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番茄精》31.恶人磨

    老妇人眼睛滴溜溜一转, 扯着大嗓门唉声叹气的叫道, “哎呦，现在这些年轻人啊, 真是道德败坏，眼见着老婆子孤苦伶仃走路打滑，坐船板上腿都要硌坏喽, 他怎么就能安安稳稳的坐着，一点都不愧疚呢？”
    她一边说一边毫不掩饰的瞪着白春雪, 这话说给谁听的再明显不过。白春雪不是叶不回, 也没他的好脾气，所以他以更凶狠的目光瞪了回去, 冰冷的气息刹那弥漫四周, 全船的人都感觉到了森森凉意。
    包括叶不回。
    他迷迷糊糊的抱臂缩成一团, 小脑袋在白春雪颈边拱了拱，口齿不清的嘟囔道，“怎么有点儿冷？”
    白春雪顿时收敛了煞气，摸了摸叶不回头顶哄道, “不冷了, 睡吧。”
    老妇人被刚才白春雪流露出的杀意吓了一跳，但是那短短几瞬的恐惧让她感觉不真实，甚至有些恼羞成怒的认为是自己吓了自己, 这么个瘦瘦弱弱的年轻人能有什么厉害的！
    于是她尖着嗓子嚷道, “睡什么呀, 起来, 哪有年轻人这么懒的，活该一辈子受穷！”
    叶不回懵懂的睁开眼睛，坐直身子缓缓回神，无辜的指着自己问，“在说我吗？”
    白春雪眉目染上肃杀之色，右手指头微微动了动。
    叶不回眼疾手快按住了他的动作，另一只手拢了拢睡得蓬乱的头发，凤眸逐渐清亮。然而他最近眼睛开始不好使，其实刚醒过来的时候是什么也看不清的，只知道刚才听到的声音是尖细的女声，而且是从地板上那个模糊的人影嗓子里传出来的。
    所以他和和气气的问老妇人道，“姑娘，我是有哪里得罪你了吗？”
    他说完扭过头忐忑的对白春雪道，“我说梦话了还是磨牙了？”
    周围发出此起彼伏的笑声，叶不回这一声“姑娘”叫得实在怪诞，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这样叫六七十岁的老婆子，怎么听都是赤.裸裸的嘲讽，比骂人年老丑陋更具杀伤力。
    只有白春雪伸出手，眉目认真的把他懒懒垂落在的眉间额上的碎发捋到耳后，淡淡的道，“没有，你睡觉一直很安静。”
    叶不回狐疑的盯着他，眼前的人认真肃穆的神情逐渐清晰，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附耳问他， “你不要怕我不好意思就骗我，他们都在笑，我好慌。”
    白春雪向已经脸色铁青站起来的老妇人扬了扬下巴， “好像是因为你叫她姑娘，他们才笑的。”
    叶不回眼睛恢复了视力，扭头向白春雪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看吓得向后一仰头磕到了船舱——那老妇人竟已经把眼镜瞪得和铜铃大，气势汹汹的堵到他面前，一张口唾沫星飞溅，连珠带炮的骂道，“小兔崽子你说谁？有没有教养，你家大人呢？都死了吗惯得你没边？跟长辈怎么说话的？”
    叶不回欲哭无泪的用袖子蹭了蹭脸上的唾沫星子 ，非常想跳江洗干净，他喜洁到令人发指的程度，这已经是他没办法忍的事了。
    放在平时他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因为别人的愚昧无礼而大动肝火实在不明智，可是现在他心情差到爆炸，说话时也隐隐带上了掩盖不住的烦闷，“你到底想怎么着，我睡个觉怎么惹到你了？”
    “你还有脸睡觉？看不见长辈在地上坐着？连尊老爱幼都不懂，今天我就替你不着调的爹娘教训教训你！”
    老妇人话音刚落，叶不回就见眼前耀眼的红光一闪，上一刻还在扬言要“教训”他的老妇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从船头飞了出去，“噗通”一声落入海里，激起了好几尺的浪花，足以见得白春雪用了多大的力气。
    满船人都被眼前惊变震慑，呆呆的看着白春雪直吞口水。
    “哎呦！”叶不回惊呼一声扒到窗边去看，那老妇人着实精壮有力，在江里扑腾得虎虎生风，看起来可比叶不回结实多了，哪里需要人让座。
    霎时间所有人都被唤回了魂儿，满船人默契的退避三舍躲到远离白春雪的角落，那个心直口快的屠夫舌头打结的问，“你你你……你是妖精还是仙人？怎么还对俺们平民百姓下手？”
    白春雪比他还心直口快，他没有忌讳这群人的理由，当即就要开口作答。叶不回连忙捂住他的嘴道，“当然是仙人，这是在惩恶扬善。”
    白春雪不屑说谎，他却不能让白春雪因此落入险境，能直接否认的事情为什么要留下隐患？
    那痴痴傻傻的白胖男孩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往地上一坐咧开嘴嚎啕大哭，生动活泼的小舌头看得清清楚楚。他攥起肉乎乎的拳头胡乱捶打着叶不回的腿，嘴角流着涎水，杀鸡似的道，“你这坏人，把奶奶还给我，打死你打死你！”
    叶不回眉眼间染上怜悯的色彩，这孩子不似作假，的的确确智力有损，低于常人。
    还不等叶不回有所反应，白春雪一挥袖又把他也丢进了水里。
    “别！”叶不回的制止声和孩子落水声同时发出，他一塌肩膀无奈的看了眼白春雪，推着他的手臂催促道，“赶紧捞出来，出了事怎么办？”
    “喝几口凉水清醒清醒，能有什么事。”白春雪敛眸柔和的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不回就不要跟着操心了。”
    叶不回斜睨着他道，“我不和恶人同处一室的。”
    “！”白春雪二话不说，灵力缠绕于指尖就要捞人，还未等他施展手脚，老妇人和那傻孩子就被一片淡金色灵力温柔的托扶到了船板上。
    随后白衣蹁跹的人影身姿轻盈的落到船头，如仙鹤落于凡尘，又如皎月修成人形，清高遥远得没有半分烟火之气。
    他一甩手中拂尘，叹了口气淡淡的道，“曦昭，这是你该做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