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对阿哲的愧歉,我和丰恺之他们踏上了前往安徽的旅途。
前往安徽的路途是艰辛的,我们在官道上一路颠簸,走走停停,农历腊月期间到达了安徽桐城,这里是真正的玉丰山庄所在地。这一路走来,我和丰妹妹的关系相处更加融洽。
当时的安徽桐城不仅商业发达,而且文化繁荣,特别在清初文坛,桐城派可谓独树一炽,不可小觑。
到了玉丰山庄才让我长了见识,了解了当时所谓的有钱人。整个玉丰山庄呈星字的布局,山庄分前面两院,前院主要用来主事、举行仪式、接待宾客、宴请之用。后院是主人家眷之地,分有好多块,院与院之间都是高墙耸立,只能通过一个个的小门连接起来,由于丰家原是士族大家所以男女所住之处严格分开,未嫁人的女眷住在一起,娶了亲的或搬出去,或住在山庄外围独落的院子里。每个大院落都有自己的园子,阁、楼、台、廊、榭、轩无所不有,有假山、池塘,小桥流水,总之让人目不暇接。特别是离丰妹妹不远的住所,有一个五色琉璃的八角亭,亭前有一个小巧的喷水池,每到一定时候就会喷水出来,真是让人感叹,原来清代就有这么好的东西。
进玉丰山庄拜见过玉丰山庄的老夫人及丰恺之的几位堂嫂后,我就正式在玉丰山庄住下了,丰恺之本来给我安排另有住处,但是经不住丰妹妹的再三请求,终于让丰妹妹和我住在一起。
这玉丰山庄的老夫人是丰妹妹的亲娘,但不是丰恺之的母亲,由于丰恺之的母亲早殇,她就被娶进门代替母亲之职照顾恺之,然后生了玉之,再无所出,一直尽心尽力照顾着兄妹俩,内心善良但又不擅长持家,丰恺之的父亲过逝后,她就整天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因丰恺之尚未娶亲,整个玉丰山庄的内眷事务主要由丰恺之的堂嫂代为打理。
我们回来时,正敢上快过年的时候,第一次在大清朝过年,任何事都感到新鲜。看着丫环、仆人们忙进忙出,贴窗纸,剪花纸,对对联,请门神、灶神等各种神仙忙得不亦乐乎。厨房里每天都忙活着,精办着各种准备过年的吃食,小姐们忙着挑选料子为自己准备过年的新衣。为了表达我的心意,我为丰妹妹做了一件紫色的新衣,衣服上并没有精致的绣品,只是用衣服的布料,做了一朵鲜艳的玫瑰,别于衣服上,然后做了一条精致的腰带,腰带上绣有粉红色的荷花和黑绿色的荷叶,裙摆特地加长,加宽以突出腰带之美,在衣领处我也略加改进,把小占领,换成气派的大占领,以突出整个衣服的华贵,当丰妹妹穿上这件衣服后,简直爱不释手,连声称谢。
年三十那天,丰家老老少少齐聚一堂,这时久不见面的兄弟姐妹才有见面的时候,大家互相问候着,说着家乡话,让我感觉备感亲切。吃饭前,丰氏一族先要祭祖,然后燃放鞭炮,然后开始团年,大家在一起相互嬉闹着,猜花拳,行酒令,猜谜语,而我和洪约翰两人什么都不会,无法融入其中,洪约翰刚好有一幅扑克,我俩约好出牌规则,打起了两人扑克。打着打着,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没见过西洋扑克的玩法,甚为好奇,洪约翰耐心地教他们怎么出牌,怎么打,一时间参加者很多,最后我说打一幅扑克不行,打二幅,然后重新约定规则,其实就是打现在的升级,于是我和丰恺之一组,洪约翰和丰恺之的堂哥一组打起了两幅扑克的升级,直到深夜大家还兴趣正浓,但丰妹妹在那显然已经支持不住,所以我和丰妹妹最后告辞离开,但又有人马上接替我。
我和丰妹妹各自安睡后,第二天就早早起来,因为我们都未出阁,各位嫂嫂都要给我俩红包,所以一大早收红包行动正式展开,只要到各位嫂嫂处请安作揖,说上几句新年祝福的话就有红包拿来,我们也乐此不疲。
行至丰恺之处,丰恺之已早早在那里等侯着各式领红包的人,昨天可能一夜未睡,丰恺之面前发青,眼睛微肿,等脸上喜气洋洋,我们向丰恺之请安道上万福,等着丰恺之给发红包。丰恺之一边发红包,一边问我年后有何打算,我说,准备等春暖花开时就继续南下,去南方各省见识见识。丰妹妹等我说了这话,很是失望,一直央求他哥哥在留我一段时日,丰恺之笑而不答。
春节过后,一切都走上了正轨。我也没闲着,要出去赚点钱以备去厦门之用。我来到桐城一家不甚显眼的成衣铺,把我设计的衣服式样和花色拿给老板看,希望卖我的设计作品,可是那位老板有眼无珠对我的设计斥之以鼻。
我也不气恼,坚持要和他合作,他觉得我很奇怪,最后被我的诚心感动,答应试上一试。老板在我的设计指导下做好了两套衣服,我找了两个漂亮的女孩穿着衣服在桐城最热闹的地方走上一走,如果有人问起衣服,就告诉她们这里的地址,很快第一天就陆续找到这里要求做衣服,因为我们的衣服好看,质地又好,定价贵,虽然有人想做,但是真正定做的人少,我当然知道其中原因,第一步我只是想试探一下市场反应,第二步才是真正要考虑的。真正买得起衣服的有两类人,一类是大家闺秀,一类是青楼女子,大家闺秀因为深居浅出,要真正想赚她们的钱,还要多些时日,不如先从青楼美女们下手,于是我又主动请缨去各种青楼推销这些衣服,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些女孩甚至老鸨们都愿意购买这些别致的衣服,为此我还乘剩追机,在一家桐城最有名的青楼,柳月居,搞了一次服装发表会,年轻的姑娘们穿着衣服,缓缓的从楼上下来,在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上,给大家展示服装,博得了下面的满堂喝彩,演出整个收入所得我和青楼老板对半分。
短短一个月时间,我数了数自己赚的银子,足足有五百两,这些银子足够去厦门的了。
这段时间我也给丰妹妹派了不少活,由于她女红好,我让她帮我设计绣品的试样,然后我俩在一起设计衣服,我再拿出去卖,丰妹妹也乐在其中。
一日正在和丰妹妹一起设计衣服,有下人来报,说是丰恺之请我过去。
来到丰恺之处,丰恺之正端座在一张四四方方的椅子上,不紧不慢的唱着茶,看见我来后站了起来,寒喧了两句后,宾客落座。
“琳姑娘,贝勒爷来信了,问起您在玉丰山庄可曾过得好。”
“谢贝勒爷挂心,也谢谢丰公子的照顾,小女子在这过得很好。”我当然过得好,学以致用,而且还赚了银子,一切不顺心的事都抛到脑后。
“那就好,不然别人还以为我玉丰山庄怠慢了贵客,让贵客抛头露面,四处贱卖。”丰恺之冷冷地说。
“公子此话怎讲,我阿琳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噢,是吗?哪有大家闺秀抛头露面,四处卖衣服,甚至还不惜亲自到青楼去。琳姑娘,我丰恺之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但是你来到我这玉丰山庄,就要守这玉丰山庄的规矩,而且我希望你以后谨言慎行,不要对玉之有何不良影响。”
“丰公子,小女子真是不明白,小女子抛头露面犯了大清律法哪一条哪一款。女子为何不能抛头露面,我即没偷,也不抢,小女子靠自己的手艺挣钱,何来不妥?小女子不仅没感到有何低贱之处,反而以此为荣。至于丰妹妹,小女子以后会注意,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琳姑娘,你。。。。。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亏得贝勒爷对你如此情深意重,你也不替他想想。”
“丰公子,我正是替贝勒爷着想,才果断离他而去,我和贝勒爷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儿。”说出这样的话,我自己也觉得伤感。
“琳姑娘果真放得下贝勒爷,愿意离开他。”
“那是自然。”
“那好,年初我就有一条商船要去南洋,琳姑娘不是一直被异邦人士抚养长大,很想去异国他乡看看,你愿意随商船一起去南洋吗?等到贝勒爷彻底忘掉你娶妻生子,我再把你接回来,如果那时姑娘还未嫁人,耽误了姑娘的青春,我丰恺之愿明媒正娶姑娘,不会让姑娘您受任何委曲。”
“丰公子,您愿意送小女子去南洋,小女子求之不得,到了南洋之后,小女子就不用丰公子操心,自有打算。至于嫁人,小女子没想过,也不敢高攀这玉丰山庄的门第。你我都是贝勒爷的朋友,小女子知您一心向着贝勒爷,小女子所作所为又何偿不是为了贝勒爷好呢?只要为贝勒爷好的事,小女子都愿意去做。”
“琳姑娘您能够如此通情达理,恺之在这里感激不尽,恺之说过琳姑娘若以后有何事相求,恺之将尽全力相助。”
与丰恺之这次碰面后,就意味着我又该远行呢。
这一阵子,我用碳笔临摹自己的画像,送给丰妹妹以示收藏,然后又画了一幅丰妹妹的像我拿着,在以后的日子里可以睹物思情。丰妹妹从未见过这样惟妙惟肖的临摹,所以爱不释手,我又画了一幅丰恺之的像送给他,以感谢他的知遇之恩。丰恺之见我有如此才情,不由得心生几分懊恼,觉得以前自己对我说话,却实太重了,其实我一点也不怨丰恺之,那个年代的人,能容纳我已经很不错了。一切终究都要结束了,是该走的时候了。
就这样在匆匆道别众人后,我和洪约翰踏上了南去厦门的征途。丰恺之的商船将会安排我离开,前往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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