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日子也就提前到来了。】
这是写给玉绪的第四封信。
……
万物皆有一生。
万物皆有一死。
这是这个世间永恒不变的规律。我们有生有死的这一生,就宛如花开与花败,有绚丽的时候,也自然躲不开枯萎。
不同的,或许只是花期吧。
……
*** ***
在一个温暖的午后,带队出征的一期一振平安归来。
这次任务简单,敌人没那么难战胜,他们几乎没怎么受伤。就连伤情最严重的骨喰藤四郎,也不过是蹭破了皮的轻伤。
不过这并不是一期一振归来时,感到不适应的地方。他站在门口,环视左右,居然没在出来迎接他们回来的队伍里发现自己的弟弟们。
药研不在很正常。
他知道一期一振大概会在这个时间回来,所以现在应该在手入室里,准备着药物,等着为归来部队的伤员处理伤口。
这会儿玉绪也已经放学回来了。眼看毕业在即,她想去的国中对成绩要求比较严格,这会儿应该在压切长谷部或者堀川国广的陪伴下做作业,然后再进行复习和预习。她会这么忙,小短刀们就不可能去打扰她了。
所以,往日里早就等在门口的他的弟弟们,现在在哪里呢?
“你的弟弟们都去田里帮忙了哦。”前来迎接大俱利的太鼓钟贞宗看出了一期的疑惑,于是这样与他解释,“今天是除草的日子,长谷部和光酱带着他们一起呢。”
被太鼓钟拽着胳膊的大俱利低着气压说道:“你怎么不去帮忙?”
“我去了呀,一开始就去了的,”太鼓钟说着,一鼓腮帮子,“不过咱们的锄头实在太旧太单调了,我才刚往上面绑了三条彩带就被长谷部阻止了。然后光酱就哄着我来迎接伽罗酱了。”
大俱利:“……”
一个锄头而已!
实用就好,绑什么彩带。
除草的话……虽然麻烦些,但也不该这么久,还没过来一个。一期一振笑了笑:“这样啊。那我先带骨喰去药研那儿,然后再去看看吧。”
骨喰正扯着自己的衣袖,查看胳膊上的伤口。闻言,他看过来:“不必了,一期哥,这点小伤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一期还要说什么,骨喰已经随着其他人朝手入室的方向走过去了,还回头挥手作别,嘴角微微带起了笑:“回见了,一期哥。”
一期一振一直看着他消失在走廊那端,这才转身朝反方向的后院走去。沿途碰上了拿着锄头的长谷部,以及抱着竹筐的光忠。
“你回来了啊,”长谷部朝一期一振点点头,“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没遇上大麻烦。”一期笑道,“小玉也应该回来了吧?”
“写作业去了,堀川在看着她。”光忠说道,“田里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你的弟弟们还想在那儿再待一会儿。”
一期有些困惑:“是吗?我去看看吧。”
等走进了后院,一期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变得十分干净齐整的田地,以及在田地边缘围成圈蹲着,不知聊什么,叽叽喳喳的弟弟们。
一丛生机勃勃的小蘑菇。
一期一振在走过去的时候这样想到。
乱藤四郎首先侦查到了兄长的出现。他“啊”了一声,匆匆站起来挥手:“一期哥!你回来啦!”
稍慢半拍,余下的小短刀们也纷纷发现了一期一振,朝他冲过来:“一期哥欢迎回来!”
蹦蹦跳跳的小蘑菇们围了过来。一期一振心情变得很好,他笑着伸手,摸了摸离自己最近的厚藤四郎的脑袋:“我都听大家说了哦,今天除草辛苦了。”
“一期哥才是,出征更辛苦吧。”乱上前抱住一期的一条胳膊,“不过虽然如此,人家偶尔也想跟一期哥一起出征呢。”
“出征……的确更辛苦呢,”一期垂下眼睛,“乱,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永远都不用出征。”
“……”
明白其中艰辛的乱跟着垂了眼眸,但他很快又欢跃起来:“我会去的哦!等小玉完成升学,不再需要我们这些玩伴了……”
说着说着,乱突然想起来,最近的玉绪专注于学习,已经有段时间没跟他们一起玩闹了。似乎是从意识到“升学,我能做到更好”开始,玉绪就变了,变得像个小大人。她不仅身体开始抽条,就连说话行事都变得懂事起来,不再整日想着玩闹了。
“不再需要我们这些玩伴了”——那样的日子也就提前到来了。
乱心中难过,却还是把话说完了:“……不再需要我们这些玩伴了,一期哥,我们会像以前一样,再次一起出征哦。姑且,还是有些期待的吧?”
“是呢,姑且还是有些期待的,”一期用肯定形式的语气重复了乱的话,然后岔开话题,“说起来,除草不是结束了吗?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
“啊!说到这个!”乱说着,左手握拳,一砸右手手心,“呃,出了点小意外呢……”原本昂扬的语气,慢慢变得小心翼翼。
不光是他,一期注意到其他人也都微微垂头,露出做了错事时常见的神情。一期猜测着问:“你们……不会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吧?”
“应该不算那种啦……”乱挠挠头,他跟其他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有些沮丧,“一期哥你自己来看吧。”
说着,乱引导着一期朝刚刚他们蹲着的方向走去。
一期还没走到跟前,就注意到刚刚因为弟弟们蹲着而遮挡的东西,现在能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丛杂草。
一丛因为被从土里连根拔起而显得蔫蔫哒的杂草。
一期刚想说,拔杂草是正确而有价值的劳动,他望着旁边的薄荷田,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我说你们啊,不会是把玉绪种来交观察作业的花当杂草拔了吧?”
“很遗憾,”乱沉痛地点点头,“是的呢。”
“……”
拔出这朵可怜兮兮的花的,是五虎退。也不能说是他亲手拔的。他带着他的小老虎来到田里帮忙其他人的忙,而他的小老虎想帮他的忙。
大家都很积极努力。
难得能一起劳作,五虎退本来很开心。等他们注意到,种在薄荷田外面的那株朝颜花被好心帮忙的小老虎当做杂草□□时,已经晚了。
朝颜花连薄薄的根茎都被拔了出来,与其他杂草混在一起,在温暖的春光下晒了很久。五虎退小心翼翼地把她从真正的杂草间挑出来,她已经因为脱水,整个儿蔫了。
这株花是半个月前玉绪种下的,是她这个学期的生物课观察作业。玉绪很小心地呵护着她,本想着田里的土更肥沃,也会有其他蔬菜的陪伴而不会感到寂寞,所以把她种在了田里,却没想到她连花骨朵都没机会结出一个,就要命丧虎口了。
这个惨痛的消息在小短刀之间流通。大家安慰着眼泪汪汪的五虎退,凑到一起想办法。他们都觉着把花种回去,问题就解决了,于是纷纷动手挖坑埋土。远远看着,还以为他们在做游戏,所以当时也在场的长谷部和光忠并没有察觉。
等长谷部和光忠结束工作离开后,尝试重新栽种,但是迟迟不见朝颜花恢复生气的小短刀们,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他们只会拔,不会栽QAQ
一期一振:“……”
【划去】这不是你们内番加0的理由【划去】
他声音温柔地安慰大家:“没事的,小玉可不是那种没有气量的人。再说你们也不是有心,她不会生气的。”
五虎退虽然也知道这一点,却还是在所难免地在眼中蓄泪:“小玉……小玉最近都不跟我一起玩了,不会是讨厌了我吧?我拔了她的花,她会不会更讨厌我?”
一期知道玉绪跟五虎退关系最好。她很喜欢这个说话软软的小哥哥,直到现在,睡觉的时候他们俩的床铺还是挨得最近的。就算熄了灯,还能听到他们两个在黑暗中窃窃私语。
看来突然努力起来的玉绪给大家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呢。
一期弯下腰,安慰地抚摸着五虎退柔软的短发:“怎么会呢?小玉是因为最近学习很努力,所以才没有时间玩闹。她并没有讨厌你。”
“是嘛……”五虎退说着,低下了头。
“是呢。”清脆的少女音回答道。
大家茫然回头,这才注意到玉绪跟堀川国广就站在不远处。
堀川见大家一副惊讶的样子,还笑着开玩笑:“咦?居然没发现我们靠近,是你们的侦查降低了,还是我的隐藏增高了?”
“是大家分心啦!”乱坚定地维护自己的侦查数值。
换了一身运动服的玉绪朝五虎退走过来。平时在家,玉绪一般都会穿成这个样子。她似乎很念旧,就算不缺新衣服,也会把同一身衣服穿好久,直到实在穿不下了才会放弃。
现在她身上穿的这身运动服,还是前几年长谷部为了让她在演练场练刀买的。因为当时有萤丸和爱染国俊陪着去商场,这身运动服看着就是来派刀内番服同款。
如今玉绪又长高了很多,再穿这身衣服,长裤都快变成了七分裤,裤脚下露出了一截白莹莹的小腿和脚踝。她没穿袜子,脚背也裸/露着,一片雪白。
她在不久前完成了作业,守着她的堀川提议在晚饭前放松一下。
想着好些天没跟短裤小哥哥们聊天玩耍了,又想到长谷部爸爸说今天要去田里除草,勤劳乖巧的栗田口短刀哥哥们肯定会去帮忙,玉绪这才跟着堀川国广一路来了后院田里,听到了之前的对话。
大家没有遮掩,玉绪顺利地看到了躺在地上“壮烈牺牲”的朝颜花。这给她带来的冲击力并不大,更大的是五虎退跟一期一振的话。
话里那份委屈,那份难过,玉绪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这让她心里升起一股愧疚的小情绪。
伸手替五虎退抹了抹泪花,玉绪说道:“抱歉啦,退退哥,我只顾着忙自己的事,忽略了你……”她抬头看看其他人,发现大家都跟五虎退一样,看着她的目光专注而认真。
玉绪恍惚地想,自己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了,大家再看她时,都不必弯腰低头,或者蹲下来了。她越发地感受到了愧疚:“……还有大家。我才不会讨厌你们。”
五虎退吸吸鼻子:“对不起,小玉……我拔了你的花。”
玉绪摆摆手:“没关系的啦,比起花,还是退退哥更重要的说。”
五虎退抱着因为犯了错而耷拉着脑袋的小老虎,对玉绪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乱笑嘻嘻地上前,勾住玉绪的脖子,像以往一样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还想点点她的鼻尖:“你啊,你啊……”
“乱酱身上一股汗味。”玉绪一本正经地告诉对方。
“欸?!真的假的?!”乱连忙抓着自己的袖口和领口闻个不停,“讨厌啦!我要去洗澡!小玉,你的沐浴露借我用一用嘛!”
玉绪的沐浴露还是跟奴良太太拼团买的,据说有相当不错的美白效用。不过玉绪天生就白,沐浴露对她没什么作用:“没问题。”
“果然还是最喜欢小玉啦!”
见大家还跟以前一样,一期一振不由得欣慰一笑。他转而看向地上躺着的花。
“嗯……”一期蹲在蔫了吧唧的朝颜花旁边,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可怜,“我觉得,或许这花还有救。”
闻声,大家齐刷刷向他看来。
“真的吗?”
五虎退满脸期待。
玉绪凑过去跟他肩并肩,两人对视了一眼。
“嗯,这次就由我来试一试吧。”
一期说着,伸手去捡花。看到手上的白手套,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没把出征服换下来。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摘了手套更合适,于是把手套摘下来,直接用手捧起了蔫蔫的花。
“走吧,再来把她种一次。这次,我们就不要把她种在田里了。我们带上一部分田里的土壤,去前院里种吧,这样大家只要从走廊经过,就能见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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