顶一句。
    宋尹额面一青“王爷，这话说的严重了些！”
    “哦？那宋大人呢？倒是给本王一个可以令众人心服的解释！”平王寒目微眯，睨向宋尹
    “依臣看，此事定是人为！”宋尹轻微握拳，直视平王
    “呵！宋大人这话未免说的有些满了，哼！既然宋大人如此坚持，那就交由你三天之内捉拿凶手！给众人一个解释！如何？”他就不信这宋尹有天大的能耐，可以在三天之内查此案！宋尹啊宋尹！他这一身硬骨头，让他好生舍不得折断呢！
    也罢，先挫挫他的锐气，他要让他以后心服口服的为己所用！
    “臣定当不负众望！”宋尹抬眸，坚如刚石的凌目一扫众人。
    百官心中皆叹，好一个年轻首辅呵！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众人心中的巨石稍稍落了几分
    平王忽略掉他眼中的倔强，轻笑“那本王，拭目以待！”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宋尹，挥起衣袖离去，登时满堂只留下一阵僵局碎裂的‘霹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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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叔….”昔日精神亦亦的声音已经变得沉重不堪，声音的主人颓废的坐在塌上，眉宇间透漏着不符年龄的忧郁,晕黄的烛光一闪一闪映在金黄色的小小身影上,悠悠的…更显落寞
    “皇叔，您说..我…..或许根本不适合当皇帝吧”
    公孙赏托住杯子的手一滞，淡雅如仙的拂开袖子,轻然放下手中的茶盏“皇上怎么会这么认为…?”
    “皇叔，朕觉得自己好懦弱，从来没有那么无助过，从来什么事情都不用我担心，都是有皇叔您在的原因,可是…可是…今天有那么多人看着朕，他们就那样看着朕，我…..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我我”声音慢慢变弱,不再自称朕,因为,他没资格再称朕了!微不可见的泪滴打在手上,溅开蕴湿了手背,努力克制的小小身形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他这般的不争气,父皇知道了,一定…一定会很生气吧!
    “皇上,错不在你…”公孙赏凝神片刻,缓缓开口
    “皇叔,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以前,有人在背后说我完全是靠了母后才得以坐上这皇位,我不服,真的很不服气,所以我尽量扮演好皇上该有的样子,尽量不让母后失望,可是….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在做给别人看,当我心中坚持着改变别人看法的时候, ,今天今天却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怀疑自己了….其实,我好怕,怕责任,怕…..皇叔,我该怎么办…?”小小的身影剧烈的颤抖起来,抽涕声使劲的憋住却还是隐隐溢了出来,身影周身的孤寂,令公孙赏恍然
    “你是皇上”
    “我不想再徘徊这个位子上了,甚至是害怕了…皇叔…”泪一滴一滴落下,他得有多长时间没流过泪了呢?恐怕连他自己都忘记了
    “每个人一生下来都有要做的事情,注定了你是皇上,你就要当下去,谁都帮不了你,即使是我,也总有一天会生老病死,以后,只能靠你一个人,如果你还是想这般懦弱下去,随你的便吧!”公孙赏起身,他却愕然的抬起头,一直低垂着头,这一抬头脖子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一滴烛泪自蜡顶滚下…一直滚到烛台上,溶入早已堆积成丘的蜡块上
    公孙涣茫然的抬头,看向背对着自己的公孙赏,他修长的身影被蜡烛隐射在墙上,墙上的身形却巨大无比,正好可以遮住他蜷缩的身影…
    凝视着禅房的白墙,他默然片刻,眉头略略舒展了下,缓缓用金黄纹龙的袖子拭干净脸山个的濡湿,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出来过一般,偷偷的向身前挡住他的身形一笑,皇叔!他的皇叔呵!
    一丝温暖划过他的胸膛…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