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遇到初先生[异能]》76.Chapter 76 逃亡。

    狂风猛烈，暴雨倾盆。夜晚的雨势已然到了疯狂境地，像锋利的针一样一根根刺扎在陆浮外壳上。也许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一切阻挡物都会被其刺破，碎裂，而就此不复存在。
    赤君驾驶着超高速的陆浮，带夏西飞驶在愈发偏僻的道路上。人迹逐渐罕至，景象转为荒凉，并行陆浮的数量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世界沉沦入一片黑暗，如同被这片风雨的声音完全统治、吞没。
    夏西坐在陆浮驾驶座的后排，临行前更换了上衣，毕竟此前那件衣装的心口处被完全刺透。她望着外面已经被雨水吞噬的一切，见证了城市中心的建筑群逐渐远去，道路也在愈发窄小。
    她本以为，这便已经是要达到旧城区的信号，却听到此刻赤君开口说：“还得再有一段距离。远处，你会看到一座大桥，和穿城而过的河流。以该河为界，界线之外的区域，就是旧城区。但初的家在旧城区的深处。”
    “所以……还很远的。”
    “是。但我们会到的。”
    “那初……要怎么过来呢？”
    “还有其他交通工具。放心吧……”赤君说，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们……是在交往？”
    “……是。”夏西沉声回答。她无法骗他。她为事到如今才告诉赤君这件事而感到抱歉。
    “我应该……我应该祝福的，”他的声音中也有不亚于她的沉重，初是他最好的朋友：“可是……现在这个情况……”
    “我明白……”夏西在后座上，揉了揉额头，闭上了双眼，仍然对今日发生的一切感到难以置信：“……但其实，也不太明白。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也再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如果，你是本国人就好了。”赤君沉声说，为她和初感到难过。
    “是啊……”夏西也同样叹气，只觉无力感几乎要将自己吞噬：“但如果我是这里的人，反而和初就很可能不会认识了。”
    “……也是。”
    “只是，把你卷了进来……很抱歉。分明和你一点关系没有的。”
    “别这样讲！初是我兄弟。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
    “话说，”沉默了片刻后，赤君忽然听到后座传来很突然的声音：“赤君你……有没有……刀？”
    “……做什么？？”
    “我……”夏西说，手捂着头，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不由瞬间眼眶湿润起来，心则陷入了彻骨的绝望：“我有些……感觉困了……”
    “啊？！”赤君顿觉大事不妙。上次夏西死而复生后，直接昏迷了三日。可现在可不是昏过去的时候啊！！“你振作一下！！”他不由调高了音量。
    “……我……”夏西握紧了双拳，只觉自身已被睡意粘稠地围拢，再也难解难分。
    “等等！！”赤君的口气却忽然变化了，似乎发生了什么更加危险不幸的事情。而夏西已经有些迷糊的双眼也发现了——陆浮前舱的操控界面上忽然闪烁起了红灯，显然是什么危险的信号。
    “怎么了？！”她瞬间惶恐。
    “是有什么人在追踪我们！探测器感应到后方陆浮行进轨迹与我方吻合超过百分之八十以上时就会预警！！”赤君大声说，只觉大事不妙：“一共三辆王室陆浮……我们被追踪了！！”
    “……怎么会……？！”夏西也是惊诧恐惧，加之此刻困意仍在加深，而慌乱无措：“我们已经开这么快了，他们怎么追来的？！……他们又是谁？！”
    “那就应该……是我的同伴们了……”赤君咬牙说：“我们不能再往前开了！不然他们会明白我们是要去旧城区！！”
    他说着，把陆浮拐向另一条小路。而与此同时，他的通讯器响起了嗡鸣声。他看到那界面上的来电显示竟然是凯。显然赤君根本无暇接听，直接挂断了。
    “该死！他们是怎么追来的？！”赤君不解，情绪逐渐变得暴躁。而且对方追击的速度简直明目张胆，显然并不是为了追踪二人会逃到哪里去，而是为了将二人直接抓捕。且王室专配陆浮速度极快，这样下去，被追上是迟早的事。
    他回想起上一次和初一同追踪罗勒的陆浮。那天他们一直没有丢失罗勒轨迹，是因为初当天在对方陆浮内置入了追踪器。
    可赤君自己的陆浮是不可能被放置追踪器的。王室灵者每次使用陆浮前都会有反追踪检查的习惯。
    “你的通讯器！！”他忽然想明白了，对夏西说：“可能在今天被植入了追踪器！！”
    “……？！？！”夏西万万没想到，连忙从口袋中掏出通讯器来，尚看不出什么异常。
    “我们现在已经在错误的路上，”赤君说，因为注意力过于集中于眼前的道路，而瞳孔都放大了：“正好！把它扔了！！”
    赤君操控打开了陆浮的窗，夏西将通讯器快速扔到路边的草地里。
    ******
    继续驾驶了一段时间之后，陆浮警报系统逐渐平息下来。
    赤君终于松一口气，调整陆浮重新行驶在另一条通往旧城区的路上：“好了……甩掉了他们！没再追来了！果然问题在于通讯器！”
    “……唔……”他身后的夏西声音再次变得微弱而迷糊：“太……好了……”
    “你别睡啊！！”他不由又开始紧张，不知如何是好：“不然可不知这次要睡多久了！振作啊夏西！你不是要等初来找你么！！”
    “对……初……”她的声音依旧充满执念……可精神力无法自持地衰弱下去：“……初……”
    “该死！！”
    赤君应该是说了一句脏话，不过翻译器中传达来的意思仅仅如此。与此同时，他这驶向旧城区入口的陆浮却忽然停下了，毫无征兆地瞬息停下。如果不是安全带，后座的夏西一定会因为那番强烈的速度变化而完全撞在前座上……
    陆浮是藏身在了一片荒凉地带的草丛里，隐藏在夜幕下。
    赤君并不是在对夏西说脏话，而是在对眼前那副景象——
    那三辆王室陆浮早比赤君先一步到来，此刻正正停在通往旧城区的大桥入口位置，将大桥被完全封锁了。原来，追捕者们终于还是从路线推测出了他要带夏西去哪里。
    大桥入口前，灵者们陆续从陆浮中走出。虽然距离遥远，赤君还是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奥萝拉。她在使用通讯器，似乎在和谁汇报追击的进度。而可以确定的是，很快会有更多灵者赶来这里。他们在追踪的对象，则正是夏西。
    王室灵者向来不愿与旧城区的居民有过多牵扯。因为国一直压迫着旧城区的发展，城区内的异乡人则对生来便享有一切最优资源的灵者有着极大的恶意。他们不可能配合调查，而国也不愿意灵者与异乡人兴起冲突。
    因此，奥萝拉等人此刻在桥前封路，想借此彻底断绝夏西进入旧城区的可能性。这座大桥是通往旧城区的唯一入口，追捕者们显然明白，只要封锁了这里，不让夏西进入那个贫民窟，其实在这偌大第四空间之中，她就已经再也无处可去。
    “我们从桥下过！”于是赤君当机立断，对后座的夏西说：“趁他们现在未用力量将前方空间完全封死，我们一定要趁机从桥下过去！这样他们短时间内也想不到去搜查旧城区内部，你就安全了！”
    “唔……”可夏西的声音已经愈发迷糊了：“……桥……”
    “夏西你振作！！”赤君已经开始将陆浮操控板熄灭，准备带她出去：“现在不是睡的时候啊！！！”
    “……恩！！……”她咬着牙回答，跟着赤君推开了陆浮门。
    ******
    暴雨像针一样打在她和赤君身上。那种痛苦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为了避免被追捕灵者们发觉，赤君没有使用力量遮雨。因此二人在跨出陆浮一步之后，浑身就完全湿透了。
    在夏西再三请求下，赤君终于以光刃在她手背上划了一道伤口。皮肤划破感巨痛，加之此刻骤雨，夏西终于清醒了一些。
    二人绕开那些和正在封锁大桥入口的灵者人群，潜伏在夜幕下，借赤君的灵力板在大桥下方飞浮，藏在大桥之下的阴影中，缓慢而不留痕迹地行向对岸。
    但却在此时，支援分队逐一赶来。驶来大桥方向的支援团队不仅带来了充足的兵力，也带来了在如此夜晚便于搜查的用具——大型照明灯。
    ******
    王室灵卫队代理队长奥萝拉此刻正站在通往旧城区的大桥入口前，似乎已经嗅到了什么。她在十五分钟前已经收到情报——灵卫队前任代理队长，初，此前已在灵者学院现身。抓捕初的分队也已经早就赶往学院。而根据追踪器的行进速度可以推测：夏西是乘陆浮逃走的。
    初本便没有陆浮，此刻则不可能与她同在。所以很明显，现在是有什么其他人在驾驶陆浮协助夏西逃亡。
    以夏西在第四空间的社交圈子推测，很有可能，那个带她逃亡的灵者就是今天去祭庭祭拜养父亡灵的赤君。
    其实，奥萝拉并不明白为什么赤君今天会和夏西见面，并带她逃亡。不明白为什么灵卫队忽然在今日夜间获得了抓捕夏西与初的命令，而自己则被直接提拔为代理队长。但她也不想明白，不必明白。
    作为优秀的王室灵者，她需要做到的是确保一切下达任务可以无误完成，就可以了。奥萝拉对自己没有其他要求。就算今天得到的任务是杀去夏西，恐怕她也不会多问一句为什么。
    而如果，如果那个带夏西逃亡的人真是赤君……那么自己撒下的网，赤君是一定会上当的。
    心想至此，奥萝拉的嘴角慢慢浮起一丝微笑。追捕夏西和赤君的方法分明可以有一万种，为什么非要打草惊蛇般在桥前封路呢？赤君一定赌王室灵者不愿进入旧城区——他们也确实不愿进入。所以赤君才执意要提前一步先将夏西带入旧城区。而一旦下令封桥，思维简单如他，就只能想到要立刻带夏西从桥下，飞浮过去。
    但，遗憾的是，夏西，只是个普通人类。
    赤君，要照顾一个普通人同他一并从桥下穿行。且他们需要沿着桥底飞浮很长一段距离。若此刻在浮空时被包围，没有陆浮等移动工具，他们则不再有任何成功逃脱的可能。
    ******
    “所有人！！”这时，奥萝拉忽然高声呼喊，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淌雨的夜幕：“搜索桥下！！！”
    此刻正在桥下，乘灵力板飞浮至一半路径的赤君与夏西，便只觉大事不妙了……！！！
    只听奥萝拉继续命令着所有的追捕灵者：“照明灯的方向都改为通向桥底！”她那声音疯狂又兴奋，她向大桥中间快步奔走着：“英灵者们速速封锁桥下空间！夏西一定是从我们下方逃走！她现在一定……就在我们下方！！！”
    ******
    奥萝拉说的完全正确。
    她的声音，确实正正从夏西和赤君的头顶传来……
    此前，为了不被照明灯发觉，赤君将灵力板尽可能地贴近在桥底的阴影里。他是单膝跪在灵力板上，而他身边的夏西则双膝跪在他旁边。因此，上方奥萝拉的声音则很临近的出现在二人耳畔。
    怎么办？！怎么办？！
    夏西望向赤君，却看对方也是同样的一脸慌张，便知道他已经想不出任何其他方法了。上方的灵者们正在调整浮空巨型照明灯的角度。那鲜黄又致命的光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她与赤君所在的位置扭转而来。
    而大桥两侧的空间，此刻则被桥上的英灵者们完全统治了——两道坚硬无比的橙色光壁此刻正在快速成型。那两道光壁几乎可谓接连天地，宽度从桥头将封锁至桥尾，高度则从底部的汹涌的河水处一直延展到夏西看不到的高度。
    桥上的英灵者操控着力量，使那两道光壁正在极速成型中，只是此一时刻尚未把对岸的空间完全封死。大桥尽头的方向也尚未被照明灯照到。只是，与光壁延展的速度对比起来，赤君以携带夏西的速度赶到对岸尽头时便已来不及。
    “你……一个人能走！”夏西意识到了，慌忙指着对岸方向，快速对赤君说，她的声音在奔腾的河水与雨水喧嚣中苍白无比。
    她明白，在与桥上那英灵者制造光壁的速度抗衡中，如果不再承受她自身的重量，赤君独自一人便可与其一搏：“快从那边走！你不能用力量打破这光壁！不然他们就发现是你在帮我了！你绝对不能被发现！别管我！不然你我都要被封死在这里了！！”
    “……不管你？！”赤君反问，虽然再也不知如何是好，但明白夏西说的这件事自己根本做不来：“把你直接扔河里？我跑？？就因为你死不了？！开什么玩笑？！”
    “你根本就是被我们牵连进来的！！！快走！！”夏西飞速对赤君说，她已快因为汹涌的睡意而窒息了，但偏偏现在正是绝对紧张的时刻。右手背的伤口依旧鲜血不断，她因为雨水的不断冲刷，而已经满手是血。
    她跪在赤君浮空的灵力板上，因为风雨交加而感到彻骨寒冷。两个人都浑身湿透，几乎已丧失全部体温，端详着对方的惨白面孔。这种结局……真是糟糕透了。
    那一瞬间，她想从赤君的灵力光板上跳下去，不愿再做个累赘，但被对方不由分说地看破，并拦阻了。
    “……你快走！！快走啊！！！”夏西绝望地挣扎着赤君的手，泪水溢出眼眶，声音淹没在雨水里。她一边推赤君，一边看着他们左右的两道光壁在前方进一步飞快延展。急速形成的光壁，几乎已将最后一道逃走的缝隙都完全堵死。
    但赤君也与夏西同样固执。他在她说话的期间里只是拦阻着不让她乱动，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桥下的空间被那两道光壁完全封死了。如果不能两人一起逃走，他对独自逃亡则无动于衷。
    夏西看着桥下的空间就这样被完全封死……再也没有其他出路，终于不再挣扎了。
    她如同脱力一样，在赤君的灵力光板上跪坐下来，感受着浮空照明灯光的逼近和热度。她知道自己是灵石宿主，奥萝拉不见得能将她怎样。但赤君……会就此断送他生命中的一切。
    因为感受到她不再挣扎着要跳下去了，赤君放开禁锢着夏西的手。
    她的眼泪一时翻涌上来。
    这不是……傻瓜吗？？
    她又不会真的死去。但他的生命，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手臂借你，小心别掉下去。”赤君忽然开口，声音这时候竟出人意料地有种轻松感。他对夏西一笑，把左手伸给她。那副笑意和她记忆中的一样，温暖而不加保留，从无防人之心。
    最后，他说，殷红颜色的头发张扬在暴雨和狂风中：“抓稳。我要把这光壁打破了……！本大爷……绝不……出卖朋友！！”
    夏西的泪水已经完全模糊了视线。
    为什么不逃啊……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耍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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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赤君蓄力的那一刻，却忽然有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为什么？”
    那是个冰冷的男人声音，毫无征兆地近距离出现在他们身后。
    那番话语阴郁、不悦，似乎赤君做了什么他完全无法饶恕的事情：“为什么……拒接我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