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沾衣》21.第二十一章 情愫

    珈蓝睁大眼睛,道:“那是为何?”
    “公主对我有生恩,未有养情,如今为了一己私利,杀了对我有恩的老板娘,她不能枉死。”胡三儿平静道。
    珈蓝大笑了起来,连眼泪都下来了,“傻孩子,真是傻孩子。你为了给那女人报仇杀了我,我无话可说,可你怎么能和那越子临合作?她是条毒蛇,今日我去了,明日就是你。”
    “还有他。”越子临冷冷地接下。
    胡三儿神色不动,拔出了刀。
    她看她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女人,一个名为她母亲的女人,而是一团死肉。
    “你向来觉得至亲最好控制,”越子临道:“如何?”
    珈蓝笑道:“如他一般薄情。”
    她说完,倒了下去,连眼睛都不曾闭上。
    黑甲军士一掌击晕了胡三儿。
    “知道你现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孩子,我带走了,免得你心烦。”那人道。
    越子临点头,诚然,现在胡三儿不能死,这场大戏还没有唱完。
    门外刀戈之声不知何时停了。
    或许是段长歌把那三人杀了,或许那三人将段长歌杀了。
    她拿剑,将被迷晕的几人补刀,然后姿态平稳地开门。
    迷药只能在人精神高度紧绷,呼吸急促时使用,这样吸收最快。
    这也是她为何没有一开始就使用迷药的原因。
    “我马上,就让他们来陪你。”越子临喃喃道。
    那人道:“你的伤。”
    “段不疑以命相救,我身为友人,自不能袖手旁观。”她道,推开了门。
    剑光如同霜雪,盖过九州。
    对方相抗。
    “无病。”
    这两字念得缠绵,仿佛在唇齿中滚过一圈。
    越子临的剑一下子就停了。
    门外横七竖八地倒着人,段长歌站在血泊中,虽然挂了彩,但看起来比她好上太多。
    是啊,她早就受了重伤,段长歌可是全盛。
    她悬着的一颗心,慢慢落下。
    越子临想说什么,却只觉得喉头发痒,她张口,一口血涌了出来。
    段长歌一下子接住了她。
    越子临软绵绵地倒在她怀里,突然笑了起来。
    天下之大,所识之人甚多,可谁会无怨无悔地来救你?
    “我看看你的伤。”段长歌道,脱下她快要被划碎的袍子。
    血是热的,段长歌的怀抱是暖,她被抱在怀里,春水剑柄之凉,恍若千年寒冰,可她不能放下。
    从顾家被灭满门开始,她就再没有资格放下。
    春水碧透,宛如美人面。
    黑甲军士揭下面甲,是张平平无奇的脸,她蹲下,摸了摸珈蓝脸,从怀中掏出一张皮,一支笔,把皮放在珈蓝脸上描画起来。
    之后她将皮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一颦一笑,像极了珈蓝。
    她拎着胡三儿出去,道:“还没抱够?”
    段长歌见到她的脸愣了一下,之后道:“摘星阁阁主,风雅先生?”
    风雅点了点头。
    世人皆成其为雅先生,因不知其姓甚名谁、年方几何、是男是女,只是腰间挂着一块古玉,篆曰:风雅,顾有此一称。
    越子临被段长歌抱在怀中,道:“多谢。”
    “这是个人情,”风雅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要还的。”
    “来日,子临必然投桃报李。”
    “但愿你真的能活到那一天。”风雅拽着胡三儿,道:“这孩子我带走了。”
    越子临点头,“请雅先生务必配合。”
    “我答应的事情,自然会做到。”风雅道。
    段长歌把人抱到床上。
    越子临看着段长歌突然笑了,到道:"为何回来了?"
    段长歌道:“当时你走,自然有你走的理由,某是无权去管的。但是你久去未归,这就有些奇怪了,就好像,就好像特意要把我支开一样。”
    越子临用手挡着眼睛,道:“你不该回来了。”
    “为何?”段长歌的声音却是有些怒了,“你既视某为友,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某当真那么不值得信任吗?难道之前种种情意拳拳,都是假的吗?”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愤怒,如何而来,她只是知道,若当时自己不来,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
    她真的知道吗?
    还是只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她越子临,心思深沉,手段通天,没有你来,说不定人家能更快的解决呢,用得着你瞎操什么心。
    她是如此想的,便更加恼怒了。
    自少年起,就再没有过的愤怒充斥着胸口。
    越子临道:“不是。”
    “那是什么?”
    “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让你送了命。”越子临的神色有些嘲弄,道:“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多心了。”
    越子临的计划里从来没有她,她是一个变数。
    这个变数,占的分量越来越大了,大得让越子临害怕。
    就如同段长歌说的,她害怕有朝一日在战场上相见,她会舍不得割下这颗美人头。
    难道她越子临就舍得吗?
    因为这么多日的悉心体贴,不是假的。
    因为如此温柔对待,不是假的。
    因为她一颗心心心念念的悬在段长歌身上。也不是假的。
    正因为不是假的,所以才害怕了。
    壁立万仞,无欲则刚。
    “你不明白。”她道。
    只有她知道,在以为段长歌死时,是怎么样的无助与绝望。
    宛如落水者的最后一根稻草,宛如唯一可以依靠的浮萍。
    “什么我不明白?”段长歌的语气罕见地咄咄逼人。
    “走吧。”越子临疲倦地挥手,倒在床上。
    “我走了,”段长歌道:“你会死。”
    越子临笑了,道:“难道我离开了你还活不成吗?”
    段长歌一下攥住了她的手腕,道:“现下看来,无病离了我,当真是活不成。”
    段长歌头发落到她脸上,无端地让她觉得有一丝威胁。
    难以言喻的威胁。
    “无病是觉得还不起吗?”她突然道。
    越子临一愣。
    “我不用你还。”
    一股温暖的内力顺着手臂涌入,她又道:“某心甘情愿。”
    半月后,良渚王病逝,长公子即位,因先帝遗诏,皇后与其恩爱甚笃,愿泉下仍做夫妻,令陪葬。
    ……
    玉杯落地,玉屑四溅。
    宫人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她果真,死了?”良久,男音道,竟也哑了,“那孩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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