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耳谜的怀抱并不如金的温暖,柔顺的青丝划过我的脸颊,带来冰凉却清新的气息,我忽地想起了那个冷如寒泉的男子,那个远在另一个时空,给了我希望,却又让我陷入这种艰难境地的男人。我究竟是该感谢他,还是该恨他呢?
“珞迦……”不知不觉地低喃出声,恍惚的神思在对上那双冰冷空洞的黑玉眼眸时,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这种时候,我想他做什么,自力更生才是正道。
“熙……”稚嫩的童音在身后怯怯地响起,莉莉亚带着另外两个孩子,一脸惊恐地盯着我们。
我猛地一震,怎么把她们给忘了,祈求的目光看向席巴,“能带着她们一起走吗?”。
“她们也是你的族人?”席巴精光奕奕的眼神扫过那几个满脸怯懦的孩子,语气里很是怀疑。
“……”我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开口,若说不是,揍敌客家的人是绝对不会做毫无利益的事情的,若说是,哪一天被揭穿了,她们终究逃不过被丢弃的下场。可是,难道真的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无辜的孩子被囚禁在这里吗,毕竟她们也是因为我才遭了这无妄之灾。
席巴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冷淡地说道,“揍敌客家不养无用之人。”
我心一横,别过脸,沉声道,“我需要人来试药,银发银眼的幼童是最合适的药人。”米德朗家族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这几个孩子的,先带她们离开这里,再做打算吧。
“是吗?那就带上她们。若是没有用的话,当作孩子们的练习工具也好。”席巴淡淡的一句话,便决定了她们的命运。
看着他冰冷漠然的神情,我心里一沉,顿时有些后悔。歉意的目光投向莉莉亚几人,却见她们一脸懵懂,心下暗叹。终究只是孩子而已,以后,只能看她们自己的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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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枯戮山,揍敌客家。
一进这个大宅的门,迎面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杀气,流动旋转的念力汇聚成强大的念压,让人几欲崩溃。
当然,这种骇人的念压对我毫无影响,念力在触到我的身体的一刹那,便如石沉大海般悄无声息。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个把兜裆布挂在胸前的干瘪老头,心里暗暗腹诽,真是无聊的杀手家族,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试炼。
跟我一样面不改色的还有席巴大叔,包括被席巴护在怀里的小莱思。伊耳谜虽然神情漠然,但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显示了这股强大念力对他的震慑力。莉莉亚、妮娜和索菲则早已瘫在了地上,面如土色,浑身颤抖,冷汗直流。
“这女娃娃有点本事,你从哪弄来的?”桀诺收了念力,摸着小胡子,饶有兴味的目光让我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她的事,待会我会详细跟您说,”席巴的视线迅速扫过大厅,皱了皱眉道,“姬纳在哪里?”
“出任务去了。有人买了拉斯•米德朗的命。”桀诺看着窝在席巴怀里把玩着他银色长发的莱思,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笑容,“敢绑架揍敌客家的孩子,该说他胆大妄为还是愚昧不堪呢?”
“您别忘了,这孩子是姓英吉特的。”席巴皱了皱眉,把莱思丢给了我。
我正专心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冷不丁地被突然出现的莱思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抱过她,盯着这个一无所知笑得直流口水的小婴儿,无奈的叹了口气。一个两岁的婴儿已经挺有分量了,若不是金那时候的训练,估计以我现在的身量是怎么都抱不动她的吧。
桀诺淡淡瞥了我一眼,那笑容怎么看都是那么的老奸巨猾,“哎呀呀,再怎么说,她也是姬纳的女儿啊。”
席巴冷冷地哼了一声,“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好,她还配当揍敌客家的人吗?我早说过了,那个男人根本就一无是处,孩子丢了,还得由我们来收拾残局。”
“哈哈……这话若是让姬纳听见了,你们又得吵架了。”桀诺摸了摸翘起的胡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席巴似乎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板着脸,唤过了站立一旁的管家梧桐,“带这几个孩子下去,给她,”他的手指向我,“找个单独的房间。”
“是,老爷。”梧桐走到我面前,伸出了手。
我怔了怔,把怀里的莱思交给了他,然后跟了上去。
从来都不知道,揍敌客家的第三代,除了席巴之外,还有别人啊。这个叫姬纳的人,看样子应该是席巴的姐姐或者妹妹吧。不过,似乎跟我没多大关系。
一个冷淡却恭敬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熙小姐,这里是您的房间。”
“谢谢。”对房间没多大的兴趣,我指了指莉莉亚她们,问道,“她们呢?”
“您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的。”梧桐的扑克脸没有一丝变化。
“是吗,麻烦您了。”我知道从这个忠心又精明的管家口里,是问不出什么东西的,索性不再多话。
“熙,我们不能住在一起吗?”莉莉亚紧紧拉着我的手,眼神惶恐。看起来,梧桐严肃的神情用来吓唬小孩子还是很有效的呢。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依赖我,明明看起来我比她还小呢,只得安慰道:“只不过不是同一个房间而已,不是还在一个地方吗?不用怕。”
梧桐探究的眼神落在了我身上,我自嘲地笑笑,6岁的孩子去安慰9岁的孩子,的确是有点奇怪啊。
关上门,懒懒地趴在床上,呼出一口气,而心中的压抑却始终挥之不去。和金失散了那么久,他会不会在找我呢?我又该怎么跟他联系呢?无论如何,回去的关键在他身上,我是一定要找到他的。
可是揍敌客家,又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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揍敌客家有个很大的藏书室,还有个很大的实验室。
大部分时间,我都呆在这两个地方。
除了几个仆人,很少见到别人。就连莉莉亚她们,也只是远远的看到过几眼。
当初所谓试药的借口,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席巴似乎也是心知肚明,便没有让她们接近我。
他们对我的身份还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也在好奇我究竟能做出什么样的药来。所以,这一个月的时间,一直有人在暗处观察我的行动,却也始终没有任何干涉的举动。
没有念能力的支持,绝大多数的配方便成了摆设,我竭尽全力配制出来的,也不过就比普通药品的药效稍微好上了那么一丁点。
轻轻摇晃着试管中的蓝色透明液体,我勉强地笑了笑,这种程度的东西,拿出去还真是丢拉鲁那族的脸啊。
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之后进来了一个仆人,恭敬地垂首,“熙小姐,糜稽少爷找您。”
训练结束了吗?我轻轻点头,放下手中的试管,在转身前,侧头想了想,又把试管中的蓝色液体倒入一个玻璃瓶中,随手抓起便往门外走去。
新配的药剂,就让糜稽来做小白鼠吧。
糜稽躺在床上,一身惨不忍睹的伤,看到我,细长的丹凤眼满是欣喜的笑意,“熙,你来了。”
软软糯糯的童音,微笑轻松的神态,丝毫看不出他刚刚才过了一阵惨绝人寰的拷问训练。7岁的糜稽,是我在揍敌客家的这一个月里,唯一走近的人。这时候的他,是个漂亮又纤细的瓷娃娃,丝毫看不出以后肥猪般的形态。
我笑了,“糜稽,你又被揍得好惨。”
“没办法,妈妈每次都很严厉。”糜稽嘟起嘴,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撒娇,“熙,我要看那个。”
“等涂好药水,就给你看。”我轻轻晃着手中的药瓶,蓝色透明的液体在阳光的折射下,反出金色的光芒。
“好。”他点头,顺从地脱去衣服。
白皙幼嫩的身体上,是纵横交错的鞭伤,我的手微微颤抖,一点一点地轻轻地往伤口上洒着药水。
糜稽的神情异常平静,仿佛那些伤根本不在他的身上,他盯着我,笑容里微微带着嘲意,“熙,你在害怕吗?”
动作微微一滞,我垂下眼帘,没有回答。
尽管看过很多次了,可那些惊心动魄的伤痕,依旧会让我感到恐惧。莫名阴森的寒意,不可抑止地,从心底升起,蔓延到四肢。
这就是杀手家族表达爱的方式,伴随着永久的疼痛与狠厉。
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自嘲的笑。我始终是接受不了呢。
最后一滴药水渗入他的伤口,我满意的点头,将空空如也的玻璃瓶放在掌心。
嘴唇微动,歌谣般的咒语缓缓流泻而出。
瓶身在掌中软化扭曲,渐渐幻化成一个透明的小人,在指尖轻盈地旋转,跳着妖媚的舞蹈。
傍晚温和的阳光,穿过窗外浓密的树冠,落在身上,镀上了一层淡金的光辉。透明的精灵,在夕色下翩翩起舞。
我侧过脸,淡淡瞥过隐藏在枝叶中的那个清冷的身影,笑意不着痕迹地浮现在唇边。
一曲终了,小人儿在眼前消失,掌中间,依旧是那个不大不小的玻璃瓶。
“你是怎么做到的?”糜稽几乎看呆了,清醒过来,一把抢过瓶子,上上下下地研究着。
“秘密哦!”我轻轻摇了摇手指,这初级的咒术,用来哄小孩最管用了。
在他追问之前,率先一步转身出门,“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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