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小姐姐[剑三]》32.出井

    常然看着那个人, 却不敢确定。
    “你……等等，你别过来！”
    那人朝他慢慢走来, 脸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眼神也是十分轻佻, 和莫妄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常然也跟着一点点往后退，直到快退出洞穴, 又迅速跑向洞穴另一头。
    看着那张和莫妄一模一样的脸，常然有些迟疑, 但他能感觉到, 对方并不是。
    他俩虽然长得一样，但无论神情举止都完全不同。
    可以说除了那张脸, 就再没有其它相似之处了。
    对于常然的态度, 那人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又或者是在意料之中。
    他低低笑了笑，说话腔调有些奇怪, 和莫妄更加不像了。
    “很惊讶？”
    常然警惕的看着他, 只要他有任何不适当动作, 就立马下线换号。
    “你到底是谁？”
    似乎是觉得他这模样挺有趣, 那人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一边朝他慢慢靠近, 一边反问道：“你猜呢，你觉得——我是谁？”
    常然背后是冰冷的石壁, 在这种已经退无可退的情况下, 对方还在跟他皮。
    不禁有些生气, 于是生气的常然准备直接换号。
    他隐身跑！
    这破游戏换号小退的时候有片刻延迟，不过也就几秒，就是忽然站那儿一动不动。
    那人见他忽然不动了，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连忙阻止道。
    “等会儿嘛，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为什么会在这里？”
    常然还没选择确定返回角色选择界面，听他这话又抬头看去。
    听他这话似乎认识莫妄，而且也清楚他俩长得有多相像。
    见常然始终一言不发，虽然没有其他动作，但仍对自己保持警惕的态度。
    那人轻轻啧了声，那声音很小，倒有些微不可闻。
    “我和他确实有些关系，但……”
    洞穴外头传来那怪物的刺耳尖叫，不过一息，就再没有动静响起。
    常然与他一同转头看去，却见一道熟悉身影，正从黑暗中缓缓出现。
    破除幻境后，莫妄第一时间便注意四散的神识，朝他所感应的方向，继续往隧道深处赶去。
    挥袖间解决了埋伏在头顶上的魔物后，他便看到前方洞穴里传来幽幽烛光，神识似乎触碰到了一道屏障，被挡在那洞穴前。
    直到走近洞穴入口，他才见到里面以对立之势的二人。
    他先是仔细观察了遍常然，见并没有受伤，这才微不可见稍稍松了口气。
    随后才将注意力放在另一人身上，也看到了对方与他极为相似的面貌。
    还带着一股他熟悉的神魂气息。
    似乎想到了什么，莫妄看着那个人，试着用神识接触。
    果不其然，对方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应，就如同海燕归巢般，完全接纳，毫无抵触。
    探查的动作只有一瞬间，那人却忽然敏锐察觉到了，微微眯起眼看着他。
    确认对方就是那另一缕散魂，莫妄却并未完全放心。
    这隧道深处的洞穴便是尽头，干干净净一览无余，这洞穴里除了他们，就没有其它的东西。
    而先前神识探查到的魔气，还有那两处幻境，除了他这缕散魂，似乎也没有其它可能。
    那时不时若隐若现的魔气，与忽然出现的黑影，一直带他们向井底洞穴前行，或许猜想，散魂就是为了引他们过来，至于目的……
    虽然只是一缕散魂，可却也有着曾经共同的记忆和喜好，人有善恶，魔也如此。
    莫妄无法保证，在这数千年里他有何改变，如今又是否依然保持自我，神台清明。
    那人侧头看了眼常然，又是轻轻啧了声，带着些抱怨的语气，神情却没有太多变化。
    “原以为还能多困住你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赶来了啊。”
    莫妄微微抿唇，看来他想引来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常然。
    有莫妄在，常然也并没之前那么警惕，就像刺猬一样。
    虽然疑惑莫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但现在也不是思考这种事情的时候了。
    看着那人走向自己，也只是紧绷起神经，随时准备补盾落无敌。
    那人走到身前，常然才发现他似乎比自己还高半个头，个子就和莫妄差不多。
    他微微俯身，悄声在常然耳边道：“我有办法带你回去，但你也必须带我离开井底，怎么样？”
    莫妄见常然忽然有些惊讶的样子，随后也压低了声音，悄声对那缕散魂不知回了什么。
    不自觉微微皱起眉，两人就像是相识已久的老朋友，确实有些过于亲密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带我回去？”
    “就是你想的那样，这笔交易很划算，我认为你没必要考虑。”
    “……你真的能带我回去？”
    “嗯哼，还记得之前你做的那场梦吗？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与你结契。”
    “结……什么？”
    “约誓契，如果我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办到，事后无论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交头接耳细谈了好一会儿，最终二人确定了合作关系。
    不过在离开这里之前，常然还有个问题。
    “如果你只是想找人带你离开井底，那为什么不找他？”
    这洞穴里只有三个人，那个他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那缕散魂低头垂眸，认真的看着常然，双眼里仿若带着万千星辰，在昏黄的烛光下，依然烨烨如燭。
    “当然，是因为只有你，只有你可以。”
    他侧眸瞟向莫妄，嘴角弧度虽然也是翘起，但怎么看都觉得是皮笑肉不笑。
    语气里带着不善，“而且就算有再多人，我也绝不会给他留下把柄，又不是蠢。”
    似乎……还有点过节？
    常然看了看他们俩，感觉这里面好像有点儿事。
    那散魂身形忽然被一团黑雾包围，不过数息，雾气又渐渐散去，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只有一把铜镜慢慢落在常然手中。
    非常古朴的一把镜子，镜面昏黄，有些模糊。
    常然左右翻看了一下，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沿着隧道往回走，就当他们即将要离开井底的时候，忽然，常然记起一件事。
    可环顾四周，似乎除了那个满身粘液的怪物，隧道里也没见到那女鬼。
    他本来就是奔着那女鬼来的，现在莫名其妙进入井底，却反而跟丢了。
    但也没办法，他在井底呆了那么久，估计外面都已经过了一天。
    可出了井，外头依然是夜幕。
    见这天色，常然还愣了一会儿，想着难不成他真在井底呆了整整一天？
    这会儿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万古镜从他手里飘出，又化为先前洞穴里的黑衣男子模样。
    “放心，现在离你们下井才只隔半个时辰。”
    常然闻言稍稍松了口气，他并不在乎是否能抓到那女鬼，自己也不是顾虑这个问题。
    先前奶毒号借口离开，是接到师门信件要去见师姐，而明教师姐，他已经露过面了。
    可那时小院中事发突然，他根本没来得及表明身份。
    现在离开这么久也没消息，再耽误些时间，就怕那些人产生误会，以为他奶毒号真的临阵脱逃了。
    其实就是面子问题。
    转头看向身后的莫妄，常然忽然记起那场‘梦’。
    后知后觉问道：“你们该不会都知道了吧？我另外两个号？”
    自从看到那把熟悉的镜子，莫妄就陷入了思考，一直格外沉默。
    听到常然问他，莫妄还以为他在指自己另外两种能力，但前提必须是以女性体态的这个秘密。
    对于一个正常年轻男子，这样的能力，确实叫人难以启齿。
    就如同上古时期，隗烜鸟成年后化得人形，真身共六头十二羽，一羽可御风，二羽可唤雨，每只羽翼各不相同。
    但隗烜鸟并不能随意使用那十二羽，每每都会露出一些变化，有时幻化鹿角，有时生出蛇尾。
    他其实早就知道常然的三番变化，大概也是其修行术法心诀的缘故。
    但考虑到对方现岁数尚小，还未经历太多大风大浪，可能会因此感到羞愧，所以便一直假装不知。
    这会儿既然他主动提出，莫妄也不愿再隐瞒欺骗，于是微微颔首，算是承认了。
    而通过幻境洞悉一切的万古镜，则真正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不过也没作犹豫，干脆利落的嗯了声。
    胳膊搭在常然肩上，怎么看都不正经：“那当然了，你的秘密我一清二楚，包括你心底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虽然只是虚虚一搭，但常然自觉跟他还不熟，直接将那只胳膊肘给拽了下去。
    “那请问这位不知名兄弟，你知道在我下井之前，消失在这附近的女鬼去哪儿了吗？”
    没想到小伙子手劲还挺大，拽得他生疼，散魂手捂着胳膊肘，一边轻轻地揉，一边朝墙那边努了努嘴。
    “那鬼灵不过几十年修为，前些日子飘荡至此，才得借我这万界所往的天地灵宝，小有所成而已。”
    话里话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小心机的透露出一种讯息。
    但常然并没有准确捕捉到他的意思，得到那女鬼的方位后，便迅速换号赶去。
    万古镜还等着被追问来历，然后接受对他的崇拜和夸赞，结果对方理都没理，直接就走了。
    “诶……不是，等、等等……”
    眼角瞥见一旁的莫妄，他也刚收回视线看向自己。
    万古镜总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被他抽出那半缕神魂，然后变成一把破镜子，又得好久才能修成人形。
    下意识抬起下巴，模样看着就很嚣张。
    纸老虎怎么了，心再虚也不能让人看出来！
    莫妄确实真没看出来，只是见他这副样子，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了。
    还是说，他这半缕散魂在外飘久了，性格也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