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护短师尊》148.囚禁之所

    蓝卿若看着他在夜风中离去的背影，唇角的微笑渐渐散去, 心头涌上无尽的苦涩。扬起手, 隔空抚摸着他的身影，因为她知道一旦她离开, 今生今世恐怕都无法再见到他，就算有缘再见, 也不知是怎样的光景。
    想着这些眼眶发红湿润起来,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淌着，蠕动着发抖的双唇, 哽咽道：“夫君……对不起。”
    她不敢奢求原谅, 因为她作了对他此时而言最残忍的决定。
    白色的法印在她脚下逐渐形成巨大圆盘，宛如水波一般将她完全笼罩, 最后在一阵晚风中，金水桥边已经没有人女子的踪迹。就如同水中的波纹，在前行中出现旋涡, 也终归在长流中无影无踪, 不曾留下半点痕迹。
    “你这般离去, 对于沈渊来说可谓是绝情至极。”孟仲瞧着幻影迷踪阵中泣不成声的模样, 心疼不已。但他想着若沈渊发现卿若离开了他, 还不知会做出何等时来。“听昆仑莫掌门说, 沈渊应当打算整顿好淮山的一切，就带你前往魔界。”
    此事换做任何人都或许觉得十分荒唐, 但孟仲却知道沈渊做得出来。
    蓝卿若阖上眼攥着胸口, 感受着心脏似被撕碎了一般, 半响也不曾言语，体内魔气朝外溢出，显然有崩溃之象。孟仲亦难受地不忍再继续问下去，反而粗哑的开口，讥讽一笑。“若让他知晓，是我带你走的，他非将我碎尸万段不可。”
    “若、若有一日……”蓝卿若咬了咬下唇，用尽所有的修为，控制住心中激荡的情绪，继续说道：“若有一日他要杀你，你便告诉他，今日金水桥边他问我的事情，我应了。”
    她是他的，永远都是。
    “他问了什么？”孟仲见她情绪稍微回旋，便轻声说道。
    她让莫掌门来找自己的目的，是让自己带她离开这里，可是对于她之后的打算并不清楚。
    而蓝卿若并没有回复，这也是她与夫君之间的事情，她并不想告诉任何人。说来她也并非没有其他的办法离开淮山，这是想来想去她终究想见孟仲一面。不得不说，孟仲的确是世上难得的男人，不但丰神俊朗，性子更是体贴备至，令人如沐春风，也的确又令她移情别恋的能耐。
    不记得三百前后与师尊点滴的这些年，与他在一起虽说是被天书所控，也是她确有动心之故。不过当她魂识归一，心中却只有沈渊一人，她实在不愿让他继续怅然下去。“卿若心中从来只有沈渊，无论是百年前还是现在，这些年你我之间种种另有乾坤，实是造化弄人，卿若当向你致歉。”说完她就微微福了福身。
    而孟仲则有些恍惚，双眸略微失控的凝视着她，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你记得了？”
    见他如此模样，蓝卿若也不由动容，最终颔首承认。“不久前已然记起。”
    “那我们——”面对心爱的女子，他又何尝不想同他在一起，又何尝没有想过当她有一日记起这些年的时候，回到她身边。就如同她不顾一切回到沈渊身边一样，虽是奢望却也暗暗乞求着。
    蓝卿若虽有些不忍，却也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们绝无可能。”
    这句话刚落，就见孟仲仓皇地往后退了两步，苦笑道：“是，你方才就说了心中只有沈渊。若是当年我早些遇到你，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天意如此。”蓝卿若心中喟叹，想着当年在昆仑见着他一身仙气从天而降，自己心跳慌乱的模样。“从遇到他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此生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
    孟仲深深的凝视着蓝卿若，静默着，眼角隐有水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用略带嘶哑的声音问道：“你既然如此待他，又如何舍得？”
    如何舍得？她当然不舍得，可是就算不舍得又能如何？她真的能让夫君带她去魔界吗？真的能让他堕入魔道，涂炭生灵吗？就算她自私些，不顾苍生，可是夫君呢？当他恢复传承之后，当他忆起自己真正的身份，他会如何看待堕入魔道的自己，又会如何看待身份魔尊之女的她？神界又岂会放过他！她又如何忍心看着他面对两难之境。
    “在沈渊的人生轨迹之中，我就如同坠入的一颗石子，落在水中的时候浪花无线，阵阵涟漪。”蓝卿若苦涩的扬了扬头，轻声道：“可当我消失之后，流水依旧潺潺不歇。”
    一旦他渡劫飞升，凡尘一切不过是过眼烟云。
    她说得虽然轻松，可孟仲能够看见她心中的苦痛，也能够看见沈渊发疯发狂的模样。看着她与沈渊在一起，痛楚的只有自己，但若他当真带她离开，痛苦的或许会变成……很多人。
    “孟仲，看在过往的情分上，你能否应我一件事。”蓝卿若忍着眼泪，神色中透着坚决。
    孟仲轻声问道：“什么？”
    “三百年后，若你在沈渊身旁见到一个唤作蓝卿若之人。”蓝卿若咬着下唇，直到发白渗出血痕。“……杀了她！”
    “什么？！”孟仲惊讶的望着她。
    “带她离开沈渊身边，然后杀了她。”蓝卿若再一次说道，不过说完她就目光如炬的盯着他，“万万不要将她推入弱水之中！你必须答应我。”
    这样她就不会来到四百年前，就不会遇到沈渊。她想让他平安的渡过劫数，飞升正道，继续做他的中天北极紫微大帝，千秋万代被世人所敬仰。
    “我……”这要求让孟仲显得有些无措。卿若让自己杀了她，这如何可以？！
    蓝卿若知道这对于孟仲而言，有些强人所难，可是她没有别的人可以托付，也没有人能从沈渊身边将自己带走。“我离开之后，魔界定会继续派人对付他。就算她再像，也并非是我，而是魔界的阴谋。你替我杀了她，莫要让她……伤了夫君。”
    此刻的蓝卿若说得言之凿凿，然三百年后当孟仲见到蓝卿若的第一眼，就知道她骗了他。但此时的他，只能说一声：“……好。”
    一路行至麓山，这也是蓝卿若心中所想之地。看着层峦叠嶂，灵气逼人的麓山，蓝卿若的心是定的。她没有能耐救娘亲出来，她总是要来陪着她的。更何况，麓山禁地，本就是为了控制娘亲体内的魔气劈出来的，既然困得住娘亲，自然也能困得住她。她这是给自己寻了一个上佳的囚禁之所，一举两得。
    “你走吧。”蓝卿若站在山腰上说道。
    “我……”孟仲不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却已看出她心意已决。
    蓝卿若感觉着自己体内汹澎湃的魔气涌动，紧握着手指厉声道：“走！”
    接着就双手结印，身后巨大的圆盘印在身后，让她整个人显得妖艳惑人，眼角弥漫着黑色的纹路，肌肤白皙如水一般吹弹可破，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见她的身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原地。而孟仲则望着她消失的地方，苦笑的养唇，最终低沉的笑出声来，眼角有水光溢出，落在地面上，埋进草木之中。
    而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倏然出现在他身边，好似他早已在此地却静默了很久。见到孟仲如此反应，不由讥笑道：“一切不过是意料之中。怎么，你也会舍不得？”
    孟仲当即僵直，收敛起所有的情绪，立起身子躬身唤道：“师父。”
    “不曾想尊上的血脉未经雕琢，就有如此磅礴的魔族修为。”此人全都都被笼罩在黑袍下，仔细看去，此人竟是虚影，并无实体。能以如此影像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灵气充盈的麓山，绝非寻常之人。“将她与你私奔前往魔界的消息传至九州大陆，妇孺皆知。”
    “……师父，此事恐怕不妥。”孟仲面露怔仲，不赞同的说道：“沈渊此人，皆无从预测。若他不如预期所料，此举怕会适得其反。”
    “你有为师了解他？”黑袍人顿时呵呵的笑着，显得异常诡异邪恶，“我与他相识数万年，他是什么样的性子我比你更清楚。”
    孟仲立即低首，回道：“是。”
    黑袍人见他气息紊乱，冷哼一声，警告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做大事莫要妇人之仁。”
    “不敢。”孟仲神色一拧，在黑袍人消失后，转身望了一眼方才蓝卿若消失的地方后紧随而去。
    而蓝卿若站在洞窟中，见到身体被锁链牢牢控制住的巫山神女，她的脸色依然苍白，毫无血色。好似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像个木偶一般坐在地上，对周遭的一切都无所觉，也不理会。
    蓝卿若飞身到她身边，喉咙紧了紧，用极轻的声音唤道：“……娘亲。”
    见她没有反应，蓝卿若蹲下身子，握着她的手腕再次唤了一声。继续温热的触感让姜瑶有些发颤，眼帘微抬目光冷峻，直到看见她才诧然变色，声音极度干涸嘶哑，难以置信的蠕动着，想发出声音却发现喉咙太紧而无法出声，直到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颤抖的伸手抚摸着对方的脸颊，“卿若？”
    蓝卿若知道她如今魔化之后，相貌与之前有些许不同，她仍是哽咽的点头道：“是我……是我……”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姜瑶双眸仔细的凝望着她，唇边竟然溢出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