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驻人间办事处[快穿]》32.一蓑烟雨19

    一蓑烟雨19:
    祝语出了城, 一直往南走着,她心里惦记着刚刚出现帮自己的人, 想知道他会不会赶上了, 因此一路上都忍不住回头。然而,她又一直害怕简丛追上自己,故此并没有放慢速度, 只在心里祈祷,那个帮了自己的人能尽快找到他们。一路前行,直到天黑了,祝语这才将马车停下, 赶到树林中隐蔽的一处, 俯身进了马车的车厢。
    贺兰州早已经在马车不断的颠簸中醒了过来, 此时听到有动静, 不觉心里一紧,有些不愿意也不敢面对祝语, 不自觉就将头转了过去。
    祝语从自己的香袋里掏出了一颗夜明珠,车厢一下就亮了。她这才有精神打量着这个车厢,还好, 够容纳两个人, 祝语又仔细看了看, 还在车厢的暗格里发现了些藏着的食物,她不由的笑了下, 那人还真是仔细。
    与他们不远处的秦好阿嚏一声, 打了个喷嚏, 季泽把火堆点燃,看着她,“冷了?”
    这里树木茂盛,昼夜温差也大,季泽想了想,从自己的包袱里掏了件衣衫出来,“你把这个披着。”
    秦好伸手接过,“谢谢。”
    季泽又给火堆里添了点柴火,这才坐下,“要吃东西吗?”
    秦好点头,“祝语也真是够拼的,这硬是一路都没停,简直饿死我了。”
    季泽从包袱里给她掏出了些点心,递了过去,“吃吧。”
    秦好接过,“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吃东西了吗?”
    “你给他们放了那么多吃的,他们又不傻,肯定会自己吃的。”
    “万一他们不放心呢?”秦好歪头看他。
    季泽轻笑了一下,“放心吧,以祝语的聪明估计已经猜到是我们引她过来,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应该已经信任我们了,依我看,她现在估计还在指望我们能去和她会和呢。”
    祝语确实是这个想法,她将暗格里的食物拿出来,自己吃了点点心,然后递过去给贺兰州,贺兰州背对着她,不说话也不接,祝语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然后将手里的点心放下。她看着马车的车顶,许久,才开口道:“贺兰州,你想死吗?”
    贺兰州心下一震,却没有说话。
    祝语还是看着车顶,“我不认识今天突然出现的那个人,但是我知道是他引我过来救你的,”她低头看向背对着她的贺兰州,“贺兰州,我们都想帮你,想救你,可是你呢,你现在已经心如死灰了吗?”
    贺兰州没有动,他一动不动,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她所说的话语。
    祝语没有强迫他,将点心收了起来,“我们再往前走一段路,应该就有客栈了,我驾了一天的马,有些累了,先在车里休息一会儿。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贺兰州,你即使一心想死,也别在我身边自尽好吗?这样,我会良心不安的。”祝语说完,慢慢闭上了眼睛,缓缓睡去。
    贺兰州还是没有动作,许久,就在祝语已经睡着之后,他才慢慢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贺兰州不明白,那个祝语说的神秘人是谁,为什么要救他,祝语又为什么要救他,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相伴过一段路程,然而这段路程却因为当时陈诗韵的无理取闹而被迫停止。他与祝语虽然并无嫌隙,可也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她又何必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救他。他已经成这个样子了,活着与死了有什么区别,又何必救他,何必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从被简丛扔出地牢的那天,贺兰州就只想自行了断,他的武功尽废,双腿经脉已断,有眼不能视,有口不能言,简丛曾踩着他的脊骨一点一点的将他踩在地上,让他只能像条狗一样的在地上爬,他的所有自信与骄傲也在那一天,死在了地上。
    然而简丛看管太严,每一次他做出自尽的举动都会被派来看管的人阻止。如今,他终于离开了那个地方,在经过一天的惊讶难堪无颜以对之后,贺兰州也终于平静了下来,想着终于可以结束这毫无尊严与意义的一生了,可是当他真的准备咬舌自尽时,却想起了祝语最后的那句:这样,我会良心不安的。
    贺兰州一时狠不下心来,他本身就因为当时陈诗韵赶走祝语而心里有愧,如今,祝语千里迢迢前来救他,他心里替她不值,却也为她感动,他不忍心、也不想让祝语真的因为自己的死而良心不安。
    贺兰州一直觉得他活了一辈子,除了他师父谁都不欠,他上对得起天下对得地,可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生或许都将亏欠祝语,无论他选择是生是死。
    第二天天还没亮,祝语就醒了,她这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的醒了好几次,每一次醒了都忍不住先看贺兰州是生是死。谢天谢地,贺兰州虽然心死,但到底还是她初遇时的贺兰州,所以并没有残忍到直接自尽在她的身边。
    祝语吃了点东西出了车厢,驾着马车来到了溪流边进行了简单的洗漱,然后就接着开始赶路。经过这一夜,祝语觉得那个指引她帮她的人大抵是不会出现了,不然以那人的身手怎么也该赶来与她会和了。这么看来,这一路,注定是只有自己一人了。祝语不觉有些担心,她并不怕简丛,若是拼尽全力也能与简丛大战一场,可是她这边只有一人,贺兰州没有武功也不能行走,甚至不能呼救,如果简丛带人来袭,那么她没有办法确保自己一定能保护得了贺兰州。
    况且,她只听过神医谷,却并不知道神医谷究竟在哪儿,这一路,到底该怎么走下去呢?
    祝语心里彷徨,然而面上却是一派坚定,手中的马鞭一下下抽着,不管她自己对前路有多么不确定,她都只能也只愿意坚定的走下去。因为,她不喜欢现在贺兰州的样子,他不应该是这样的,祝语想,她记忆里的贺兰州,她认为的贺兰州,永远都应该是那个意气风发英姿勃勃,虽然带着一丝腼腆,眼里却盛着无数阳光的贺兰州,他不应该是这样,也不能是这样!
    祝语赶了半天路,终于到了她印象里的那个镇子,她没有直接去客栈,而是先去了医馆,她停了马车,将贺兰州从车里抱了出来。贺兰州察觉到她的意图,挣扎了几下,祝语只好稍微停顿了下,好声说道:“我们现在到了医馆,你下车不方便,我这样子,会更加方便一点。”
    贺兰州摇头,很明显的不愿意。
    祝语想了想,“那这样,我背着你,这样可以吗?”
    贺兰州还是摇头。
    祝语有些无法,“我们总是要下车要治病要住店要吃东西的,贺兰州,即使我现在可以不进这个医馆,不离开这架马车,可是我们不能一辈子都躲在马车里啊。简丛时刻会追过来,我不可能把你一个人留下,所以,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你让我背你行吗?”
    她见贺兰州没有再摇头,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劝道:“你现在身上的伤多,我们需要先调理一下你的身体,所以不管怎么样,医馆都是要去的。你要是觉得不想让大家看到你,觉得不好意思,你就把头埋在我的背上,这样就没有人知道是你了,好吗?”
    她的声音很轻,很是温柔,然后她转身背起贺兰州,她感到她身上的人慢慢的勾住了她的脖子,将自己的头埋了起来。那一刹,祝语突然觉得很是心酸,她遇见他的时候,他不管何时都是自信且坚定的,哪怕被自己怀疑是小偷,也能迅速的找到真的小偷,在抓住后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而现在,他却不敢面对任何人,只想躲在被人看不到的马车上,祝语觉得这种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想她一定不会在和陈诗韵争吵后独自离去,她会继续和他们一同上路,这样,也不至于在当时,连一个可以为他作证的人都没有。也不至于让自己在那么久之后在才知道他的消息,发现他变成了这样。
    他们进了医馆,医馆的学徒刚说了两个字一抬头却是叫唤了起来,“哎,姑娘,你怎么背着一个乞丐就进来了。”他边说边捏着鼻子,“这么臭姑娘你都不嫌恶心,赶快放下吧。”
    “我带他来治病。”
    “不收不收,我们这里收穷人富人可是收乞丐算什么,他付得起钱吗?”
    祝语沉下了脸,“他付不付得起你不需要管,你只要知道我付得起就行了。”
    “这……”
    那学徒还在犹豫,他的师父却打了帘子走了进来,一见面前的状况就问道,“怎么了?”
    祝语连忙将情况说了一遍。
    老大夫看起来已经花甲年纪,见此,倒是点了点头,“随我来吧。”
    祝语立马跟上。
    老大夫带着祝语来到了医馆后面的院子,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祝语将贺兰州放在床榻上,老大夫坐在了床边,伸手把了把脉,然后,他伸手去拨贺兰州的眼皮,祝语这才发现贺兰州的眼睛似乎有些问题,她之前只以为贺兰州是因为不想见到她才一直不看她,没想到竟是不能看她。她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的眼睛上方晃了晃,贺兰州的眼睛一动不动,祝语的眼眸一下就暗淡了下来。
    老大夫看完他的眼睛,又伸手去敲打着他的腿,问他,“有感觉吗?”
    贺兰州摇头。
    老大夫敲敲打打了数十下,这才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祝语。
    祝语一见他看向自己,立马满怀希望的看了过去,老大夫看着她期望的眼神,只摇了摇头。
    祝语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他的体内有毒,身子十分虚弱,眼睛看不见、嘴巴不能说话也是因为这毒。他下肢经脉尽断,以我的能力并不能帮他接好。我看姑娘身上佩剑,想必他也和姑娘一样是江湖之人,那姑娘就应该懂得,我这只是小地方的医馆,医的是再普通不过的病,并不能和你们江湖之人所用的毒所使的手段相提并论。我这里只能帮他医好皮外伤,给他开几副调养身子的药,可是真正的,却是什么也做不了,姑娘还是另找他人吧。”
    祝语心下一凉,这种结果她尽管早就猜到,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现在被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却还是感到无力。她点了点头,道了声谢,然后在稍等了会从老大夫那里接过药之后,就付了钱背着贺兰州离开了。
    路过绸缎店的时候,祝语让店里的伙计给她拿了几套成衣,她自从见到贺兰州后事情一件赶着一件,也因此,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贺兰州也是时候需要洗个澡换身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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