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金枝(慈禧小传)》7.001 宫道7

    于是看着鹦鹉,三福子也不知道空等了有多少个晚上,大概真是忘了吧,三福子哭起来,这一忘,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想起来,那时她更老了,丑的没法子看,将他吓着又要怎么办?哭得浑身都累,三福子睡不知不觉睡着过去。半夜翻身时却发现多了个人在身边,下意识差点将他一脚踹下床去,看清楚后却将他的脑袋死死搂在心窝里。他就咯咯笑了起来,顺手紧紧搂着她倒在被卧里。
    三福子说:“你还记得我呀?”
    六爷笑了:“忘了,不认识了。”
    三福子听了,就发狠似得在他胳膊上咬起来,他这才假装讨饶似的说:“行!几天不见竟长出犬牙来了,祖宗!我怕了你好不好?”三福子听了却重重得咬了一大口,娇滴滴对他说:“我哪里配当你的祖宗。”
    “怎么这么久都没来呢?”三福子含着泪问,伸着手指在他胸口上戳窟窿。
    “我额娘去世了,忙着奔丧。”
    “嗯......”她听了不禁替他心酸,一把将他的脖子搂过来,然后三福子看到他眼睛里面似乎泪光闪烁,便垂下头去边吻边说:“人长大了都要离开娘的。”她伸手在他后背轻轻拍着:“你还算好的,家里富裕,又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可以作伴。我娘死的时候却只有我弟弟一个守在身边,我想看上一眼都不可以。”他点了点头,拍拍她的头却说:“至少你弟弟跟你一个心眼,我家里弟弟妹妹是不少,却谁跟谁都不能一个心眼。我娘人很好,那时家里的夫人死的早,就留下了我大哥,我娘就将我们哥俩抱着一起养。长大以后我也总觉得额娘对我大哥偏心些,竟疼别人的儿子多过自己的儿子了。可是如今我大哥却一点都不在乎我额娘的养育之恩,还因为丧事跟我怄气。三福子,我想我娘生前真是没有半点对他不好的,怎么我家的兄弟却跟别人家相差这么多呢?”
    三福子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或许你哥哥也跟你一样难过呢,但毕竟一家之长总想着为自己争些面子。”
    六爷说:“我看得出,他一点也不难过,他也哭了我额娘,但每滴眼泪都是假的!他就是怕人说他忘恩负义。”
    三福子连忙抱着他亲起来:“你的额娘都过世了,她若是看见你们因为这些不和睦,大概也要难过的。别想了,我抱着你,你就在我怀里好好睡一觉。”
    六爷叹了口气,将脸贴在她的胸口前说:“过去的事情真是没法说,或许我们注定了不能和睦。原先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他就偏偏占着不给我。”
    “那女子叫什么名字?”三福子笑着问。
    “兰儿。”六爷呐呐着说。
    “兰儿......是怎么样的呢?”
    “她呀,她聪明,小性子,天真活泼......”
    “那就把三福子当兰儿吧,三福子愿意六爷把我当兰儿。”
    六爷却笑了:“你怎么能是兰儿呢?你是你,她是她,不能当成一个人看。”
    三福子点了点头,却在心里难过起来,是她妄想了,看看六爷是什么身份,自然就清楚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她又拿什么跟六爷喜欢的女子相提并论呢?哎,三福子只想他真心的喜欢她,就是一时片刻也好呀。但三福子明白,他对她再好,也不过是找了个给自己解闷的人。
    “从今天开始我有时间了,以后我常常来看你怎么样?”
    “有时间了?”
    “恩,我哥哥生我的气,就把我从家里赶了出来,从此我就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玩我喜欢的东西。”
    “哎,给你看样东西?”六爷呵呵笑着,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腰带上摸去:“摸摸看。”
    三福子皱着眉,一脸疑惑跟着他的手摸了上去。只觉得像是块生铁似的咯手,“什么呀这是?硬邦邦的!”六爷微一抬腰,嗖得从腰带里抽出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指着桌子上的花瓶说,“你好好看着。”三福子垂头看了看他满是自信的脸,才将目光落在了六爷手中的东西上。六爷微微一笑,只听‘砰!’的一声,接着桌上的花瓶哗啦啦破了个粉碎!三福子吓得哆嗦一下,躲在六爷咯吱窝里捂着耳朵。
    “呵呵,看你吓的!”他将头凑在三福子耳边上说:“这东西叫枪。”
    这一声响立刻惊动了楼下的人们,鸨母慌慌张张跑来问:“爷!刚才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打坏了个花瓶。”他顿了顿又说:“对了,从明天开始,我就正式将三福子从这里赎出去,你们去琢磨个价儿。”
    “哎哟!三福子你好福气呀!这真是好事儿,好事儿!”鸨母欢天喜地起来,没想到三福子这个岁数还能给她大赚一笔。
    三福子一把将他按倒床上,捧着他的脸边亲边哭:“你!你......”
    六爷抬着眉头问:“怎么?你不愿意吗?”三福子呆住了,接着大哭起来,那狼狈的模样却使人看了心酸。她哆嗦着骂道:“该死的,这事情是可以突然说出来的吗?!会高兴死人了!万一我高兴死了,看你拿钱赎谁去!”六爷说:“哦,万一你死了,那我拿钱赎了春花,她可比你年轻漂亮。”三福子一下子躺进他怀里说:“那我不死了,等明个儿,我就跟着你走,你到什么地方,我就跟着你到什么地方。”
    六爷拍着三福子的脸说:“我家可容不下你,我得另外给你安排个地方。”
    “地方?什么地方?”
    六爷静静的说:“就是那个皇帝住的地方,高高在上的紫禁城。”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对着三福子笑了笑:“三福子,我要你帮我。”又说:“看尽世态炎凉才能聪慧,尝便人间诽谤才能好强,恐怕天下没有谁的智慧可以比上一个饱经磨难的人了。不过你记住三福子,那紫禁城里人人都是鸨母子,人人都可出卖,狡兔死,走狗烹。斗争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犄角旮旯总能见到它的踪影。”他苦笑一下长长叹出口气来:“可是,我只想你做个眼睛,但别当刽子手,知道吗?”说完,他也不管三福子一脸错愕的神情,从手腕上褪下了一串水晶念珠戴在三福子的腕子上:“这是我先祖带过的,今天我就送给你。”六爷翻身下床,把那两扇窗户一气推来,轻轻抚顺头顶发丝,昂头深吸一口气。淡薄的月光落在他俊美的脸上,融化进他善恶难辨的笑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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