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不去的想念》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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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着如此高的跳杆，陈水蒙第一次后悔自己上一次是如此干脆地拒绝石头的辅导。拒绝和他这么近，是为什么？陈水蒙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出于女生的本能，她能感觉到，石头是喜欢自己的。难道就是这个原因？
    高瑞玲在对面不耐烦地吹哨，叫她：“陈水蒙，到你了！”她赶紧回神，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就冲了过去。
    “哎，哎！你干吗啊？斜线跑过去再跳，哪有你这么直冲的！”石头大手拽住了她，低声狠狠说着。陈水蒙睁开眼，一米多高的跳杆赫然横在眼前，一下子，脑子里回转了千万种伤残可能。正对着班级场地，贺季荣在最后一排和戴头儿并排坐着。莫名涌起一肚子委屈，眼圈红了。高瑞玲在对面喊着：“怎么回事，怎么啦？”陈水蒙低着头。石头低头皱眉：“要不然就不跳了。”陈水蒙迅速地抬头，睁大红红的眼睛看着他：“不行！”石头皱眉。高瑞玲向这边走来：“你们怎么回事啊......”来不及反应，一个大大的手帕堵住了自己口鼻，一个温暖的手在上面轻轻压着，另一只手扶着头让自己仰面朝上。
    就听见石头着急地对高瑞玲说：“老师，她流鼻血了！”
    高瑞玲向来喜欢这几个学生，就悄悄放水，让陈水蒙先把血止住再来。一蒙特赦，陈水蒙喜形于色，两人还装着样子慢慢踱出操场。
    一跑到教学楼后面，陈水蒙一把扯下手帕，急得跳脚：“怎么办？怎么办？”石头笑道：“陈大小姐不是不屑我的辅导么。怎么还接受我的帮助？”陈水蒙蓦地低头，咬牙不语。石头一笑，道：“你等着！”转眼回来，他手拿皮筋，将两端绑在树上。“初学者用皮筋练习，不会摔着磕着，最好了。快点，基本动作会吧，先跳一下试试。”
    陈水蒙犹豫：“这时候练，能行么？”石头在阳光下的笑容分外暖人：“临阵磨刀，不快也光！”
    陈水蒙小跑着向前冲，又猛地在绳前刹车：“哎，跳高用的可不是跳绳啊，是钢的，钢管啊！”
    石头将胸脯拍得“乒乓”响：“一切靠我。”这时候，午后的阳光透过冒新芽的树叶欢快地照下来，照着年轻的男孩女孩跳跃的身影。
    石头比划着，二人向操场走去。入口，戴着检查证的高一女孩一脸正气地挡住石头：“非运动员不准进入场地。”陈水蒙讶然回头，石头不顾她莫名的目光，一本正经笑着对小师妹说：“我是她哥哥，她刚才病了，现在我陪她进场，以防万一。”高一的女孩儿犹豫着，石头点头拉着陈水蒙迈进了操场，还悄悄比了个v的手势。
    陈水蒙笑道：“你是我哥？”石头只有笑，摊手：“没办法不是？”“那你刚才是怎么混进来的？”
    石头摇摇头，又耸耸肩——无可奉告。陈水蒙鼓起嘴巴：“不说就算。”突然，看到班里空着的那个座位，恍然：贺季荣，刚才的你，又是怎么费力进来，为肖冉挥手，为她扯起终点线的呢？
    高瑞玲正在那看表，看到他俩，急忙叫道：“快快，你们可来了。陈水蒙，你还好吧。刚才主任还来问，我就算你初赛过了，你赶紧跟着跳复赛吧。没问题吧。”这哪是征求人的意见，分明是你要不跳我就不放过你，毕竟是关系到人家的信誉问题。陈水蒙咬牙切齿。
    再一次站在了跳杆前，陈水蒙又是一阵心慌：这可是将近一米五的高度啊，对于刚刚入门的她简直比登天还难。她深吸一口气。握拳，冲——
    和竿子一同摔在了垫子上。
    一人跳三次，三次不过的被淘汰。第二次试跳，她犹豫再三。回头，看见石头站在不远处，蹙着眉。撞见陈水蒙求救的目光，他笑了笑，比了个小跑的手势，灵活的手指会话一般。手心朝地在空中一击。然后对陈水蒙点点头。陈水蒙抿嘴一笑，再次冲了过去——
    脚狠狠跺地，起跳——过了！跳竿只在她趴在垫子上后抖了抖。一会，班级的方向传来震耳的欢呼声。从垫子上爬起，和石头击掌而笑。
    下面的比赛就轻松多了，陈水蒙竟抱着满不在乎的态度跳来了个第五的名次。石头听见宣布获奖名单时，还愣了半天。刚回到班里，戴头儿招呼着功臣：“来来，陈水蒙，不错，跳得不错。”陈水蒙一阵虚汗。林肖冉在前排回头欢呼：“蒙蒙，真是真人不露相，女中豪杰！”陈水蒙笑着瞪她这个闹事者。
    她身后，还有个人。贺季荣。见他，陈水蒙的笑冻住了。
    贺季荣笑道：“跳得不错。”点点头，转身离开。
    晚上，宿舍灯刚熄，便传来了舍友们均匀的呼吸声。喊了一天加油，都累坏了了吧。反倒是陈水蒙这个运动员分外精神，翻来覆去睡不着。上铺探出了林肖冉的头，马尾顺耳垂下，小心奕奕地：“怎么办，蒙蒙，我好像，喜欢他了。......”陈水蒙无言以对，只有翻身，大大一声哈欠，含糊应付：“嗯？嗯......”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会这样？
    第二天，上课，政治潘大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然而众人都沉醉在昨日总分年级第一的胜利喜悦中，兴奋异常地交流着，陈水蒙心情烦躁，在纸上画着圈圈，一声不吭。吵闹，还是吵闹。潘大忍无可忍，将教案狠狠地摔在讲桌上，绝尘而去。再一次告到了戴头儿那。一会儿，两个人怒气冲冲地推门进来，鸦雀无声。
    潘大“嘿嘿”冷笑几声：“哼，这就是咱7班的风气——人前一个样，人后，又是一个样！”戴头儿气堵，好言送走潘大，将门摔得嘭嘭响，大发脾气。训完了，还不泄气："现在都给我写检查！1000字，写完了拿给我看，通过了再去吃中午饭！一个个都无法无天了，我都替你们脸红。”
    一阵“沙沙”声。
    陈水蒙还在画着圈圈，把纸戳了几个大洞。抬头，越来越心烦，放下笔捂着嘴冲了出去，还作呕吐状。戴头儿不疑有他：“林肖冉，快去跟着看有事没！”
    出了门见到垂着头无比懊丧的陈水蒙，纳闷：“蒙蒙？”
    回头，只好笑道：“我没事。”就这样逃了检查和下午两节课。“肖冉，一会儿我爸爸来，你和我一块出去吧？在学校里闷了几天，烦都烦死了。”
    想不到这是陈水蒙的爸爸，林肖冉真的没想到。穿着衬衣和西装，却不是那么一本正经严肃的样子。见到女儿出来，很孩子气地招手，笑得灿烂。陈水蒙爱吃川菜，就选了个川菜馆落座。席间，小心翼翼地给女儿夹菜：“蒙蒙，不高兴么？”陈水蒙瞪眼。陈爸爸赶紧闭了口。看得出来陈爸爸是那种很有教养的父亲，却将孩子气和成功男人气质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今天怎么了，翘课了，几节？”陈爸爸很了解女儿。
    陈水蒙辣得满头大汗，可怜兮兮地伸出了三根手指头。陈爸爸笑：“怎么不多休息几节课？”陈水蒙又瞪他一眼。林肖冉边吃边流眼泪，一边惊讶这样的父亲。陈水蒙的火气似乎被辣子吸收完了，再抬头，看到了泪眼朦胧的林肖冉：“爸爸，给肖冉要份别。”很帅气的招来服务员，给肖冉要了分套餐。
    “因为......”陈爸爸笑问。
    陈水蒙面无表情，指了指肖冉：“爸爸，肖冉喜欢贺季荣。”“咳咳......”肖冉脸一下子通红，被橙汁呛住了。陈爸爸笑道：“哦。”然后看看女儿，看看满脸通红的肖冉安慰：“没事，肖冉，我小时候......”林肖冉脸上的红潮终于褪去。——这是怎样的父亲？
    “烦死了，戴又让写检查，能有什么用似的。我不出来怎么办......”林肖冉吃了一惊，她知道陈水蒙别人看着乖巧听话没错，除了内心其实有点调皮捣蛋，爱开玩笑，爱玩......可是才知道她骨子里是如此叛逆倔强的女孩，她平日的微笑听话是真的，现在的翘课倔强也是真的。
    林肖冉终于明白：有这样一种女孩，她平日听话乖巧，是因为她习惯了呆在自己的世界，或悲或喜都只与身边的人有关。她对一切采取顺其自然的态度，但她在关心周围，观察周围，她有时不爱打闹，因为她依然有一颗保护自己的敏感的心......
    也许，真的只有这样的父亲，才会有陈水蒙这样的女孩。
    临走，陈爸爸说：“蒙蒙，零花钱够不够？爸爸明天就飞回去了，还有个会要开......”陈水蒙斩钉截铁：“够了。”他又对林肖冉道：“季荣又调皮又捣蛋，小时候还剪女孩子的辫子，你......”
    陈水蒙无奈地笑：“爸爸，小王叔叔来了，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