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管理员[快穿]》58.CASE04·末世桃源梦（10）

    都市人在地面上生活，也在地下的轨道中穿梭, 但恐怕没有人会喜欢半夜三更在空旷的地铁车站通道中独自行走, 更不用说现在封追是在地下的地下。
    庞大的城市地下水管网就像是一根根看不见的筋脉血管, 日以继夜地忙碌工作，清除脏污, 供给清澈, 从没有一刻停息。封追落到地下，一股潮湿的霉味便传了过来。通道里的水只到他脚踝上一些，静静地流动着, 依靠重力向着既定的目标前进, 支路汇集, 溪流汇聚, 直至排入江河湖海。
    封追对小孩说：“一会儿有事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懂吗？”
    小孩糊了满脸的泪水, 嘴里还在嘟嘟哝哝，丢失了自己母亲的头颅对她显然是个沉重的打击。封追又问了一遍：“懂了吗？我顾不上管你。”
    小孩这才不高兴地点点头。
    封追见小孩明白了, 这才对系统说：“打开即时扫描系统。”
    系统说：“好咧。”很快, 封追的一只眼睛闪了一闪，看起来像是瞳仁里映出了一点火光，实则此时在封追的这只眼前已经清晰地展现出了这个空间里的所有情况, 包括压强、湿度、温度等等等等，此刻所有数据中最重要的自然是能量波动。
    能量, 土的能量, 在封追前方某个点处有着明显的聚拢现象。在那里！
    封追对系统说：“将这副身体的速度调到上极限。”
    系统说：“明白。不过这样这具身体势必会损坏。”
    “开启即时修复系统。”封追赌得就是修补的速度快过损坏的速度, 哪怕只是快一点儿，那么也足够保证这具身体不会彻底毁坏。
    “真是个疯子。”系统嘟哝了一声。
    封追没听清，问：“什么？”
    “哦，没什么。”系统说，“No.014主神管理员封追，祝您武运昌隆！”
    封追：“……”
    自从封追禁止系统看那些神神怪怪的什么易经八卦风水堪舆的书籍以后，系统闹了一阵子小脾气，后来又找到了新的寄托，最近开始看各种乱七八糟的漫画了。天知道这句话它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封追正待说些什么，却听系统突然说：“来了。”
    一刹那间，封追再次感觉到了这具身体上产生的微妙的变化，周围的一切又一次进入了慢镜头的领域范围。每一丝气流的流动，每一粒土壤的颤动都在封追的感知范围内被放大，封追看到从他的脚下渐渐隆起了东西，从成形到拱起到穿破地面再到刺向空中，那是一根根土笋一般的武器，头上尖锐无比，好似茅箭。封追在被刺中前一刻高高跃起，与此同时，手中已经端起了轻机枪，向着肉眼看不到的某个点射出了一梭子子弹。子弹的轨迹同样清晰可辨，封追看到弹头突出射入土壤，弹壳掉落，在地面上弹到这里又到那里，火花迸射出了一小朵，然后不见。
    那里！
    封追在半空中调转身形，脚踩踏墙面，生生改变了自己的方向，流畅地抽出腰后别着的长刀一刀挥下，将从两侧冒出的如同长矛一样的土矛斩断，而后踩踏着后生的土矛前翻跃出。那个土系异能者显然抱着致他于死地的目的，攻击一重连着一重，封追则有意识地吸引着对方远离小孩，以免殃及池鱼。
    “噗”的一声，封追感到腰上一疼，长期维持超出身体极限速度带来的危害开始产生，最先影响到的是之前才修补完毕的腰上的伤口。系统发出机械化的声音：“左侧腰部伤口，形状……直径……即时修复进度13%……22%……”
    攻击仍在继续，封追自然不可能停下。他不停地闪躲，同时回击。那名土系异能者十分狡猾，打一枪就换一个地方，似乎也知道自己一旦被发现就是必死无疑的结局。
    可见，这个人自身并不具备战斗力，除了土系异能，他没有别的攻击手段！
    封追这么想着，凝神观察着刚才自己左闪右避留下的结果。这一片已经因为两人的战斗变得乱七八糟，水管被打穿了孔，水流不断漏出来，还好最近没有暴雨天气，所以雨排管中没有湍流汹涌。封追几个踩踏，高高跃起，整个人在空中以不可思议的优美姿势掉过身形，头下脚上，身体弯成了漂亮的反C形。
    在哪儿？
    那儿！
    封追端起枪，他看到了有一根尖锐的土针正在逐渐成型并沿着一个刁钻的角度向着他的太阳穴射来。封追可以避让，但是这样一来就浪费了机会。
    还来得及！
    封追保持着原来的方向，他举枪，瞄准，扣动扳机，而后发射！一串火花迸出，一路沿着某条斜线切了过去，未几，但听隔着土壤传来了一声闷哼，封追仍不放过，他已经看到了那根针的尖端，却依然不闪不避，在最后时刻又补了数枪，然后才一侧脸，那根尖细而危险的针只在相差毫厘之间擦过了他的太阳穴却削去了他眉骨上方的一块皮肉，鲜血淋漓洒下，还散发着热气，然而热气未消，伤口已经快速愈合。
    封追落到地上，难受地眨了眨一只眼睛。血流到了眼睛里，使得他那只映现扫描地图的眼里呈现了一个血色世界。封追没敢用袖子擦，他小心翼翼地朝着一堆隆起的土丘走去。那个小土丘大概只高出水面一点，看起来像是白蚁的巢穴一般。血的气味在空中弥漫开来，有血水染红了封追脚下的雨水。
    小孩小心翼翼地靠过来，抱住封追的大腿。封追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但最后没有阻止。他一条腿上抱着小孩，拖着腿走过去，就在他离那团土只有一步距离的时候，土丘猛然在两人面前隆起。小孩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水里，封追已经飞快地补了两枪，于是土堆又迅速塌了下去。
    封追又站了一会儿，见土堆再没动静，这才用脚踢开了那堆土。很快，从土里露出来了一张苍白苍老的男人脸孔，那是一个瘦削干瘪的老者，看起来就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老头。
    封追端着枪，慢慢地靠过去。老人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泊之中，手里拿着一本书，封面上写着《古神论》，似乎已经没了呼吸。封追那只可以观察能量波动的眼睛因为受了伤，暂时看不清了。他正要吩咐系统为他在脑中呈现此处能量波动情况，却听身后的小孩突然发出了一声充满惊恐的尖叫。
    不好！封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但见眼前老者的身体迅速膨胀起来，他就像是一只吹涨了的气球飞快地膨胀，然后爆炸。一瞬间，血液、内脏、皮肤、肌肉像子弹一样打来，封追来不及避开，只能一把将小孩抱到怀里，用身体替他挡去这些攻击。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又似乎只有一瞬，当声音平息下来很久，封追还没有动静。小孩被他闷在怀里闷得实在难受了，拼命挣了挣，勉强把脸露了出来。封追还是低着头，一动不动，小孩有点害怕了，她轻轻推了推封追，然后又推了推。
    小孩开始急了，封追此时的样子令她想到了不好的回忆，那是她失去母亲的那一天，她的母亲也是这样将她护在怀里，然后就再也没起来。那些面目狰狞的坏东西啃食着她母亲的身体，然后她母亲的身体就开始古怪地扭动起来，像是一只爬行类的可怕动物。她惊慌失措，但不知从哪里生出了勇气，去厨房里找出了一把菜刀。
    “如果妈妈变成那样，那么妈妈已经走了，留下的是会害死囡囡的坏家伙，囡囡要远远地逃跑！”小孩记得自己母亲这么说过，然后她挥舞着菜刀，学着曾经躲在屋子里远远看到过的那些人跟怪物搏斗时候的样子，砍下了她母亲的头颅。
    身体不动了，小孩才松了口气。怪物死了，母亲……小孩低头看着自己的怀里，母亲在她的怀里。
    此时，封追的意识已被暂时抽离出来，虽然没有离开躯壳，但暂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力。老头临死之前的自爆杀伤力太强了，感染了丧尸病毒的血液把他本来就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身体毁坏得厉害，封追只能暂时把自己的意识与身体隔离开来，以免受到影响，耽误了身体修复。
    小孩着急的样子封追也看到了，她想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小孩推了封追几下，似乎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了，她转过身，跌跌冲冲地就往下来的口子跑去，跑到铁梯处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似乎去搬救兵了。封追担心上面局势未明，赶紧问系统：“我的身体还有多久能修复完毕？”
    系统却没吭声。
    封追又问了一次，才听到系统没好气地说：“你还知道要用这副身体啊。”
    封追：“……”他家系统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系统说：“烦死人了，什么什么都坏了，要修好久的。一边等着去！”
    封追确信了，这是系统在报复他不让自己看风水书。
    封追改为问：“系统，上面的战况怎么样了？”封追在和老头战斗的时候没能分心去管上头的事，这么一想，上面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大动静传来了。难道彭亮他们赢了？可是如果赢了的话，为什么他们不下来呢？
    封追等了会儿，见系统没回答，只能好声好气地又问了一遍：“系统，上面怎么样了？能……麻烦你帮我看看吗？”
    然而系统仍然还是没有回答。
    封追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对劲。按理说他此时只是将意识暂时与身体的部分连接隔离开来，又不是回到了准备间，这种时候他应该仍然能够掌握身体的情况才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此时仿佛进入了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
    封追猛然回过神来，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连系统都感觉不到了。
    “这不可能！”封追想，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封追抬起头，惊愕地发现自己看到了满天星斗，他就像是置身于星海之中，而当他低下头，看到的则是一片混沌。
    “大地为万物之母，没有什么能超得过土地的力量。”不知是谁的声音说道，“从女娲抟土造人始，我们人类自泥里而来，死后又埋入泥中而去。老姚的能力还是差了点，没能请到你，死了也不可惜。”
    “谁？”封追看向四周，到处都是一片空旷，声音好似从很远又很近的地方而来。
    “殷饶杰？”封追问，猜想是那些反对派异能者的头领，那个金属系异能者。
    “殷饶杰？”那个声音笑了起来，“不是，殷饶杰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我见过？”封追疑惑。
    “对，就是在污水厂被你们杀死的那只。”伴随着那声音，封追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他本来只是一个意识体，应当不可能被束缚住，但他就是被束缚住了。
    “你还是这个样子更好看些。”声音突然响起在耳边，封追猛然一惊，他感觉到了自己不应该感觉到的东西。他感到了喷吐在自己耳边的热气，牢牢贴着自己的身体，还有一只紧紧揽住了他腰身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