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的日子[连载中]》9.第 9 章

    四、
    《前进三米有段爱情》
    （1）浅浅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说，亲爱的，你以后还会记住我吗？我说，会啊！我不可能忘记你。浅浅甩甩头发向前跳了几下，停下来回头又问，亲爱的，你真的会记住我？永远的记住那种？我跑上去跟她站在一起说，你看见前面的那条路口没？你要是先跑到那我就永远记住你，要是我先跑到我以后就把你忘了。说完我撒腿向前跑去，快跑到路口的时候我回头看见浅浅蹲在地上看着我，我又跑了回去拉起她问，浅浅，你怎么不跑啊！浅浅说，唐唐，你记住我好不好？真的！因为我会记住你，永远都记住的那一种，下辈子我都不会把你忘了。
    浅浅当时哭了，我拉着她笑着说，傻丫头，你为什么哭啊？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浅浅趴在我的肩膀上，死死的抱住我。
    那是我第一次见浅浅哭，也是最后一次。浅浅去了海南，然后结婚，然后幸福的生活，然后……一切都来得那么快，什么征兆都没有。我连问“为什么”的机会都没有。
    我呆在成都，没有去海南找她，因为我找不到一个理由，让自己跑那么远去找一个我根本不确定她是否爱我的女人。每天晚上都会去以前和浅浅常去的清吧听着那首《灰姑娘》和那的老板、老板娘聊天，然后喝几大杯啤酒，最后把自己拖回家开始码字写稿子，写完后“晕”倒在床上。
    再也没有人叫我“唐唐”了，因为只有浅浅会那样叫我。
    （2）很久之后的某天早上，我接到了李文的电话，李文在电话那头哭着对我说，小豪，浅浅不行了，浅浅要死了。我点燃一支烟在电话这头很麻木的问，为什么不行了，你他妈的哭什么啊？说清楚点，我还要吃早饭呢，有什么事快说，赶紧的。李文呆了一下，他大概没想到我会以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他支吾了半天才接着说，小豪，浅浅生病了……我冷笑一声道，什么病？爱滋病？李文愤怒的在电话那头骂我不是个东西，然后我听见很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
    接着我若无其事的吃早饭、刮胡子、出门买菜买烟交电话费，然后突然发疯似的跑回家拿起电话定去东方市的机票。那家公司的人告诉我成都没有直接去东方市的飞机，只有到海南或者三亚的。我说别管去哪，只要是到海南境内。
    那边说最快到海南的飞机也要明天下午。
    我开始慌乱的在家收拾起衣物，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正准备出门取钱，电话响了。我接了起来，还是李文……李文说浅浅决定回成都，她回去看看你，你去机场接她吧！我说，你不送他回来？李文在电话那头苦笑道，浅浅要和我离婚，她说她爱的人依然是你，她还说她其实就想回成都完成她一个心愿，想和你在以前你们约定好的那个地方结一次婚，照你们的方式结婚。李文的声音越说越小，我感觉他都快哭出来了。
    我呆了一下然后大笑说，李文你狗日的白痴，你想什么呢？浅浅是你老婆，我和她只是过去，可以说完全没有过去，我和你也算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不骗你，真的，我现在对浅浅一点感觉都没有。李文沉默了一阵说，浅浅明天下午大概三点左右到成都，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说完李文挂了电话，他挂电话的时候他几乎已经哭傻了。
    放下电话，我就坐在沙发上发呆，想着刚才自己对李文说的那一番话，我反复告诉我自己我没撒谎我没撒谎，我现在不爱浅浅了，和浅浅之间的关系比普通朋友还要普通朋友，浅浅是李文的老婆，他们是合法夫妻，浅浅是李文最爱的女人，李文是个好男人，李文是我那么多年最好的朋友。
    但是他妈的那么多年的朋友到最后竟然跟我的女朋友结婚了，而且他们怎么搞在一起的事前我完全不知道。
    我指着空气发泄了半天，连着抽了半包烟，抽得肺疼。不过我做了一个决定：去机场，我去接浅浅，哪怕只是见她一面。
    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开衫毛衣，一条洗得发白的休闲裤，下楼去朋友那借了车就走，车刚上高速路我才想起来浅浅明天才到，我把车停下看着观后镜里的自己说，我说你他妈急什么啊！抢水饭啊？
    我又把车开了回来停家楼下，顺手拿起车上的一本杂志开始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我把杂志一甩就开始发呆，就那样一直看着车窗发呆，想着和浅浅以前的事。
    我突然问自己，你还爱浅浅吗？接着我马上换了到右边说，我不知道。我又坐回刚才的位置回来又问，你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我说，我真不知道。最后我拍拍自己的脑门说，我爱浅浅！对，我爱浅浅！我干嘛这么逼自己？我本来就爱浅浅，一直爱。
    （3）那天晚上我没有睡着，我躺在床上把电脑的音响开得很小 ，放着Lene Marlin的那首Maybe I'll Go看着天花板发呆。呆到三点多我忽然站起来拿着一本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看的书大声的朗读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跟着音乐的旋律把这整本书给完全读完，最后我睡了过去……
    我做了个梦，这个梦断断续续的……一会儿梦到浅浅走了，一会儿梦到浅浅结婚了……到最后起来的时候就记得那两段其他的都忘光了。一觉醒来下午一点半了，我忙拿了一待面包边吃边下楼。
    一个多小时之后我开车到了机场，我站在门口看着浅浅要出来的地方。就那样看着，我不知道浅浅出来之后我会冲上去抱着她，还是什么都不做，就那样看着她，等着她发现我。
    等了很久浅浅出来了，提着一大一小两个箱子，穿着最能衬出她身材的衣服和裤子，大概在衣着上她还没变吧。我马上站在了门外把身子藏住，就探出个头看着浅浅，浅浅出来之后左右看着，然后又拉着一个人问什么。我没有上前，就那样看着浅浅，浅浅忽然向我这边看了看走了过来，我忙把头缩了回去躲在门后边喘着粗气。浅浅走出了门口的时候竟然没有向门的左右看，只是直接上了出租车，我记下出租车的车牌号码忙跑回停车场取车准备去追。
    我刚发动汽车，浅浅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车前，吓了我一大跳。浅浅笑着说，我早看到你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出来见我，我只好主动一点了。我下车帮浅浅把行李放在后边问她，你坐前边还是后边？浅浅没回答只是看了看车里问，你老婆呢？我说，我老婆早走了，走几年了……浅浅笑了，什么话都没说坐到了车的后排。
    我把车往市区里开，路上其实我一直从镜子里看浅浅，浅浅没有看我，眼睛一直看着外边说，成都变化好大……我都只是一个劲儿的说着是。快要出高速公路的时候我忽然问她，你今天晚上准备住哪啊？浅浅拍了一下我肩膀说，怎么？不能住你家？怕你老婆？要不我们在外边开房得了？我苦笑着说，我早说了我老婆几年前就走了，早嫁人了，我家现在就我一个人，我老婆走了之后一直就是我一个人。浅浅在后面用脚蹬了一下我的坐椅说，那我肯定住你那啊？我不住你那我住哪？你说是吧！我答应着，脑子却一片空白。
    快要到家的时候浅浅突然把脸贴着我的脸说，我想亲你一下。我躲了一下，本想说什么，但又忘了，只好什么也不说，装做很专心的在开车。浅浅在后面一个劲儿的笑，大笑，笑完之后说，唐唐，你变了你知道么？你和几年前不一样了，那个时候要是我靠近你你躲都不会躲。我沉默了一阵说，浅浅……现在不一样了，你是别人的老婆了，至少在这点上我还是很清楚的。浅浅坐了回去没再说话，我把车开进了院子，下车，帮浅浅拿行李，一直上楼，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把浅浅的东西全部放在了我的房间里，然后对她说，今天晚上我睡客厅，你住我的房间，电脑在里边，开机密码什么的都没有变，你自己弄着玩吧！我出去买点菜什么的，你先休息一下。说完我就出去了。
    我在市场转了一圈买了浅浅最喜欢吃的凉面就回家。
    浅浅以前最喜欢吃凉面了，浅浅以前最喜欢叫我“唐唐”了。
    （4）吃完饭浅浅争着洗碗，我说浅浅你身体……你身体不好还是我来吧！浅浅冷笑了一声拿着碗就进了厨房。我跟过去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她问，浅浅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浅浅面无表情的说，李文说不是一直保持和你联系吗？你应该都知道。我摆了摆手说，啊……对！李文一直和我联系但是谈起你的时候比较少，都是和他谈谈工作上的什么事。
    其实在那之前李文和我联系过一次，在他和浅浅结婚的头几天。
    浅浅关上水龙头，放下碗抬头说，唐唐，李文不行了，不是我不行了。我说，什么？浅浅没回答，我又接着问，李文怎么啦？浅浅说，不知道。我说，哦！
    我没打算再问下去，我心里想李文这王八蛋怎么了关我屁事，得了绝症死了更好。
    浅浅洗完碗之后，就和我像傻子一样坐在客厅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看了很久，浅浅忽然扑哧一声笑了，我嘿嘿笑着文道，你笑什么。浅浅捂着肚子一边笑一边说，唐唐，你多久没刮胡子了？我摸了摸下巴说，我今天才刮了啊。浅浅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下巴说，没刮干净，然后就俯下身来吻了一下我的下巴，然后盯着我的眼睛说，唐唐，还要我吗？说完就扑在了我的身上。我忙向后退着，浅浅呆了，接着摇头说，你嫌我了吧？你嫌我跟过李文对吧？我没说话，只是把浅浅给抱住。
    我无意识的抱住了浅浅。
    浅浅把我轻轻的推开抓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胸上说，唐唐，你摸摸这，我这还想着你，你知道吗？我想你好几年了？我后悔了，我当初不应该跟李文在一起，跟李文结婚后我才知道其实我真正爱的人是你，你知道吗？是你。
    我抱着浅浅摸着她的头发说，我也爱你，浅浅，真的我爱你。
    浅浅哭了，趴在我肩膀上哭了，就像当初她走的时候一样。
    （5）浅浅趴在我的身上，用手在我胸口画着圈说，唐唐，阿苦是不是对你说我不行了？我说，对。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李文忽然一头冷汗。浅浅说，不是我不行了，是李文不行了。我撑起来说，什么？浅浅说，李文不行了，什么都不能和我做了。我死盯着浅浅说，你说什么？李文什么？浅浅从我身上滑下躺在一旁望着天花板说，李文是不是告诉你我和他有孩子了。我说，对。
    浅浅冷笑道，有个屁的孩子，两年了，他看医生什么吃药，什么偏方烂方都试过了，还是一样没什么效果。哈哈，浅浅笑了几声又接着说，他竟然说我会怀孕，哈哈！
    我一头冷汗，我起身就往房间里走，脑子里全是李文……李文……李文……然后就听到浅浅的哭声，浅浅哭得很大声，浅浅一边哭还一边笑。我在房间捂住耳朵用被子把头罩住……
    过了好一会儿我觉得有人用手在捅我，我把被子拿开看见浅浅站在我的面前，我看着她，浅浅问我，现在几点了？我说，四点。浅浅一把把我拉起来说，走，我们去淮南路。我说，去哪干嘛？浅浅说，走吧！问那么多干嘛？
    听浅浅说淮南路……我脑子里李文的影子全没里。
    两年前我最后一次见浅浅就是在淮南路。
    开车很快就到了淮南路，浅浅下了车站在一根柱子旁问我，唐唐，当初就是在这吧？我说，什么在这？浅浅笑着，那种笑容只有两年前的浅浅才有，从她下飞机到现在，我第一次见到浅浅真正的笑，笑得那么自然。浅浅蹲了下来说，唐唐，我们看谁先跑到路口去好不好？像当初一样。我靠在车门上点燃一支烟笑道，无聊，这么大的人还玩这个。浅浅拉着我跟她站在一起，然后数着一二三，跑！
    浅浅向前跑去，我呆了一下慢慢的向前走着，走了几步停了下来看着她。
    浅浅跑到之后大叫一声，我赢了。我看着浅浅，浅浅问我，表情很认真，唐唐，你还要我吗？你要我现在就过来抱着我，以后我就跟你在一起好不？
    我没有动，就那样看着浅浅说，别叫我唐唐了，叫我小豪吧！
    浅浅摇摇头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说，来啊！亲爱的！来啊！
    浅浅眼睛里闪着什么……
    我硬着心闭上眼睛，转身走向车子，一边走一边说，浅浅，要是两年前我一定过来抱你，真的！
    （6）第二天浅浅走了，离开了我的家。我醒来的时候看见桌子上放着油条和豆浆……还有浅浅的纸条。浅浅说她回海南了，她现在才知道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其实是李文，她回来就是为了看一看我，看看我而已，没其他意思。
    我吃着油条喝着豆浆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娆娆的纸条，吃完喝完我把纸条撕碎扔进垃圾桶又坐回了电脑旁，还是电脑前最舒服。
    我以为浅浅来了我的生活会改变，至少以后天天都会有人叫我“唐唐”，结果还是一样，什么都没有变。浅浅又走了，一点征兆都没有，这次就算有机会我也不会再问“为什么”了。
    我继续每天写稿子码字，继续每天去那个清吧找老板、老板娘聊天，继续继续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的死寂生活。
    几个月之后一天有人敲开了我家的门，我开门之后看见李文站在门口，看他的样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他看了我半天，好像在确认到底是不是我，好一会儿才说，小豪，浅浅走了。然后递给我一个信封就转身走了，我没有拦他，只是打开信封，信封里只有一张纸，纸上边写着：亲爱的，只有几米，只有三米，你为什么就不上来抱着我？然后我们就在当初约好的教堂结婚。
    下面写着浅浅的名字。
    过了很久我找联系到李文，李文告诉我浅浅其实有病，浅浅对我说的他不行了都是假的，浅浅回海南不久就和他离婚，然后离开了海南。他不知道浅浅去哪了，浅浅留了话给他说她对不起他。我没问李文浅浅得的是什么病，但李文却问我娆娆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我说，浅浅骗你的，白痴，只是想让你知道其实她心里一直非常的爱你，懂不懂啊？白痴，你什么都别说了，就你那狗脑袋有多少脑花？掏出来烫火锅都不够吃，省省吧你……
    我没问浅浅得了什么病，也不想再去确认到底浅浅说的话是真的呢还是李文说的话是真的。我只是觉得那天我根本就不该去机场接浅浅，不该见她，不该抱她……总之我什么都不该做，只把浅浅当做是我故事中的一个女主角，写一写，笑一笑……再抽出点时间心痛一下。那才是我该做的。
    《前进三米有段爱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