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之岛》9.对峙

    对峙
    竟然是一辆听上去非常差的车子，这种车似乎早就该进回收厂了，但是蓝西装口中所说要等的议员难道竟是连一辆好车都买不起的人？蓝西装看了紫袍人一眼，好像在说：“看吧，我说过他们很小心的。”
    紫袍人顾自走到一边，抱着双臂沉默着。
    蓝西装用余光看着紫袍人走到一边，笑道：“我就知道紫兄讨厌这种没有胆色的人，不过没关系，我喜欢同这些人打交道，因为我非常明白自己的处境，在他们面前我永远是老大！”
    车子在仓库门外停下，几声故意放轻的脚步声说明那几个人已经走到门口，他们迟疑了有十几秒时间，然后终于有人鼓起勇气敲了下门。蓝西装一直在仔细地听着他们的行动，脸上带着奇怪的微笑，然后他轻轻地挥了挥手。手下两个人便上前打开了那扇仓门，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三张可以想象的脸――肥胖、低额、油光的皮肤和一双充满着不安与贪婪的眼睛，以及跑100米需要一分钟以上的身躯。
    “晚上好，先生们，很遗憾没有在最豪华的酒店招待你们，不过我想三位议员先生应该是那种对未来有着美好理想以及敢于去实践的人吧，因此我才非常高兴地将三位请到这里，由我们一起来创造更美好的未来，风中之岛美好的未来。”蓝西装迎了上去，一一和他们握手，然后在一张手下送上来的看上去非常舒适的椅上坐了下来。于是那三位“尊敬”的议员先生发现没有他们的位子，只好在蓝西装面前站着。
    “啊，是啊，也许应该说是我们共同最美好的未来吧。”其中稍瘦些的议员取出一块与他身份甚为相符的白手巾擦擦自己满是汗水的脸。
    “是啊，李议员，说的好极了，还有蒙议员和丁议员，我想既然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们一些时候了，那么现在你们来了就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了，议员证、身份卡和你们那独有的手印章应该都带来了吧？”
    “啊，是的，您看，我们都带来了，不知道这一次又有什么好照顾的。”丁议员陪着笑说道：“上次港口方面的合作让我们都得了不少的好处，而且那些可恶的渔民也没有抓到我们的把柄，所以这次应该有更好的合作吧。”
    “没错，我也这样想，”蒙议员也说道：“我想你们灵蝠的人已经控制了相当一部份议会的力量了，只要一旦得到司法......”
    “No~~~~~蒙议员，您已经说了很多了，不是吗？好了，现在请你们将我要求你们带来的东西拿出来让我看一下可以吗？”
    “那是当然。”三位议员纷纷从衣服的里面取出一包东西，展示出来给蓝衣人过目。
    “好极了，和以前一样，你们还是需要在我给你们拟好的地方用你们现在手上的东西给我做出保证，当然了，你们不必事先知道那上面会有什么内容，因为在目前而言，那不是你们应该了解的东西。”一名手下取出一张相当薄的电子协约纸，放在三人面前的地上。电子协约书上发出淡蓝却清晰的光芒，照着三人的脸上显得竟是有些诡异。协约书的内容直接打到了最后签字的地方，那里要求签约的双方输入自己的身份卡和只有本人才知道的密码，并且盖上自己的电子章和手印。电子协约书会按要求做出几个COPY保存这一切作为双方签订协约的凭据。
    三位尊敬的议员先生到现在才终于显露出一丝的犹豫，好在那并没有持续多久，蓝西装很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脸色由有那么一点的担心非常快速地被那种一直以来的贪婪所掩盖，然后三人一起在那上面盖上了章，并印下了自己的手印。
    蓝西装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那种和谐的笑容，取而带之的是无比的憎恶。没有一个人的脸色会像他那样转变得那么快了。辛龙看着他的半张脸，有些讨厌地转过头，暗暗地看了下不远处同样在黑暗中的红狐，心中暗道“你这个混蛋，想到什么时候才动手啊？他们的事情几乎要办好了！”
    “好了，各位，已经够了，就到此为止吧！”
    丁议员堆着笑抬起头来说道：“是啊，总算是......”他忽然住了口，因为他猛地发现蓝西装正用一种非常奇特的眼神望着自己，然后他听到了至少有六个摸枪的声音，所有的枪口都朝着一个方向――正对面的一大堆高箱子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人，虽然因为蒙头的原因无法看到他的真面目，但是每个人都可以看到他那副微笑着并充满了自信的牙齿，还有他胸口那一只金色而充满朝气的飞鸟。
    紫袍人竟然还是像没事发生一样地站着，蓝西装缓缓地将僵硬的脸舒展开来，笑着举起双手转过身来，说道：“好了，首先我猜你的手上一定有把枪，而且你的枪法一定很准......”他转身过来看时不由又突然住了口。
    红狐大大方方地坐在那上面，摊摊双手说道：“看起来你错了，我根本没有枪，而且我想也没有这个必要，想知道为什么吗？”
    “哦？是真的吗？”蓝西装慢慢地说着，眼睛朝着两边晃了一晃。
    “砰砰砰......”突然响起几声枪响，然后又是几声枪落地的声音，蓝西装的几个手下捂着手退了开去，他们的枪落在地上仍然在不住地打转。
    一边的紫袍人终于转过身来，朝子弹射来的地方看了一眼。
    “哈哈，因为这就是原因，我希望你的手下不要再妄动了，那样的话对我们大家都将不是一件好事。虽然我非常信任我那位朋友的枪法，不过我不敢说他下一次还会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蓝西装斜眼望了下身藏在黑暗中的辛龙，突然仰天笑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老朋友了，黑夜精灵，你们什么时候换了装饰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差一点认不出你们了，如果不是这出了名的枪法提醒我的话，我还真会犯某种错误呢。但是不知道两位这次来有什么目的呢？如果有我沈亦秋效劳的地方不妨尽管说。大家都已经是熟人了，说话不必客气的。”
    “好说的很，就像你们一样，我们需要的是站在你身边的那三位尊敬的议员先生和他们身前的那张电子协约书。”红狐摸摸自己的鼻尖慢慢说道。
    沈亦秋强笑道：“两位真是好大的胃口，要知道我们为了培养这几只蠢人也花了不少的时间和金钱，两位一下就让我们损失巨大，这样似乎不太好吧？”
    “不！你又说错了，损失巨大的应该是那些渔民才对吧，你们失去的不过是肮脏金山的一个角，而他们失去的却是赖以生存的捕鱼权力和生活的空间。”红狐冷冷地说道：“你们将他们从海边赶出，还让他们不得不躲在西城那个无法住人的地方，我想你也一定认为我说的没错吧。”
    “嘿嘿......两位看来已经是决定了，即使我出多高的价都没有用了？你们也应该知道在这个梦想般的风中之岛里只有当你有了足够的金钱以后才能体会到什么叫拥有梦想，所以......”
    “没有所以，也没有考虑的必要，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现在虽然无法一下将你们铲除，不过如果你还是这样执迷不误的话总有一天的，那一天会来临的！”
    这是辛龙所听到的红狐所说的最为正经的话，他正想看看沈亦秋听到这句话后的表情，忽然有种特别异样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只是一刹那间辛龙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他的手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应，但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慢了。
    场中一下静极，所有的人都看着那两把对峙着的枪，枪口与枪口之间竟然已经成了一条直线。辛龙努力让自己的手不至于抖动，但是他心里明白的很，这是自己所遇到过最强劲的对手，那样的拔枪速度，那样的持枪能力，丝毫不用瞄准的自信。事实上自己刚才也许已经慢了一丝，虽然只是一丝的时间，时间短到双方都不敢为之而冒险。
    汗水从额头冒出来又被头罩吸干......
    沈亦秋低着头沉笑着：“那么现在呢？两位还是不愿意考虑我提出的问题吗？”
    红狐吃惊地望着紫袍人那如石雕般持枪的手和星光一样自信的眼神。没有听到辛龙开枪就已经明白这个紫袍人的能力绝不在辛龙之下。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能在辛龙先出枪的情况下将局势拉平！这人出枪的速度岂不是比辛龙更快？
    红狐深深吸了口气，忽然笑道：“看来今天真是幸运，我想这位一定就是紫彤袍了！”
    紫袍人一言不发，从他那夺目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正在享受着这一刻。
    “没错，想不到你居然认得他，黑夜精灵先生，我们需要坐下来谈一下条件吗？为了那三只蠢人。”沈亦秋在说到“那三个蠢人”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那种亲切的微笑，虽然在他的心里他根本没有把那三位尊贵的议员当成人看，而只是把他们称为“只”。
    “我想还是不必了，除非你们有把握能将我们两个彻底从风中之岛上抹去，否则事实上这三个人对你们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即使今天得不到那张电子协约书，我自己的手上也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足以让他们三个坐上一辈子也坐不完的牢。”
    “嗯~~~~听起来像是不错的主意，为什么你会说除非呢？我觉得我现在完全有那种能力啊。你的那位神枪朋友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来照顾你了，”他抬头望了下躲在黑暗中的辛龙，伸出手做了个开枪的动作，笑道：“我还真没有看到过连我们紫彤袍兄都摆不平的人呢，不过说实话他现在能够自保已经是莫大的光荣了。”
    红狐居然还是那样地镇定，沈亦秋转头看看那三个已经吓得双腿发抖的议员，再看看犹自对峙着的那两把枪，转过头来正要说时突然听到一阵声音从远处传来，渐渐地越来越响，他终于再也笑不出了：“原来你还有这一招，我一直以为黑夜精灵是独自活动的人，没有想到居然也会借助安全局的力量。哼，我们走！”
    他话说完，那外面的警车声已经是越来越清晰。
    沈亦秋坐进车内，手下纷纷上了车。三个议员听到警车声吓得像是滩泥一样倒在地上，李议员挣扎着跑上前去，喊道：“沈先生，您......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啊，您带我们走吧......”
    “对于把自己的命运放在别人手上的人而言，你们的生命在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消亡了，我除了给你们每人一把枪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好做的了。”沈亦秋冷冷地说着，从手下拿过一把枪抛在地上，转身就走。手下打开了仓门，众人拥着他走了出去。
    紫彤袍那毫无表情的脸上慢慢地出现了一丝冷笑，他的一边嘴角微微地向上挂起，像是知道自己最终已经赢了。而此时辛龙的神经却已经绷到了极限，他不知道自己的子弹会在什么时候射出去，也不知道那是否会击中那个紫彤袍。两人的对峙似乎已经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啪”一声响，却不是子弹出膛的声音。
    紫彤袍随意地收回枪，动作简单而又自然，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没有表情的表情，将手叉在裤袋中，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辛龙缓缓地收回手，才发觉自己的手掌已经全湿了。望着紫彤袍那异常冷静的背影，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完全败给了别人，败得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