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晚萤躺在那,感觉到白其慎躺下以后床垫的下陷。
她的被子全无任何防御的功能,男人的手轻而易举的从被子的边缘伸进来搂住她的腰。
白其慎的香水和沐浴露都是一个系列,同样的味道,那香气幽幽的传过来,像一张无形的网,无处不在的禁锢她,聂晚萤全身都紧张起来,强制让自己的呼吸平缓,像是熟睡的样子,这让她几乎陷入一种缺氧的状态。
“睡着了么?”
她颤抖着眼皮,听见他问。
睡着了……睡着了……听不见他的话……
聂晚萤如此催眠自己,紧抿了嘴不出声,希望可以骗过他,让这个债主大人觉得无趣赶紧睡觉。
背对自己的瘦弱身躯一动不动,不回答他,仿佛是睡熟了。
可是手下原本柔软的腰肢,此刻分明是僵硬的,怀里人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僵硬中表示着紧张、恐惧与拒绝。
这哪里是一个睡觉的人的姿态?
白其慎没有得到回答,便自问自答:
“哦,看来是睡着了。”
聂晚萤轻轻的吐出肺里憋住的一口气。
这下应该躺回去睡觉了吧?
可是下一秒,刚刚放松一点的神经就再次紧绷起来。
腰上那只手,不仅没有拿开,反而不老实的移动起来。
那只手摸索到她对襟睡衣的最后一颗纽扣,然后手指一捻就解了开。
最后一颗,倒数第二颗,第三颗……
那修长灵活的手指不慌不忙,一厘米一厘米的向上移动,一路敞开她的衣襟。
下一颗,就是胸口。
白其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向上探索,于是最后,终于是聂晚萤装不下去,忽然动作,按住了白其慎的手。
“很晚了,你明天不上班吗?”
她开口,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白其慎不说话,她背对着他,也能猜到他此刻嘴角一定挂着冷冷的,胜利者的微笑。
他是债权人,是甲方,是上位者,这个人只要拿着欠条去法院讨要债务,她最终可能要做牛做马一辈子去偿还。
如果她有电视剧的女主角的觉悟,大约会把尊严放在至高无上的地位,干脆选择去潇洒的蹲大牢,而不是在这里像个侍妾一样委曲求全,可惜她无数次鼓起勇气,都无法那样硬气起来。
她是凡夫俗子,生活中但凡还有其他的途径和希望,她都不愿意决绝的选择最差的那一种。
她不敢把他的手挪开,但也执拗的抗拒他的继续,最后白其慎还是松开了她。
大约嫌弃她的不解风情,甚至往另一侧挪了挪,床很大,足够两个人保持距离。
聂晚萤脑内的安全警报终于不再那么尖锐的鸣响,可是终究也是很难再入睡了。
她睁着眼睛看窗外,窗外依旧漆黑,不过她知道,过不了多久,就会看见晨光。
她无意识的摸索真丝的床单,那些挨着皮肤的地方被体温温热,可是只离开片刻,肌肤再覆上去,便会重新感觉到凉意。
始终是冷的,和它的主人一样。
大概凌晨五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那么一会,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白其慎已经走了。
她睡得并不熟,可是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响,白其慎大概是属猫的,走路行动全然没有声音。
洗漱完下楼,家政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餐。
宽阔的能摆一局最后的晚餐一样的餐桌,只放着一套餐具,看来白其憬一大早上也走了。
“聂小姐,吃中式还是西式?”
聂晚萤睡眠不足,无精打采:
“西式吧,咖啡浓一点。”
咖啡摆到面前来,入口是浓郁的苦,苦本身就很提神,聂晚萤嘴里机械的嚼着面包片,脑海里回忆的昨天晚上的事。
觉得最近的白其慎有点反常。
首先是来往于帝都和西宾的时间不再像之前那样规律了,这一个月经常突然离开或者突然杀回来,公司里的事情变得异常忙碌,连相对闲散一些的白其憬也忙碌了起来。
还有对待她的态度,也不大一样了。
像昨天晚上那样的亲密接触,之前并不经常发生,所以她才会如此紧张,如临大敌。
之前的白其慎,找她去自己的房间,似乎只是做个伴,就像摆在那的毛绒玩具,对她冷冷淡淡的一副嫌弃模样。
可是,像昨晚那样让她慌张的事情终于还是开始发生了。
原本她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白其慎有些不可言说的隐疾,自己大概永远不用面对一个情人会面对的义务。
但现实显然不是这样美好的,男人终究是男人,他一百天不碰你,也不代表你在一百零一天的时候一样是安全的。
这种变化,让聂晚萤非常焦虑,似乎人生即将立刻要面临第二次重要而艰难的抉择。
是继续妥协想办法让债务抵消,还是干脆就背上六百万的债,用一辈子看不见希望的辛劳来填这个坑?没有人能轻易的选出答案。
第一节课是马哲,一个全班都愉快玩耍的科目。
这节课安排在一个小教室,要坐在前面在那个声音尖锐又一丝不苟的女老师眼皮子底下不打游戏,不看电影的度过一节课简直是煎熬,所以后排的位置很是抢手紧俏,来晚了就没有了。
而聂晚萤和她同桌袁丽丽就正坐在第一排最中间。
原本是三三两两的随意乱坐,并没有什么同桌,但是袁丽丽是那种上课永远迟到的人,而且性格独来独往也没有人给她占座,所以她只能坐第一排。
而聂晚萤是主动坐在这的,因为她热爱学习。
都说知识改变命运,她不知道她能不能用学习拯救自己,但是眼前就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
她明显感觉到,在失忆以前,她的成绩应该还不错,医生当时解释的意思,大概是后期学习的知识和情感记忆不属于同一个系统,所以很多的知识,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学的,但是她却记得知识本身,经过前期一段艰难的复习之后,后面的课程她居然也能跟的上。
袁丽丽很少有听课的时候,也不玩手机,大多数时间是直勾勾的发愣,像灵魂出窍,一开始聂晚萤觉得挺可怕的,但是时间长了也就习以为常。
白其慎跟学校打过招呼,所以她从不住校,刚开始复读的时候,她才出院不久,缺失的记忆让她对这个世界缺乏安全感,性格很封闭,名义上的室友和她一点也不熟,等她逐渐好起来,同学们却早已经结成了自己的友谊小团体,没有她插足的余地了。
袁丽丽发了整整四十五分钟的呆,下课十分钟的时候扒在桌上睡觉。
聂晚萤低头认真整理笔记,直到有人轻轻在她肩上拍了一下。
“晚萤,能请你帮个忙吗?”
那声音甜美又柔和,连她一个女生听了也觉得十分悦耳,抬起头便对上一张和声音一样甜美的脸。
这个女生,是她名义上的室友之一,叫李如妍。
“什么事我能帮忙的?”
李如妍挺不好意思的样子,抬头看看走廊里的老师,低声说:
“我上课时候睡着了,咱们全寝都没有记笔记,你的笔记能借我用用吗?”
咱们全寝。
这个咱们听起来十分亲切,聂晚萤心中一暖,微笑看着李如妍:
“一会下课来找我拿。”
李如妍眼睛圆,气质甜甜的像颗芬芳的果,说话温声软语,十分开心的回后排座位去了。
聂晚萤除了秦知意也没别的朋友,遇见这样的亲切善意心里高兴,嘴角便弯起来。
“笑的像个傻子一样,别被她那无害外表给骗了。”
袁丽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扒在桌子上看她,说话的同时翻了个白眼。
“什么意思?”聂晚萤不明所以。
袁丽丽斜她一眼:
“看在每次老师提问你都暗中提示我的份上,我好意提示你一下,你是军训之后来的,所以不知道,军训的时候,李如妍是咱们班的班花,后来你来了,班里男生私下讨论说你比李如妍漂亮,她被比下去了,心里记恨你,挑唆着整个寝室不和你亲近。”
“啊?”聂晚萤像在听天方夜谭:
“你宫斗剧看多了吧?”
袁丽丽哼了一声:
“你这个人神经有多大条才会什么也感觉不出来啊?总之她忽然来和你说话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你防范着点吧。”
袁丽丽这番话,刷新了她对整个班级的认知,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李如妍借个笔记能如何对她不利,最后对袁丽丽的话将信将疑。
李如妍回到自己座位去,同寝的王婷问她:
“你怎么和聂晚萤笑眯眯说话去了?还记得上次手表那个事呢?”
上个星期的月考,聂晚萤临出门的时候发现自己那块普通的时装表停了,于是匆忙间跑到那间全是奢侈品的房间里拿了块表戴上去考试。
在她看来,那块表没有什么特色,可是敌不过有心人的观察。
因为聂晚萤撼动了自己班花的地位,所以李如妍一直对她格外留意,就这样,那块表的LOGO被她记住,回去上网一查,价格另她大惊失色。
李如妍是班干部,平时总在辅导员办公室帮忙,所以她特意看过聂晚萤的信息,明明是个孤儿,怎么可能戴的起20万一块的手表?
那些大学女学生认干爹被包养的新闻八卦立刻就在脑海里滋生。
王婷见李如妍没回答,于是又说:
“我觉得,她可能戴的是A货吧,看她平时穿着打扮都很普通啊。”
李如妍看着聂晚萤的后脑勺:
“我的直觉不是,早觉得她神神秘秘的,寝室不住,军训不参加,辅导员问都不问,你不觉得奇怪吗?”
王婷点头:
“是有点,好像背后有个大人物一样。”
李如妍很不屑的哼了一声:
“看等我查出来她干的龌龊事,咱们班的那几个瞎眼烂蒜还说不说她是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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