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天下——不离》2.二

    二
    随着流凌转了几个弯,离热闹的街道越来越远。走了些山路,来到了一
    户房前。
    此房依山而建,周围没有人家,白墙黑瓦的围墙缠缠绵绵消失在远处。
    房前有一湖,明月当空,白雪皑皑,湖上波光荧荧,雪花飘落在水面上
    ,慢慢沉去;屋后山上一片雪白,顶端似有烟雾缭绕。
    我沉默的看着这一切,直到流凌拉着我的手走上前去轻轻敲动门上的铜
    环。
    不一会就听见有脚步声传来,一个提着灯笼,年过半百,有些骨瘦但十
    分精神的老汉将门打开,他先是恭敬的向流凌低头示意再转过头看着我
    。老汉眼里略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很快就又恢复到原先的态度对我略点
    了头。待老汉将门关上后流凌转过身来对我道,
    “你先随张总管去沐浴吧。”
    说完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转弯消失在拱门后。
    张总管带我弯弯曲曲的走了些亭廊后来到后院,眼前豁然开朗。后院的
    布置别具一格,面前出现了一潭池水,四围由石块砌固,还有柳树还抱
    ;潭中央一假山上有小亭一座,水面上还飘荡着些许枯萎的荷叶,想来
    初春夏至的时节这里定是美得如诗如画。
    “主上的屋就在池的那一边,我们仆人的屋和客房都在这一边。。。孩
    子,这个花园平日你若无事最好不要靠进。懂吗?”
    张总管回头看着我语重心长道。
    “恩”
    我盯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张总管微笑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便转身继续走。
    我们绕过池子走向另一边的长廊,过了些许时候便来到仆人们住的小院
    。张总管将我带到南面的一个房屋里,此时屋里站着一位侍女打扮的女
    子,看上去十分干练。
    “兰儿,快将他用热水泡一下吧,这孩子怪可怜的。”
    女子朝他微施一礼“是”。
    她转头对我温柔一笑便走过来主动牵起我的手,她的微笑让我想起了我
    的母亲,我觉得有些尴尬有点想抽回我的手。女子好像察觉出了,蹲在
    我身边。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我的十二年的记忆,我的笑容随着母亲的去世便一起埋葬了
    。我看着她一句话的没有说。
    “唉,我看这孩子八成是打击太大了,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希望他不
    是以后都不再发出声音。”张总管道。
    我发不出声音......不,不是,我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而以。
    女子有些伤感的看着我,抚摸着我早已冻得跟红萝卜似的双手。
    “走吧,我带你去泡热水燥,再这样固执下去你的手脚怕是要留病的
    。”她拉着我往里屋走去。
    张总管眼神有些沉重的将房门关上。
    里屋已经放置了一桶热水,雾气了绕。她利索地将我的衣服解下,扶我
    进浴桶里坐下,一边温柔的帮我擦拭着身子,一边对我说
    “我看你与我相差也有些岁数,今后你若能出声,便唤我兰姐姐吧。”
    姐姐!心里一暖。
    我默默的听着。热水将我身子整个包围住,许久没有这么舒服了,我沉
    浸在热水带来的舒适感,温暖的感觉又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
    她将我转身过来,帮我擦拭胸前;但在我胸前的胎记——火焰纹身处停
    了一下,只是一瞬间,接着用力的搓揉它。
    胸前传来隐隐的刺痛,我默默的看着她。
    她伸手抚摩着我的头,对我微笑道“我在外面等你,你洗好了就出来吧
    。”
    说罢便走了出去。
    我拿起浴巾轻轻的擦拭着胸前那一块已经发红褪皮的火焰纹身。直到现
    在我也无法明白母亲为何会在我的锁骨处刺下这样一个纹身。
    雪已经变小了一些,在黑夜里随意的飘着。换上青衣的我随她绕过
    花园来到流凌的住的亭院,屋里灯火通明,还有饭香传出。
    突然想起虽然刚泡了热水澡去了寒意,还没吃饭,肚子已经强烈抗议了
    。我们进了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桌美味的饭菜,桌边自然坐着流凌
    ,他的黑发用青色丝锻束起,耳后几丝,垂于胸前。身后站着老管家和
    一男一女;男子剑眉星目,脸部轮廓分明,表情冷淡。女子一身红衣,
    眉毛上挑的看着我,眼中尽是不屑。视线冷冷的略过了他回到流凌身边
    ,竟发现他的右边坐着一位少年,少年面目清秀,嘴唇的形状长得刹是
    好看,有着少年特有的青涩但不乏妖娆的气质。
    只是...此人尽长得与我十分的相似。
    除了我比他稍矮一些,面色苍白,扎眼看去难以分辨得出谁是谁。他似
    被我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喂。小鬼,你看够没有啊。真是贱人胚子,果然有遗传。”红衣女子
    愤愤的讲着。
    我顿时回过神来,有些尴尬、茫然。
    “锦绣!”流凌略带斥责的口气唤道。
    那名叫锦绣的女子有些憋气,恨恨的瞪了我一眼。
    “张总管已经将你不能说话的事告知于我,你
    若不想开口没人会逼你,只要你守本俯的规矩没人会拿你怎样。”流凌指
    着身旁的少年道:“他叫紫明。”
    少年向我略失一礼。
    我惊了一下。抬头看见流凌正注视着我,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冷漠的
    看这这个名叫‘紫明’的少年。
    流凌接着向我介绍站在身后之人,“他叫冷岩,明日起他教你剑法。她
    是锦绣,将教你们鞭法。今后你们还将学暗器和医术。”
    流凌转过头来温柔的对我说“今后你要用功学,知道吗?”
    他救了我,我怎能负了他“恩”我应了声。
    “主子,他还没有名字呢。。。”张总管小声道。
    流凌有些好笑的说“就叫哑儿吧。”
    此话一出全场包括兰姐姐和张总管都笑出了声,
    冷岩抛来一个同情的眼神,锦绣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我‘哑’然。
    “名等今后你开口了再改。吃饭吧。”
    晚饭伴随着时不时有人憋不住发出的笑声中结束了。
    回到房里,我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种种,流凌笑时的样子在我脑袋里挥
    之不去,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着想着我便进入了梦乡,在梦里流
    凌的影子和母亲重合了,他们笑起来都那么温柔,那么像。我的嘴角微
    微的上翘,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此时窗外那人却没这般开心,他用力地踢开了我的房门,冲到床边抓住
    我的衣领使劲的将我摇醒。
    “起来,臭东西。起来。”
    我被来人恍得头昏眼花,难受的打紧。用力地将他推开,不料来人却被
    我推倒在地。
    借着窗外投进的月光我看清了地上的人竟是‘紫明’。
    我诧异,因为‘紫明’应该是住在客房,半夜里他来我这做什么?
    怕是我把他推得太用力,半天才爬起来。他凌乱着衣裳恶狠狠的盯着我
    道“你这臭东西我是来提醒提醒你,不要以为主子待你好就忘了自己的
    身份”
    ‘我的身份?’我心想。
    “我告诉你,你只不过是我的替身!你最好别得意忘形了,如果得罪了
    我,主子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哼---”
    他扬着头,发出得意的声音。
    接着眼神露出暧昧的味道“主子对我非常,非常的重视。他不仅会抱着
    我入睡,而且......”
    他靠近我缓缓的说“而且他还会...”他的话忽然停住了。
    我发现他正睁大着眼睛看着我的火焰纹身。
    “这是怎么回事?!”
    他拽扯着我的衣裳,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用力的搓揉着我的纹身。
    “不。。。不可能!你滚、你滚啊,我讨厌你。滚~~~~~~~~~!”
    说着便将我狠狠的推开,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我望着敞开的房门外,院内已被白雪覆盖,寂静异常。若不是雪上留着
    刚才跑出去的‘紫明’的脚印,也许我还以为刚才是在做梦。看来我到
    了个是非之地了,深深的叹了口气。感觉有两行热泪流了出来,我用手
    将它们擦拭干净。吸了吸鼻子,暗自说‘不哭。你从今往后不许再流泪
    !’
    我不知道这座院的主人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庄里的人个个武功非
    凡但不知究竟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人们看到我的纹身都会面露凝色?母
    亲,我想你了。我想喝你做的热热的花粥,想你总是对着我微笑。在梦
    里我又回到了以前跟母亲生活的日子。
    “噢~噢~你母亲是□□,在外面钩三搭四,你是□□的孩子。。。真脏
    ,别靠近我们,会得病的。哈哈哈哈··”
    只有5、6岁的我,哭涕着冲回家,看见母亲正在厨房烧菜--是肉。这在
    一般人家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像我们这样母子二人,日子过得辛
    苦的人家来说就非常奇怪了。每逢新年将至时母亲那都会多出一份不多
    但足能让我们吃个几月肉的钱,虽然心生疑虑但当时我还小并不在意,
    只是邻居的同伴总是拿着来取笑我,每每我向母亲哭诉时她只是抱着我
    默默的流泪。
    “孩子,你所看见的,听见的并不是真实的。真实的事你兴许会回避,
    不真实的却又深信。”
    虽然她说的话我听不太懂,但听着母亲温柔的声音,什么都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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