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管理员[快穿]》84.CASE05·爱是一道光（11）

    空中传来了叮叮当当的铃声，封追回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那是位于琴岛中心冒险者小镇塔楼顶部的风铃发出的声响。
    十三年前, 琴岛事件发生后, 这里就成了一片荒废之地, 据说当地居民没有一个幸存下来，教廷和游侠的救援队抵达琴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地狱般的景象。此后十三年, 琴岛地区被封闭, 成了一个无人居住的死区，然而历经十三年的风吹雨打，这里的铃声却依旧那么清脆。
    “教皇陛下, 是有什么坏东西来了吗？”银河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像一只小狼一样将封追牢牢保护在自己身后。
    封追摇摇头：“没有。”
    没有, 这里一片死寂, 看不到任何黑暗生物出没的征兆。
    银河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是十分紧张道：“教皇陛下, 我的灵感不如您，如果您感觉到什么, 请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封追无奈道：“我有能力……”
    银河却摇摇头：“您是教皇陛下, 如果让您动手，那就是银河的失职！”
    封追的心情有点复杂，他觉得这小孩子好像被他教得太犟了, 明明两个人中间是他比较能打才对。银河还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教皇陛下, 您不要逼银河惩罚自己, 如果银河失职的话, 银河会自领刑罚的！”
    封追只得无奈道：“行行，听你的。”
    银河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教皇陛下，咱们现在去哪里？”
    眼下，封追和银河正走在一条上坡路上。脚下是石板铺成的台阶，台阶两侧则是一大片绿茵茵的草坡。十三年无人踏足的地方，树木花草自然有了肆意生长的空间，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琴岛上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太令人惊讶的改变。草坡上的草是长长了一些，但并没有原始森林或是悬疑里荒宅中常见的那种疯狂生长的劲儿，这里的草仍然十分守序。
    封追微微一愣，这是守的谁的、哪里的秩序呢？
    “教皇陛下？”
    “哦，”封追回过神来，在两人的眼前出现了岔路，一边自然是通向冒险者小镇的，另一边则通往远处，“走左边吧。”封追记得清楚，琴岛的卷宗里提到，这条长坂坡道正是第一个死而复生的渔民跌落的地方，而这条坡道的左侧正通往琴岛人世代埋葬的墓园。
    “好。”银河说，青年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蓝天上，一朵朵洁白的云彩慢悠悠地飘动着，如果不是因为十三年前的事，琴岛真的是个不错的度假地。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墓园走去，并没有看到在远处的某个树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窥伺着他们。
    ***
    傍晚五点左右，封追和银河一无所获地折了回来。
    墓园之行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好消息。曾经埋葬着琴岛土著和许多游侠的墓园已经不复存在，倒不是时光的痕迹湮没了那里，而应当是十三年前事发后，出于某种原因，整座墓园都被人为清空了。封追和银河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一片长满杂草的土地，如果不是因为银河眼尖，在泥里扒拉出了一块写着琴岛墓园的木牌，恐怕两人连错过去都不知道。
    封追仔细检查了一遍这块地，连一寸一分都不肯放过，然而无论他如何使用法术，都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异常。银河则自告奋勇刨了好几处地方，热得满身大汗，也没挖到哪怕一根骨头。眼下，青年只穿着一件敞开领子的衬衣大步走在前头，丝绸衬衣下露出他结实的身躯，不论怎么看，银河都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
    “教皇大人，咱们晚饭吃什么呀？”
    除了这种孩子气的地方以外，封追想。
    “你想吃什么？”封追问，“我带了干粮，有小麦面包、牛奶、火腿……”
    银河笑嘻嘻地说：“这些东西想什么时候吃都有，我们既然来都来了，干嘛不吃点特别的东西呢？”
    “特别的东西？”封追想，“什么？”
    “海鲜啊！”银河大大咧咧地说道，“听说琴岛附近的海域里有好多好吃的，特别是一种叫做赤燐贝的海产，只有这里才会出产。那东西虽然个头小，但肉质无比鲜嫩，就算只用水煮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这里都十三年没人来了，那种贝壳肯定都多得漫出来了呢！”
    封追：“……”不知怎么，封追想到了上个世界的陆堃，在最糟糕的环境里，在那个资源有限的末世中，他仍能想方设法烹饪好吃的东西投喂封追。
    “好啊。”封追心头一软，“那就听你的。”
    “哇！”银河高兴地跳了起来，随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由得脸微微一红，唯独那双介乎蓝与黑之间的眼眸闪闪发亮。他说：“教皇陛下，银河真的好喜欢你哦！”
    封追只得道：“好好好，我也喜欢你，快去找你的吃的吧。”
    银河的脸顿时更红了，说：“教皇陛下，您就在这里等等我，银河马上就回来。”他说着，飞快地脱掉了外裤，又一把扯掉上衣，朝着海边跑过去，跑到一半却又跑了回来。封追正在想这是要干嘛，却见银河拔出自己的剑，飞快地在封追周围的地上画了一个圈，然后对封追一本正经地说：“教皇陛下您不要跑出去哦，外面危险，如果有事您喊我，我马上回来。”
    封追：“……”这孩子是不是小时候听他讲《西游记》听多了？当然，银河的圈圈的确是有点用处的，他实则是画了个守护法阵。
    银河做完这一切，这才飞快地跑了出去。封追清楚地看到青年在抵达海岸边的时候，以一个矫健的姿势跃了出去，就像一尾线条优美的大鱼，准确漂亮地跳入了海中。
    “鱼……美人鱼？”系统说，“追追粑粑，实话讲，你的思想有点危险哦。”
    封追：“哪里危险了，我也只是实话实说。”
    系统：“哦……呵呵。”
    封追觉得系统的“呵呵”很不顺耳，所以随口道：“系统静音。”
    系统生气地在封追脑子里摁了半天小喇叭表示抗议，也不知道这个喇叭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银河很快从海里浮了出来，他的手里还捞着一条大鱼，冲着封追挥舞双手。封追冲他比了个拇指，他便高兴地将大鱼扔到岸上，跟着又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封追都是第一次看到银河的好水性。教廷位于神山之中，山上虽有湖泊却不如大海多变，而以往的记忆里他也没多见银河泅泳，此时的青年却像是水里的精灵一般上上下下，来去自如。封追看着他在浪花中卖弄自己的好泳技，一会儿深深潜入，一会儿又猛然跃出，每一次浮出海面，他都大有收获。没一会儿，海岸边就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海产品。
    封追看着那一条条大鱼还有一大片一大片的贝类什么的，心想得赶紧制止银河了，不然哪吃得完啊。好在银河还算是个有节制的乖孩子，判断自己捞得差不多了，他便爽快地从海里爬了上来。
    “好舒……阿嚏！”银河才说着，结果就打了个大喷嚏。
    已经是傍晚了，哪怕白昼温度再高，这会儿也开始降温，何况银河在海里浪了那么久。封追赶紧伸出手指在银河肩头轻轻一点：“炎炙，快干。”伴随着封追的声音，银河觉得自己身上好似被什么暖火拂过一样，立刻就没有水珠了。
    “快把衣服穿起来，别着凉了。”封追说着，将银河的衣服递过去。
    小孩子乐得合不拢嘴，接过衣服一面穿一面道：“教皇陛下对银河最好了，银河最最最喜欢教皇陛下了！”
    “嗯。”封追被这孩子撒娇撒得都习惯成自然了，嘴上虽然不说，也忍不住放柔了声音。大概是因为是孤儿，银河天生十分敏感，感觉到封追并不反对，嘴上嘀嘀咕咕说得更起劲了，左一句喜欢右一句最喜欢的，吵了封追一路。不久，两“父子”终于结束了活似郊游一般的旅程，来到了冒险者小镇的镇子口。
    当看到歪歪斜斜的“冒险者乐园”的木牌时，两个人不约而同都收起了刚才放松的心情。如果说初上琴岛给人的感觉是不可思议的安宁，在墓园感到的是一无所获的无奈，那么，在这里，他们终于确认了十三年前的事情并不是一个虚幻的梦，这里真实地发生过如同人间地狱的凶事。
    整座冒险者小镇在最鼎盛的时期有将近十几万人在此居住，街道四通八达，房屋鳞次栉比，风格独特的红色砖墙上爬满蔷薇，风向标耸立在屋顶上方随风咕噜噜旋转。酒馆、饭馆、兵器铺、情报交易所，形形色色的人们在这里生活，有来寻梦的，有寻求安逸又不愿完全退出的，也有抱着目的来找寻某人某物的，而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历史的尘埃。
    封追看着眼前那堵曾被用于张帖各种启事和南来北往消息的白墙，尽管十三年过去了，白墙不再白，张贴的悬赏海报之类也已经破破烂烂，但仍能看得出那上头曾经泼溅上去的大片大片血迹。
    封追走上前去，伸出手。
    “教皇陛下！”银河顿时担心地喊道。
    封追摆摆手，他沉下心，将手掌按在了墙面上，嘴里轻声念着什么。半晌，封追回过头，银河顿时担心地看着他：“怎么样？”
    封追轻轻摇摇头：“没有残留。”
    没有怨念、没有憎恨、没有不甘也没有苦痛，这里只剩下了一堵血迹斑驳的砖墙，而那些曾经活生生的人们死前最后一刻的强烈情绪都已经散去了，什么也没剩下。
    “走吧，时候不早了，给你弄晚饭吃。”封追说。
    银河“哦”了一声，背着满满一大包的海产品跟在封追身后。经过那堵墙的时候，银河忽而微微停了停步子，他飞快地看向封追，见他没有注意自己，这才冲着某处伸出手。在墙角落的阴影里，有一只血红色的眼睛正在看着他们，银河对它摇了摇手指，那东西便颤颤巍巍地缩了回去。
    银河这才满意地重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