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花槿萧桐》5.朱画晓来风自在 伍

    金的戒尼……
    清裳的手微微动了动，空旷的空间里，她能感受到金的气息。
    “金……？”清澈却有点干涩的嗓音响起，将担心的金叫住。
    “清裳……你终于醒了。”金长舒一口气。
    “啊……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没事。”清裳起身，然后站了起来，有些疑惑的在这个空间中晃来晃去。
    “我们进了那个传送阵后就来到了这里。”金无奈的摊手，“但我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这样啊……”看着空色的世界，清裳沉思。
    「叮铃——」清脆的像风铃般的声音响起，清裳连忙发声：“金你听到什么了么？”
    金疑惑的摇了摇头：“什么？什么声音都没有啊……”
    这就奇怪了。
    清裳蹙眉，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然后——
    她穿过了隔膜……？
    清裳转身，金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明明是白色的隔膜——却能屏蔽掉人的身影？
    顿觉不对的清裳将手探了进去，碰到的却只是坚硬冰凉的白色墙面。
    冰冷的。
    直直透过温暖的皮肤，通过敏感的神经传到她的心底。
    清裳一时竟有些发愣。
    虽然之前的遗迹她也和金分开了，但是，那个遗迹——至少，还是有颜色的，有光的。
    而这个地方……
    根本，就是苍白的世界，空洞的世界。
    是的。
    她垂下眼帘。
    纯白的世界。
    不过，不管怎样，她还是要，走下去。
    在这冗长的通道中。
    扶着墙，她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白，毫不犹豫的，前行。
    通道的尽头，是未知的，但，总会有光。
    所以，在到达之前，请排除掉自己心中的恐惧与迷茫，不要有丝毫的犹豫。
    这样的话，总会到达那道路的另一方。
    ×
    纯粹的白色，干净的白色。
    映照着她的侧脸，一时间竟如同起雾般。
    缓慢的，渐进的，笼罩了她的脸庞。
    然后，周围的白色渐渐没有了倒影。
    如同被打破了平衡一般，世界开始扭曲变换。
    她所到之处，都看不见前方。
    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成了白色，仿佛天然就和白色融为了一体。
    没有光，只有她一个生命的气息，还有低微的呼吸声，她感不到疲惫，感不到饥饿。
    甚至，连初始光滑坚硬的墙面都开始渐渐软化，一不小心就要消失。
    脚下踩上去略显不适的地面也开始变化。
    她连自己是否在前行也已经察觉不到了。
    恐惧感在悄悄滋生着。
    寂静的，无声的，蔓延于这个世界。
    而当事人，却未曾感觉到。
    无神的世界。
    清裳麻木的行走着，因为没有疲惫感，所以她不知前行了多久；因为没有饥饿，所以她不知时间是否流动；因为没有尽头，所以她已经没有当初的坚定。
    ——无论怎样，她终究，都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仿佛一不小心，那空白的雾就会散开，于是，她从原地，掉入了无底的世界。
    无底的。
    她的灵魂就这样，随风飘散，没有方向，没有知觉，没有思想。
    像断了线的风筝……
    尔后，等着她的救赎，让她——灰飞烟灭。
    软弱而无力。
    这就是……人呐。
    这就是……世界。
    清裳，终究，是弱小而卑微的人，而已。
    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人就是人，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
    突兀的蹲下身子，她掩住了脸。
    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她的一切表情，挡住了她的一切感情。
    她张了张嘴，轻微的吐出两个字：“师傅……”
    声音却像被融入了薄雾中一般，烟消云散，没有留下任何踪迹，轻巧的钻入时间的裂缝之中。
    一点波动也没有。
    吞噬着她的感官。
    折磨着她的神经。
    消磨着她的斗志。
    丧失着她的力量。
    流逝着她的生命。
    清裳直起了身，闭上了眼睛。
    不是逃避，只是短暂的，让自己休息一下。
    她依然前行，不过，屏蔽了她的知觉。
    因为看不到这个世界，所以，她才能继续走下去。
    因为看不到这个假象，所以，她才能不受影响。
    即使这个世界，是如此悲哀，她也要走下去。
    即使人性是如此的丑恶，她也要活下去。
    ——因为，如果死亡，就什么都没了。
    她或许只是世界中微小的一粒尘土，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
    尽管这样……她喜欢这个世界，所以她要活下去。
    哪怕这个世界的人类是如此肮脏。
    她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个时空而已。
    喜欢天空，喜欢大海。
    喜欢流动变迁的浮云，喜欢不断变换的星辰，喜欢朝阳和夕阳，喜欢月圆和月缺。
    这个世界是如此漂亮，所以才能□□裸的映衬出人类的丑恶。
    让她静静的看着吧，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长久的悲伤与偶尔的快乐，这个世界长久的黑暗与偶尔的光明。
    这安静寂寞的世界。
    ×
    「叮铃——」风铃声响起，干净的声音，那是生命的呼唤。
    清裳站一起，不顾一切的跑着。
    那个尽头，或许，叫做希望？
    起雾的世界散开，墙面清晰的印出了她的脸，还有那奔跑的身影。
    黑发飘散在空中，在不知不觉中……抛下了什么东西。
    ——那种东西，叫做退缩，叫做寂寞，叫做迷茫。
    有风从她脸庞划过，刮的生疼的，让她的眼睛湿润了。
    「为什么而哭呢？我的主人。」模糊的声音响起，有没有关心的语气在里面，她不知道。
    她只是知道，在听见声音的片刻，她的心开始疼痛。
    她只是知道，在见到路的尽头时，她的眼睛开始有东西蔓延出来。
    轻轻的，顺着侧脸缓缓下落，没有丝毫声响，安静的不想惊动旁人。
    温热的，灼的她皮肤生疼。
    外面的光芒，不耀眼，只是微弱的一点，照着这空旷的咖啡色石壁，照着那岁月留下的印记，照着那斑驳的纹路。
    隐隐绰绰的残影，明明不亮。
    却让她捂住了胸口，那颗灼热的心开始升温，冰冷的身体开始回暖。
    红色的咒文开始在地面上散开，诡异缓慢的蔓延。
    一点一点，反射着微弱的红光。
    ……像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