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病娇养成》56.他的局【一】

    凯什摩尔是洛克菲勒高层派往各大基地负责巡视的特派巡查员之一。对于即将到来的刑审也有一丁点了解, 他的下属早已将莱氏石小组里的变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凯什摩尔穿着锃亮的皮鞋都在队伍的中间, 当他走路的时候, 由于小时候患了少儿麻痹症,尽管经过医疗手术, 这个病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了病根,所以每次迈开腿膝盖都会不由自主往旁边歪斜, 左脚和右脚没办法保持行走在一条直线上。
    从远处看,凯什摩尔走路的样子就像是在跳舞。
    作为一个印度裔, 他更愿意称呼自己为舞蹈之神。他试着把每一次行走都想象成歌舞, 在火焰和废物中,在死亡和丧尸群里,每一次行动都是一场演出。他曾想过给自己取“湿婆”这个代号, 但当遇到了传说中的蜘蛛女郎, 凯什摩尔忽然明白了自己只不过是个小丑罢了。
    “大神如望日的圆月,
    散射着光芒。
    由他充沛的精气燃起的火焰,
    有如云中不时激发的闪电,
    又似一千个太阳同时升起,
    高悬在晴空之上。”
    凯什摩尔脑海中回荡着《摩诃婆罗多》中的诗篇, 视线里,瑟曦眼角的金色瞻波伽有如染上的太阳, 在“她”苍白的脸上增添了一股柔媚却不失英武的美感。
    瑟曦是莱氏石的女神。据传闻在三年前的一次任务中瑟曦失踪了长达一个月,当她活着回来后, 不仅性格更加妖艳放纵, 眼角也多了那朵瞻波伽。凯什摩尔看过瑟曦进行背景审查时的家庭合照, 她有一个苍白、瘦小、自闭的弟弟,但那个弟弟很早就已去世。这份照片和背景都被列为最高机密,封存在洛克菲勒高层的档案室中。
    凯什摩尔跟在手持精密枪械的武装人员队伍中,当他穿过走廊,遥遥地看见了走廊尽头的牢房。他清楚地记得,在自己这双昂贵的皮鞋准确地踩在第三块地面砖上时,从漆黑的地面上倒映着他模糊的面部,以及头顶晕开的白炽灯灯光。
    耳边传来了某种顿感的剧烈耳鸣声。
    眉心处仿佛有一股毒液般的冷意,如漆黑的波浪,将他卷住了。这份冷意了从他的每一寸神经末梢传来,以神经传导般的速度蔓延开来。
    脑后嗡的一声。
    凯什摩尔犹如活动人偶,将视线一寸寸往上放偏移。
    于是他看到了爆炸。
    白色的光顺从地像是鲜牛奶泡沫,轻飘飘地切割过牢不可摧的特殊合金材质门和栏杆。走廊头顶所有的灯光一瞬间全部爆裂开来,电火花闪烁,灯泡玻璃碎片如尘埃纷纷降落在他的肩膀上。
    那一刻,他闻到了某种物体烧焦的味道,也闻到了血腥气。
    数秒过后枪械射击的声音响了起来,昏天暗地,在这狭窄的牢笼和走廊之间,世界成了修罗场。当他慌张寻找着掩体躲避子弹和四溅的杂物时,这张激烈的鏖战已经结束了。
    所有人都呆愣愣的望着头顶。在灰尘缓缓降落之后,他们看见自己临时改造的简易监狱毁于一旦,从那漆黑的天花板上出现了一条人为造成的巨大缝隙,整面墙壁都被撕碎。由于承重墙和周围的建筑物被破坏过多,地下室即将坍塌。
    直到黑暗中传来轰隆一声沉闷的崩塌声,他们才匆忙慌张着要往地面上逃生。
    瑟曦依旧站在原地,他面前不远处的房间一个跟着一个在黑暗中坍塌,水泥板折断跌落,整座楼房发出令人难以忍耐的哀鸣声。他平静的弯下腰,在瓦砾之间捡起了一根漆黑的头发。
    这条发丝在到达他掌心的时候,立刻像是一条软软的虫子一样蜷缩了起来。
    瑟曦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掌,看到这条发丝逐渐褪色,又漆黑变成半透明的形状,最后凝缩成了某种胶状物,在掌心翻滚。
    像一只虫子。
    那个少年....
    究竟是什么东西...
    瑟曦的手猛地攥紧,久久未曾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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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弹突突突地打在背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涩的气味儿,苏澜搂紧阿尔法的脖子。
    光,影,声。
    世界在颠倒破碎。
    她听见了子弹射击和爆裂的声音,炽热的弹流时不时出现在离她仅几公分远的位置。灰蒙蒙的尘土兜头而下,紧接着,是刺目的阳光。
    新鲜的空气伴随着浓郁的血腥气涌入鼻腔,她下意识闭上了眼,过于灿烂的阳光像调皮的飞虫从她的眼皮上划过。
    喧嚣的人声淡了。
    这时,她听见了风。
    当她再度将眼睛睁开,看见自己如鸟儿一样浮在半空。阿尔法以诡异地超出地心引力一样的姿态,脱离了重力般抱着她飞跃了起来。她们穿过一栋栋残破的大楼,在刺耳的警报声响里来到了希望之翼的边缘线。
    高大的防御墙伫立在眼前,苏澜平静地看着防御墙千疮百孔的内壁。一旦跳出这堵墙,意味着她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身份将多了一个莱氏石小队叛逃者的身份。
    她将背负着莫须有的罪责面对着洛克菲勒的逮捕和通缉。
    她将离开这处庇护之所。
    “瑟曦,抱歉。”
    苏澜猛地往前一靠,搂紧了阿尔法的脖子。
    身子传来失重的感觉,继而是坠落,当阿尔法停下来时她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远远的离开了希望之翼。
    并踏入了荒野。
    他们正坐在一处被轰炸过的汽车站里,从这里可以清晰的看见远方希望之翼的轮廓。苏澜一件件整理着现在身上仅剩余的物资,阿尔法带出了一把枪和三个填满了子弹的弹夹。但这些子弹远远不够。
    “对下一步去哪里有计划吗?”苏澜熟练地给枪械上膛,问道。
    “下一步?”
    “对。你想去哪儿?阿尔法?”
    “懒呢?”
    “难道我去哪里你就跟着去哪里吗?阿尔法,我现在是个大麻烦。”苏澜自嘲的说道,“你知道什么叫做大麻烦吗?跟着我,不是个好主意。”
    “懒是麻烦,我就应该离开吗?”
    “诶?”她的双眼一瞬间变亮。
    阿尔法坐在废旧的巴士顶端,这辆巴士的中间位置已经断开了,铁皮翻出人类伤口一样狰狞的创伤。他心情颇为愉悦地晃着小腿,白腻的腿部肌肤像是快要融化的雪,即将和空气合二为一似得。
    他看着远方城市轮廓,又低下头来看着捯饬枪械弹药的苏澜。
    “书上没有这么教过我,懒也不曾教过我。”
    “你可要想清楚了,”苏澜摇了摇头,“你的生存能力比我强,能够独自适应极端危险的环境。”
    阿尔法假装没听见她在说什么,在巴士顶上跳来跳去,最后轻轻从巴士顶端跳了下来,双臂歪歪斜斜地保持着平衡落地,像个小孩子一样。他优雅地旋转了一个身,正面对着苏澜。
    “完美落地,要打分吗?”
    “啊?!”
    阿尔法从背后掏出一份破破烂烂的体育广告画册,指着上面一幅体操运动员的奥运会照片,一脸得意道,“看,就是这个姿势。”
    苏澜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要把阴霾的东西都笑走,把一切负面的情绪都清理掉一样。
    “你笑什么?”阿尔法不解地看着她。
    “我,抱歉,啊哈哈,”苏澜捂着肚子翻到在地面上,肩膀一抖一抖,“你太可爱了。”
    阿尔法皱了皱眉,然后耐心地坐在苏澜身旁,将广告画册摊开在自己的膝盖上,一边翻着书页,一边冷静的说道,“我做的不对吗?”
    “这是体操,不一样的。体操的规则很多,有自由操、跳马、单杠...”
    “哦,”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看来要去高一点的地方。”
    “阿尔法!”苏澜嘴角忍不住勾起,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这不是高不高的问题,这是一项体育运动。为什么忽然要做体操?”
    阿尔法毫不在意自己脆弱的面部被捏在对方手里,悄悄地将五官的位置固定住。当她松手的那一刹那,偏过头让眼睛脸颊恢复原状。
    “因为捡到了这本画册。”
    “就因为这本画册吗?”苏澜跟见鬼一样。
    “嗯。”阿尔法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如果你捡到了别的东西怎么办?”
    阿尔法微微笑了起来,漆黑的目光牢牢黏附在她身上,“你刚刚说我,生存能力强,可以在极端危险的地方生存。”
    “是的,我刚要说这个。”
    阿尔法忽然声音轻柔了许多,孱弱地像是一只迷了路的精灵。
    “但我连体操都不知道是什么。我对一切都很好奇。”
    苏澜惊呆了数秒,然后捂着肚子继续大笑了起来,“不用担心,阿尔法,即使是人类也没办法全部都搞清楚的。你没必要什么都知道。”
    “好奇怪,对不对?”
    “奇怪?”
    阿尔法冷不丁开口,“因为我是个异类,所以你才对我有隔阂?”
    苏澜给枪械擦拭的动作一顿,“并不是。我...阿尔法,我现在处境不太妙,你会因为我被牵扯进来。”
    “那么我愿意被牵扯进来。”阿尔法把头低下去,黑长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冰白修长的手指一页一页将画册翻过,抚摸着画册上流畅的人体曲线,“我不了解的东西太多了,你说过要一点点教我。”
    “是的,我是这么说过。”苏澜无力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还能教你什么,你比我想的要聪明,学习能力异常迅速,你看书一目十行,你懂很多我甚至不懂的内容,你很完美。”脑海莫名回忆起了内厄姆教授说过的那些话。
    他的最完美的乌利尔。
    他的地狱天使。
    阿尔法的双眼忽地眯起,闪烁着危险的暗光。
    声音愈发平缓低沉,“你能教我很多,比如,要讲文明,懂礼貌。要说,请,不能说脏话。按时睡觉,勤洗澡。”
    “那时候你还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所以才会那样教。”苏澜越听老脸越尴尬。
    “我现在长大了吗?”阿尔法反问。
    苏澜也是一愣,结巴了起来,“这,这个我也不清楚。”乌利尔的成长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她真的不理解。就在几个月前,阿尔法还像是一张白纸。但是现在她可以确定,他的心智至少已经达到了成年人类的水准。
    “你的父亲背叛了你,你的队友们背叛了你,但是我不会。”阿尔法平静的说,“即使你伤害我,我仍然会相信你。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生物比我更加信任你。”
    “让我猜猜,阿尔法,你真的知道什么叫做信任吗?”事实上她并不觉得阿尔法信任她,否则也不会出现国家基因实验室里他差点暴走的那诡异一幕。
    他浑身的不确定性让她感到危险,但正因为危险所以才神秘,才让人有好奇心。她永远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人类管它叫做La fianza、dvěra、La fiance、、εμπιστοσνη...”
    “...”
    “但是,我管它,”阿尔法一顿,望向苏澜。
    准确,清晰的发音。
    不是每次都哼哼唧唧说出口的懒,而是声调都无比正确。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似乎瞬间又浓郁了许多,宛如无形的藤蔓,将她裹紧。
    那张漂亮的唇就在眼前一张一合,阿尔法的语气充满了某种稚气可笑般的认真,让人很容易就卸去所有的防备和抵抗力。
    “叫做苏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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