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观察日记》51.第五十一章

    “外、外公？！”
    小水抱紧了手中的石头哥哥, 上下看着眼前的大黑龙好几眼, 连忙转身往后游了好长一段距离, 躲在一根柱子后面，警惕地看着他。
    “你有什么证据？”他满脸怀疑：“我爸爸从来没和我说过，你是不是在骗我？”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大黑龙、将自己盘成一团, 努力让自己露出最和善的一面，他咧开龙嘴，笑眯眯地看着小水，巨大的龙目都笑眯成了一条小缝, 身后的尾巴更是欢快地摇个不停：“我就是你外公呀，你看, 我和你哥哥还是同样的颜色呢！”
    龙的数量有限, 有着同样颜色的更是少之又少。
    可小水见到的龙也少的很，他只见过爸爸和龙禹泽父子，只听龙霆提过, 说是其他龙都住在别的海域，大家互不打扰, 常常几百年也不一定能见着一面，所以他也一直没见过其他的龙。
    小水也隐隐约约记得, 爸爸是说过, 妈妈就是一条黑龙，而哥哥颜色也是随了妈妈。
    他又上下看了大黑龙一眼, 看着对方身上如同黑曜石一般亮晶晶的鳞片, 心中已经信了几分。
    大黑龙生怕他不信, 连忙道：“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把你爸爸找来，他肯定认得我。”
    小水迟疑了一下，又好奇地道：“既然你是我的外公，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提到这个，大黑龙便立刻垂下了头，恹恹地，整条龙都陷入了难过的情绪之中。
    “当初你们龙宫受到了别的龙的袭击，等我收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你妈妈死了，一颗龙蛋不见踪影，剩下找回来的那颗也变成了石头。”大黑龙抑郁：“我伤心之下，把你爸爸揍了一顿，就回了自己的龙宫里，后来就再也没出来过，一直到现在你们主动找上门来为止。要不是你现在过来，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已经找回来了。”
    小水站在自己宝库门前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那颗黑色的石头。无他，就是因为在哥哥变成石头之后，他还将看了一眼，记得变成石头后的哥哥长什么模样。
    当初两颗龙蛋他都见过，一颗活泼好动，另外一个天生体弱，就算是在没有遭受袭击前，也不一定能顺利出生。后来龙宫出了事，最强壮的龙蛋都变成了石头，他自然也以为失踪的那颗也变成了石头。
    唯一的女儿去世，心爱的外孙们还没出生就变成了石头。龙的生育能力不强，他已经一把年纪了，伴侣也已经早早去世，伤心之下，他便回了龙宫沉睡。
    谁知道许多年以后，失踪了的小孙子竟然摇身一变，从石头蛋蛋变成了活泼的小银龙，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了。
    黑龙嘴角咧到最大，控制不住的笑出声来。
    小水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信任。
    龙霆是和他说过当年的事情的，就和大黑龙口中说的八九不离十。这条黑龙又那么黑，一看就和哥哥是一个颜色，倒是真的像是他的外公。
    为了以防万一，小水还是道：“我要先问问爸爸。”
    大黑龙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他搓了搓龙爪子，又乐呵呵地道：“那要不要先在外公的龙宫里玩一玩？”
    “你的龙宫？”
    小水环视了一圈，龙宫里积着厚厚的淤泥不说，连一个活物也没有，更何况……小水目光落到了刚才被他一尾巴打坏的建筑物上。这还塌了一块。
    大黑龙急匆匆地蹿了过去，努力用庞大的身躯挡住那块废墟。
    他一觉睡到现在，连过去了几年都不知道，龙宫里的那些海底生物早就跑光了，以前辉煌光鲜的龙宫现在也灰扑扑的，很不起眼。大黑龙环顾四周一圈，连自己都有些认不出来。
    大黑龙急了，生怕好不容易回来的小外孙要走。
    “你等等，外公这就将龙宫打扫干净。”
    黑龙立起身体，高高仰起头，他猛吸了一口气，无数海水被他吸进了肚子里，许久才停下，然后他他又重重地将刚才吸进肚子里的海水吐了出来。
    水波朝着四周漾开，带走了龙宫里积了多年的灰尘。小水和晏沉连忙稳住身体，等他们站稳时，眼前的龙宫已经变成了曾经辉煌大气的模样，到处都是亮晶晶的，甚至比龙霆的龙宫还要更大更精致。
    小水“哇”了一声，眼睛蹭地亮了。
    大黑龙得意地挺起了胸脯，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急忙钻进了自己的宝库里，尾巴卷起一大堆宝石递到了小水的面前。他抖了抖尾巴，五颜六色的宝石叮叮当当、哗啦啦落到了地上，差点让小水看花了眼。
    大黑龙外公乐呵呵地道：“你喜欢什么，外公都给你。”他的宝库里别的没有，宝石却是有很多的！
    没有龙能敌得过亮晶晶的宝石的魅力。
    小水没说话。
    晏沉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发现他的眼睛里已经被宝石的图案所占满。
    ……
    龙霆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变回了原型，下一秒就要飞上天空去了。
    当龙禹泽激动地捧着电话跑过来的时候，他在半空中一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又重新落到地上，将电话抢了过来。
    按下接通键，好几天没见到的儿子的脸便出现在了屏幕上。
    龙霆长舒一口气，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紧接着，他又很快蹙起了眉头，问道：“你和晏沉去了哪里？人类那边告诉我，说是你们掉进海里了。”
    龙掉进海里会出事的话，可是会笑掉所有龙的大牙的，可失踪的不只是小水，还有一个晏沉。那儿是大海中央，晏沉身为一个人类，不可能在海底幸存下来，小水没将晏沉救上来，反而一块儿失踪了，这才是让龙霆担心的地方。
    “爸爸，你别担心，我们已经安全了。”小水欢快地道：“我还在海底找到了一条大黑龙，他说他是我的外公，爸爸，是真的吗？”
    龙霆闻言，顿时浑身一僵。
    “你、你说谁？”
    “是外公啊。”小水重复了一遍：“他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都是黑龙呢。”
    龙禹泽巴巴地站在一旁，只看着自己一向威严无比、不张口就足够吓坏幼龙的大伯脸上在一瞬间之中露出了惊惧，紧接着，那惊惧又很快消失，龙霆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气。
    手机屏幕里，小水如今是人形，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在海面上站立的，他的背后是一大片蓝色，上面是淡色的天空，下面是深色的海水，海天交接处只有一条地平线将背景分成两块。然而很快，一个巨大的黑色龙头默默地从水中冒出了头来，占据了背景中的一大半，他的龙目朝着这边看来，目光触及到手机屏幕里的他后顿时变得凶狠起来。鳞片立起，长须无风自动，可怕的龙威仿佛也隔着手机传到了这头。
    龙霆僵硬地盯着那个龙头。
    大黑龙张开嘴巴，朝着他凶狠地吼了一声。
    龙霆只感觉膝盖一软，险些就要在侄子面前失态。
    他勉强站稳，强装着镇定，冲着手机里的大黑龙点了点头：“爸爸。”
    “吼！！”谁是你爸爸！！
    龙霆：“……”
    他仿佛感觉几百年前被揍过的地方，浑身上下哪里都开始疼了起来。
    小水浑然不觉，还在欢快地道：“爸爸，他真的是我的外公吗？”
    龙霆艰难地点了点头。
    手机屏幕里，大黑龙从海里一跃而出，连带着屏幕里的小水也天旋地转。龙霆这才发现，原来小水是站在黑龙的身体上，这才有了刚才站在海面上的哪一幕。
    手机里的背景也有了变化，海水消失，变成了湛蓝的天幕。
    小水坐在黑龙外公的背上，头发被吹到脑后，呼呼的风声也通过话筒传到了龙霆的耳朵里。
    龙霆心中一紧，立刻问：“小水，你们现在在哪？”
    “我和晏沉在天上飞呢。”小水的声音从风中传来：“爸爸你放心，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什、什么？！”
    小水高兴地说：“我把外公带回来了！”
    “……”
    “扑通！”
    龙禹泽大惊失色，连忙跳了起来，弯腰将掉在地上的手机捡了回来。
    他一看，通话已经结束了。龙禹泽纳闷地抬头看了一眼龙霆，又拨出了电话，那边却提示在服务区之外。
    应该是飞得太高了吧？
    龙禹泽挠了挠头，困惑地朝着浑身僵硬的龙霆看去：“大伯？”
    龙霆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然后他立刻转身进了屋子里，在龙禹泽反应过来之前，他便又提着行李箱走了出来，看也不看龙禹泽一眼，迈着大长腿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哎？”龙禹泽愣了一下，连忙问道：“大伯，你去哪？”
    “去接小水。”龙霆镇定地道。
    “去接小水，你提行李箱干什么？”
    “……”
    龙霆咳了一声，又镇定地道：“我也有点事情，要去出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